摘要:长安的夜风刚掠过鼓楼,坊间就传开一句低得几乎听不见的话:猫公快死了。
长安的夜风刚掠过鼓楼,坊间就传开一句低得几乎听不见的话:猫公快死了。
消息像猫爪子,轻轻挠过每个人的后背,却没人敢回头。
这话要搁以前,谁信?
武祯那家伙,平时踩着檐角就能飞三条街,随手拎起两个闹事的大妖往墙上一按,连灰都不扬。
可现在就真有这么一刻,她蜷在妖市最深处的老榆树洞里,皮肤底下像钻着几百条火炭,疼得她连尾巴都收不回去。
病根说来不新鲜——十八年前,前任猫公把半颗诡婴元丹塞进她胸口,像塞了一枚锁。
锁链的另一端缠在长安城的龙脉上,谁动谁死。
长明掌门最近玩了一手化生术,本意是给元丹加一层封印,结果锁链陡然收紧,差点把武祯五脏六腑一起勒碎。
无字书蹲在树洞外,手里托着一卷泛黄的皮卷。
那玩意在妖市叫“续命契”,说穿了就是拿妖力换命,换完还能不能算原先那个人,没人敢打包票。
无字书声音压得很低:“撑一晚,你活;不撑,元丹炸,半个长安陪葬。
”武祯眨了眨眼,金绿瞳孔里映着月光,像一潭被搅浑的水。
她没点头,也没摇头,只是轻轻叹了口气——那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却让无字书的手抖了一下。
同一时刻,梅四正在西市酒肆里被人当成笑话。
柳太真的魂魄刚钻进他的身体不到半天,就被一群世家子弟围着打趣:“哟,这不是柳家那个眼高于顶的小姐吗?
怎么跑来和我们抢酒喝?
”柳太真顶着梅四的脸,耳根烧得通红。
她第一次体会到“被误解”是什么滋味——原来梅四平时吊儿郎当的样子,挡掉了多少刀子似的目光。
她心里那点优越感,被三杯浊酒冲得七零八落。
武祯和梅逐雨最后一次见面是在玄鉴司的屋顶。
两人隔着半尺青瓦,谁都没先开口。
梅逐雨袖口还沾着露水,武祯身后拖着一条收不回去的尾巴尖。
风把她的发梢吹到他脸上,像小时候她拿狗尾巴草挠他。
可眼下,他们中间隔的不只是风,还有一条泾渭分明的线:仙与妖,镇与救,守与逃。
“要不,算了吧。
”武祯先开的口,声音哑得不像她。
梅逐雨没问她指的什么,只是抬手替她把鬓角一缕碎发别到耳后。
指尖碰到她发烫的皮肤时,两人都轻轻颤了一下。
这一别,就是“和离”文书上两个冷冰冰的字,却没人提“再见”。
妖市里的灯笼一盏盏亮起来,照得石板路像覆了一层水银。
蛇公从暗巷里游过,鳞片刮过墙根,留下一串湿漉漉的印记。
没人知道武祯还能不能看见明天的太阳,但所有妖都默契地收起了爪子——今晚不打架,不闹事,连最刺头的狐妖都乖乖回窝。
无字书把续命契摊开,最后一行小字在火光里忽明忽暗:“化妖者,非人非妖,非生非死。
”武祯盯着那行字,突然想起十八年前那个雨夜,前任猫公把元丹按进她胸口时说的话:“当猫公,就是当锁。
锁断了,城就塌。
”她当时以为自己在拯救世界,现在才明白,世界从来没问她愿不愿意被救。
远处钟楼敲了三下,声音沉得像咽进喉咙里的血。
武祯把爪子搭在无字书腕上,指甲陷进他皮肉里,却轻得连印子都没留下。
她问了一个问题,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如果我变成别的东西,还算猫公吗?
”无字书没回答,只是慢慢把续命契往她心口贴去。
那一刻,长安城的猫突然齐齐望向妖市方向。
它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耳朵都往后压成了飞机耳。
有只三花猫跳上墙头,对着月亮发出一声长长的、变了调的叫——那声音像哭,又像在替谁道别。
来源:在林中体验生命的蓬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