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正月十五的上元夜，终究还是在一种近乎诡异的沉寂中滑过。没有预期的火树银花，没有摩肩接踵的赏灯人潮，连孩童的嬉笑声都稀落得可怜。金陵城像一座被抽空了魂灵的华美空壳，只剩下巡夜兵士整齐而沉重的脚步声，踏在湿冷的青石板上，发出空洞的回响，更添几分肃杀。
《琅琊榜》·《卿本谪仙：言豫津浮生录》
文/鼎客儿
第二十六章 上元暗香
正月十五的上元夜，终究还是在一种近乎诡异的沉寂中滑过。没有预期的火树银花，没有摩肩接踵的赏灯人潮，连孩童的嬉笑声都稀落得可怜。金陵城像一座被抽空了魂灵的华美空壳，只剩下巡夜兵士整齐而沉重的脚步声，踏在湿冷的青石板上，发出空洞的回响，更添几分肃杀。
言府之内，也早早熄了多数灯火，唯有廊下几盏应景的素白灯笼在寒风中摇曳，投下晃动不安的光晕。言豫津推脱了所有可能的邀约，独自一人待在书房。他没有点灯，只借着窗外微弱的天光，坐在窗边的矮榻上，手中无意识地摩挲着那枚宫羽所赠的银质耳珰。冰凉的金属触感，似乎能让他纷乱的心绪稍稍沉静。
谢玉下狱已半月有余，三司会审依旧密不透风，外界得不到任何确切消息。但这种沉默本身，就是一种无声的煎熬，仿佛暴风雨前最后那片刻令人窒息的宁静。他知道，梅长苏与靖王必然在暗中全力推动，而陛下、太子、乃至誉王各方势力，也定然在进行着更为激烈和隐秘的角力。他这枚看似已无用的“闲棋”，此刻能做的，唯有等待。
然而，今夜的他，却有些莫名的焦躁。并非完全因为朝局，更多的，是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源自心底深处的悸动。那日雪夜凝香阁中，宫羽抚琴的侧影，她清冷的眼眸中偶尔掠过的、如同冰雪消融般的微光，总在不经意间闯入他的脑海。
就在他心神不宁之际，一阵极轻微、却与风声截然不同的响动，传入他敏锐的耳中。那是一种……极其谨慎的、踏雪无痕般的足音，正朝着他书房院落的方向而来！
不是观砚，也不是府中护卫的脚步声！
言豫津瞬间警觉，周身肌肉悄然绷紧，袖中的短剑无声滑入掌心。他如同蛰伏的猎豹，悄无声息地移至门后阴影处，屏息凝神。
那足音在院墙外停顿了片刻，似乎在确认着什么。随即，一道纤细窈窕的黑影，如同夜行的灵猫，轻飘飘地翻过墙头，落在院中积雪之上，竟未发出丝毫声响。
月光艰难地穿透云层，洒下一片清辉，恰好照亮了来人的侧脸。
言豫津的瞳孔猛地一缩！
宫羽？！
她依旧是一身素净的衣裙，只是外罩了一件便于行动的黑色斗篷，乌发用一根简单的木簪绾住，脸上未施粉黛，在清冷的月光下，更显得肌肤胜雪，眉眼如画，只是那平日里清冷如玉的脸庞上，此刻却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疲惫，以及……一种决绝的凛然。
她为何会在此刻，以这种方式，潜入言府？
宫羽落地后，并未立刻行动，而是警惕地扫视了一圈寂静的院落，目光最终定格在言豫津那间漆黑的书房窗户上。她似乎在犹豫，纤细的手指紧紧攥着斗篷的边缘，指节因用力而微微发白。
言豫津心中念头飞转。她是来找自己的？为何不走正门？是遇到了什么紧急之事？还是……她的行踪不能为外人所知？
他不再隐藏，轻轻拉开了房门。
突如其来的动静让宫羽浑身一颤，猛地抬头，目光如电般射来！当看清站在门内阴影中的言豫津时，她眼中的警惕瞬间化为一种复杂的、混杂着惊讶、释然与一丝难以言喻的哀戚的神色。
“言……言公子？”她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清晰。
