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连绵数日的春雨终于歇了脚,天空像是被仔细擦拭过的琉璃,透出一种明净而高远的湛蓝。阳光毫无遮拦地洒落,带着融融暖意,将金陵城冬日残留的最后一丝阴冷与湿气都驱散了开去。护城河畔的垂柳,仿佛一夜之间便被这暖阳与春风催出了满树嫩黄浅绿的新芽,千条万缕,在微风中袅娜地摇
《琅琊榜》·《卿本谪仙:言豫津浮生录》
文/鼎客儿
第三十四章 柳色新
连绵数日的春雨终于歇了脚,天空像是被仔细擦拭过的琉璃,透出一种明净而高远的湛蓝。阳光毫无遮拦地洒落,带着融融暖意,将金陵城冬日残留的最后一丝阴冷与湿气都驱散了开去。护城河畔的垂柳,仿佛一夜之间便被这暖阳与春风催出了满树嫩黄浅绿的新芽,千条万缕,在微风中袅娜地摇曳着,如同笼罩着一层淡青色的烟霞。
然而,这勃发的春意,却似乎并未能驱散言府上空那无形的阴霾。
言夫人的病,在这万物复苏的季节里,反倒像那即将燃尽的灯烛,火光愈发微弱下去。太医来得更勤,汤药也换了更猛的方子,却依旧如石沉大海,不见丝毫起色。她昏睡的时间越来越长,即便偶尔醒来,眼神也是涣散的,认不出人,只偶尔会抓着言豫津的手,含糊地唤着一些早已逝去多年的故人名字,或是喃喃着一些谁也听不清的、关于旧日庭院与花事的片段。
言豫津的心,也随着母亲病情的反复而沉沉浮浮。他几乎寸步不离地守在病榻前,亲自尝药,喂水,擦拭,看着母亲日渐消瘦的容颜,只觉得那曾经支撑着他在风月场中恣意挥霍的、看似无尽的活力,正被一点点抽空,只剩下无边无际的疲惫与无力。
宫羽自那夜之后,便再未出现。那方素帕依旧静静地躺在言豫津书房的暗格里,成了一个无解的谜。苏宅那边也依旧没有任何消息传出,梅长苏是生是死,病情如何,外界无从得知。靖王萧景琰似乎也沉寂了下去,不再有新的动作。整个金陵城,仿佛都陷入了一种暴风雨来临前最后的、令人心悸的宁静。
这一日午后,言夫人难得地清醒了片刻,精神竟似比前几日好了些,甚至能靠着引枕坐起来,还让言豫津将窗户再推开些,说要看看外面的春光。
“津儿,”她望着窗外那一片生机勃勃的新绿,枯槁的脸上竟泛起一丝极淡的血色,声音虽然依旧微弱,却带着一种异样的清晰,“你看那柳树……发芽了……真好看……”
言豫津心中酸楚,强笑着附和:“是,母亲,春天来了,柳树都绿了。”
言夫人缓缓转过头,目光在他脸上停留了许久,那眼神不再涣散,反而透出一种回光返照般的清明与慈爱。“春天来了……好啊……”她轻轻拍了拍儿子的手背,那手心冰凉的触感让言豫津心头一颤,“我的津儿……也长大了……”
她的声音里,带着一种如释重负的欣慰,与一种深沉的、难以言喻的不舍。
言豫津喉头哽咽,几乎要落下泪来,只能紧紧握住母亲的手,低声道:“母亲,您会好起来的……等您好了,儿子陪您去城外观柳,去归云寺看那几株迟开的古梅……”
言夫人微微笑了笑,那笑容虚弱却温柔,她没有再说话,只是重新将目光投向窗外,望着那一片摇曳的、充满生命力的柳色,眼神渐渐变得悠远而空濛,仿佛透过这片春色,看到了很远很远的地方。
她就那样静静地望着,直到夕阳西下,天光渐暗,才缓缓闭上眼睛,呼吸变得愈发轻浅绵长,再次陷入了沉睡。
言豫津替母亲掖好被角,在榻前又守了许久,直到确认母亲只是睡着,并无异状,才拖着沉重的步伐,退出了房间。
他没有回书房,而是信步走到了后园。夕阳的余晖将园中的亭台楼阁、花草树木都染上了一层温暖的金色。那几株垂丝海棠开得正好,粉白的花朵簇拥在枝头,热闹非凡。几只不知名的鸟儿在枝桠间跳跃鸣叫,充满了盎然的生机。
这一切鲜活的生命景象,与他心中那片沉重的阴霾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他站在一株开得最盛的海棠树下,仰起头,任由那纷落的花瓣拂过他的脸颊,带来一丝微痒的凉意。
“少爷。”观砚不知何时来到了他身后,声音里带着一丝迟疑,“方才……靖王府派人送来了一份请柬。”
言豫津缓缓回过头。
观砚递上一份制作考究的泥金请柬。“三日后,靖王殿下在府中设‘赏春宴’,特邀公子过府一聚。”
赏春宴?在这个敏感的时刻?言豫津接过请柬,打开。上面的措辞很是客气,只说是春日闲暇,邀约年轻子弟一同赏花品酒,谈论诗词,并未提及任何朝政之事。受邀者名单他也粗略扫了一眼,多是些与靖王素无深交、或是家世清贵的年轻勋贵与文士,他自己的名字混在其中,倒也不算突兀。
是单纯的联络感情?还是……别有深意?
