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圣旨颁下，如同在滚沸的油锅里泼入了一瓢冰水，瞬间炸开了锅，却又在极致的喧嚣后，陷入了一种更深沉、更复杂的死寂。谢玉被赐死，赤焰军平反，祁王恢复爵位……每一道消息都足以震动朝野，而当它们叠加在一起，所带来的冲击，已非任何言语可以形容。

《琅琊榜》·《卿本谪仙：言豫津浮生录》

文/鼎客儿

第二十九章 雪融无声

圣旨颁下，如同在滚沸的油锅里泼入了一瓢冰水，瞬间炸开了锅，却又在极致的喧嚣后，陷入了一种更深沉、更复杂的死寂。谢玉被赐死，赤焰军平反，祁王恢复爵位……每一道消息都足以震动朝野，而当它们叠加在一起，所带来的冲击，已非任何言语可以形容。

金陵城的这个黄昏，注定无人能够平静。

言豫津的马车在渐浓的暮色中驶回言府。街道两旁，依稀可闻一些府邸内传来的、压抑不住的议论声、唏嘘声，甚至隐隐的哭泣声。十三年的冤屈得以洗刷，对于某些人来说，是迟来的告慰；对于另一些人来说，则是噩梦的开始或是良知的拷问。

言府门前，依旧静悄悄的，但那寂静之下，却仿佛涌动着难以言喻的暗流。下人们垂手侍立，比平日更加恭谨，眼神中却带着掩饰不住的惶惑与探究。这座超然物外多年的侯府，似乎也被这突如其来的惊涛骇浪，狠狠地冲击了一下。

言豫津没有理会那些目光，径直向内走去。他先去了母亲谢氏的院落。

室内只点了一盏昏黄的灯，药香混合着清冷的空气，显得格外窒闷。言夫人斜倚在榻上，身上盖着厚厚的锦被，脸色比前几日更加苍白，眼神空洞地望着帐顶繁复的绣纹，仿佛对外界发生的一切都毫无感知。侍女在一旁无声地打着扇。

“母亲。”言豫津走到榻边，轻声唤道。

言夫人缓缓转过头，目光在他脸上停留了许久，才仿佛认出他来，嘴角勉强牵起一丝极淡、几乎看不出的弧度，声音微弱得如同游丝：“津儿……回来了……外面……冷么？”

她问的是天气，仿佛那震动朝野的巨变，与她毫无干系。

言豫津心中酸楚，握住母亲冰凉的手，柔声道：“不冷，母亲。雪……快要化尽了，春天就快来了。”

言夫人似乎没有听清，又或者并不在意，只是重新将目光投向帐顶，喃喃道：“化雪……化雪的时候最冷了……你父亲……他总是不肯多穿……”

她的思绪，似乎又飘回了很久以前，那个或许还有着些许温情的年代。

言豫津默默地陪坐了片刻，见母亲精神不济，便替她掖好被角，轻声退了出来。

他知道，母亲并非真的毫无感知，只是那巨大的变故所带来的冲击，或许已超出了她病弱身心所能承受的限度，她选择了将自己封闭起来，如同受伤的蚌，用坚硬的壳保护着内里柔软的、不堪一击的伤痛。

离开母亲的院落，他犹豫了一下，还是朝着父亲言阙那间终年紧闭的静室走去。

静室院外，依旧是那两名如同泥塑木雕般的老仆守着，见了他，只是无声地躬身行礼，并未阻拦。

院内，丹砂的气息似乎比往日更浓了些，混杂着一种陈旧的、如同古墓般的沉寂。静室的门虚掩着，里面没有灯火，只有清冷的月光从窗棂缝隙间透入，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言豫津站在门外，能听到里面传来极其轻微、却规律无比的……研磨药草的声音。那声音不疾不徐，带着一种近乎偏执的专注，仿佛外界的天翻地覆，都与这方寸之地的丹炉药杵无关。

他没有进去，也没有出声。他知道，父亲选择了用这种方式，来面对这迟来了十三年的“公道”。这研磨声，或许是他唯一的宣泄，或许是他最后的坚守，也或许……是一种更深沉的、无人能懂的绝望。

他在院中站了许久，直到那研磨声也渐渐低不可闻，最终归于一片死寂。

月光如水，洒满庭院，照见那株老梅树下，几丛新生的、怯生生的绿芽，正努力地从尚未完全融化的残雪中探出头来。

雪融无声，春寒料峭。

有些伤口，并不会因为昭雪而立刻愈合。有些沉默，比呐喊更加震耳欲聋。

他最终默默地转身，离开了父亲的院落，回到了自己的书房。

书房内没有点灯，他也没有唤人。只是独自坐在黑暗中，任由窗外稀疏的星光漏进来，在他身上勾勒出模糊的轮廓。

怀中的玉马坠子依旧温润，但他知道，有些东西，已经不一样了。那个只需要戴着纨绔面具、在风月场中厮混的言豫津，已经随着这道圣旨，死去了。从今往后，他必须直面这真实而残酷的世间，必须背负起言氏嫡孙的责任，必须……找到自己新的位置。

不知过了多久，门外传来极轻的叩门声。

“少爷，”是观砚的声音，带着一丝小心翼翼，“宫……宫羽姑娘……派人送来了一封信。”

宫羽？

言豫津心中一动，立刻道：“进来。”

观砚推门而入，手中捧着一个没有落款的素白信封。他点燃了书案上的灯，昏黄的光晕瞬间驱散了室内的黑暗。

言豫津接过信，信封上没有任何字迹，只带着一缕极其清浅的、熟悉的冷香。他拆开信封，里面只有一张薄薄的纸笺，上面是宫羽那清秀而略带孤峭的字迹，只有寥寥数语：

“冰雪初融，万物待苏。闻君安好，心甚慰之。前路漫漫，望自珍重。”

没有提及朝局，没有谈及恩怨，只是最平常的问候，却在这惊涛骇浪之后的深夜里，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熨帖与力量。

言豫津反复看着那几行字，指尖轻轻拂过墨迹未干的“珍重”二字，仿佛能感受到落笔之人那份同样复杂难言的心绪。

她知道他此刻必然心潮难平，故而送来这无声的慰藉。她也在告诉他，昭雪并非终点，前路依旧漫长。

他将信纸仔细折好，贴身收起。那缕冷香似乎萦绕在鼻端，久久不散。

他走到窗边，推开窗户。夜风带着残雪的寒意涌入，吹动了他额前的碎发。远处，金陵城的灯火在夜色中明灭，如同无数双窥探着、算计着的眼睛。

雪融了，但融雪后的道路，泥泞而坎坷。

他知道，自己必须走下去。

为了那枚玉马坠子所代表的过去，也为了这封信所指向的、充满未知却也蕴含希望的未来。

他深吸一口清冷的空气，眼神渐渐变得坚定。

雪融春至，无声，却有力。

【第三卷 终】【未完待续】

本文为《琅琊榜》同人衍生作品，人物设定取自原著，故事情节为原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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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鼎客thinke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