他合上请柬,指尖无意识地在光滑的纸面上划过。他知道,自己不能一直沉浸在悲伤与等待之中。母亲的病他无力回天,但外面的世界,那盘尚未结束的棋局,还需要他继续走下去。无论是为了那份对故人的承诺,还是为了言府未来的立场,他都必须去。
“回复来人,就说……豫津必定准时赴约。”
“是。”观砚应声退下。
言豫津独自站在海棠花下,暮色渐渐笼罩下来,园中的景物开始变得模糊。他想起母亲方才望着柳色时那欣慰而不舍的眼神,想起宫羽雨夜中那双焦急而信任的眸子,想起萧景琰在前厅那孤绝而坚定的背影……
他知道,自己不能再仅仅是一个被动的、隐藏在幕后的协助者。他必须更主动地走入那片“柳色”之中,去面对,去承担。
三日后,靖王府。
宴会设在王府后园的流杯亭。亭子临水而建,四面敞亮,此时春光明媚,和风拂面,水波粼粼,岸边的垂柳新绿盎然,确实是一处赏春的绝佳所在。
受邀的宾客果然多是些年轻面孔,气氛比起往日那些充斥着权谋算计的宴饮,要轻松活泼许多。丝竹之声清越,舞姬彩袖翩跹,席间众人或品评诗词,或笑谈风月,仿佛真的只是一场寻常的春日雅集。
言豫津穿着一身符合他世子身份的华贵锦袍,脸上挂着恰到好处的、带着几分疏懒的笑意,周旋于众人之间。他依旧是那个擅长活跃气氛的言大公子,妙语连珠,逗得几位年轻的宗室子弟哈哈大笑,与几位清流文士谈论起诗词歌赋来,竟也颇有见地,令人刮目相看。
靖王萧景琰坐在主位,并未过多参与众人的谈笑,只是偶尔举杯示意,目光平静地扫过全场。他今日也未着亲王礼服,只穿了一身藏蓝色的常服,少了些许平日的冷峻,多了几分难得的温和。但他的视线,偶尔与言豫津相遇时,那里面蕴含的深意,却只有他们彼此才能懂得。
酒过三巡,气氛愈加热烈。一位以诗才敏捷著称的年轻翰林即兴赋了一首咏柳诗,赢得满堂喝彩。
萧景琰放下酒杯,目光看向言豫津,忽然开口道:“久闻言公子不仅精通音律,于诗词一道亦是颇有造诣。今日春色怡人,不知豫津可愿赋诗一首,以助雅兴?”
众人的目光顿时都聚焦到了言豫津身上。
言豫津心中微动,知道这绝非随口一提。他放下手中的玉骨折扇,站起身,脸上依旧是那副漫不经心的笑容,拱手道:“殿下有命,豫津敢不从命?只是才疏学浅,只怕贻笑大方。”
他略一沉吟,目光扫过亭外那如烟似雾的新柳,缓缓吟道:
“金缕毵毵拂御沟,何年种柳满皇州?
春来遍是伤心色,犹自风流压九秋。”
诗句脱口而出,清朗悦耳。前两句写柳色之盛,遍布皇州,似是赞美春景。后两句却笔锋一转,“伤心色”、“风流压九秋”,那遍布皇州的柳色,竟成了无处不在的“伤心”,而那看似柔弱的柳枝,其风流体态,却足以压倒肃杀的秋日。
这诗……听似咏柳,细品之下,却隐隐透着一股难以言说的苍凉与不屈。那“伤心色”所指为何?那“风流压九秋”的,又是什么?
席间顿时安静了一瞬。几位敏锐的文士已然品出了诗中别样的滋味,互相交换着意味深长的眼神。而大多数年轻勋贵,则只觉这诗做得别致,意境不俗,纷纷抚掌称赞。
萧景琰深深地看着言豫津,眸中闪过一丝极快的、复杂难辨的光芒,他缓缓举起酒杯,沉声道:“好一个‘犹自风流压九秋’!豫津此诗,当浮一大白!”
言豫津含笑举杯,与萧景琰隔空对饮,一饮而尽。
他知道,自己这首诗,既是对这满园春色的回应,也是对他自身处境、对言府立场、乃至对那尚未完全昭雪的赤焰风骨的一种隐晦表达。
柳色虽新,其下盘根错节。
风流犹在,不惧秋霜凛冽。
这场赏春宴,终究不是一场简单的风雅聚会。
而他言豫津,也从这一刻起,真正站到了这片春光明媚、却又暗藏机锋的舞台之上。
【第四卷 第三十四章 终】【未完待续】
本文为《琅琊榜》同人衍生作品,人物设定取自原著,故事情节为原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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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鼎客thinke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