“宫羽姑娘，”言豫津走出阴影，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惊讶与疑惑，“如此深夜，姑娘怎会……？”他侧身让开通道，“外面风寒，还请入内说话。”
宫羽咬了咬下唇，没有再犹豫，快步走进了书房。言豫津随后关上房门，却没有点燃灯火，只借着窗外透入的微弱月光。他不想引起府中其他人的注意。
书房内一片昏暗，只有彼此清浅的呼吸声可闻。
“姑娘冒险前来，不知所为何事？”言豫津压低声音问道，目光落在宫羽被寒风吹得微红的脸颊上。
宫羽抬起头，直视着言豫津。在朦胧的月光下，她那双总是清冷如寒潭的眸子，此刻却仿佛燃着两簇幽暗的火苗，带着一种孤注一掷的决绝。
“言公子，”她开口，声音依旧清冷，却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坚定，“我长话短说。苏先生……需要你的帮助。”
梅长苏需要他的帮助？言豫津心中一震。以梅长苏之能，何事需要他这“纨绔子弟”相助？
“先生有何吩咐？”他沉声问道，语气郑重。
“谢玉案，三司会审遇阻。”宫羽语速极快，声音压得更低，“关键人证何文新，虽已由……由特殊渠道秘密转至安全之处，但其证词涉及一桩更为隐秘的旧案，牵涉极广，悬镜司内部亦有阻力，夏首尊态度暧昧。陛下……陛下似乎也有意控制审查范围。”
言豫津静静听着，心中了然。果然，触及到那桩郡王旧案，乃至可能牵出更深宫闱秘辛，连夏江和陛下都感到了棘手和忌惮。
“先生需要我做什么？”
宫羽从怀中取出一个极小、以火漆封得严严实实的竹管，递给言豫津：“这里面，是苏先生亲笔所书，关于如何利用朝中某些……看似中立，实则对赤焰旧事心存愧疚，或与谢玉素有旧怨的官员，在合适的时机，上奏施压，推动审查深入的具体方略。其中几人，与言老侯爷……或有旧谊，或对公子你……素无恶感。”
言豫津接过那冰冷的竹管，只觉得重逾千斤。梅长苏这是要将一部分推动朝议的责任，交到他的手上！利用言府超然的地位和他“不着调”的外表作为掩护，去联络、说服那些可能成为助力的人！
这是一步险棋！一旦行事不密，被太子或誉王的人察觉，言府立刻会成为众矢之的！
他看着宫羽在月光下显得异常坚定而脆弱的脸庞，忽然问道：“为何是你来？黎纲，或者其他江左盟的人，不是更合适？”
宫羽的睫毛轻轻颤动了一下，避开了他的目光，声音里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苦涩：“黎大哥目标太大，此刻不知多少眼睛盯着苏宅。而我……一个乐坊女子，无人会留意。况且……”她顿了顿，声音几不可闻，“此事关乎……家师遗愿，我责无旁贷。”
家师？言豫津心中一动。宫羽的师父？难道也与赤焰旧案有关？
但他没有追问。每个人都有不愿触及的过去。他只是郑重地将竹管收入怀中贴身藏好，沉声道：“请姑娘转告苏先生，豫津……尽力而为。”
宫羽似乎松了口气，紧绷的肩膀微微放松下来。她抬起眼，再次看向言豫津，月光下，她的眼神复杂难明，有感激，有担忧，还有一种……仿佛在凝视着某种即将逝去之物的悲哀。
“多谢公子。”她轻轻说道，声音微哑，“此地不宜久留，我……告辞了。”
她转身欲走。
“姑娘且慢。”言豫津忽然开口。
宫羽停住脚步，回头看他。
言豫津走到书案边，拿起白日里写好的、一副准备用于元宵应景却未曾送出的洒金笺，上面是他信手涂鸦的一枝墨梅，旁边题了两句旧诗：“不经一番寒彻骨，怎得梅花扑鼻香。”他将其卷好，递给宫羽。
“上元佳节，虽无灯市，一点拙作，聊表心意。”他笑了笑，笑容在月光下显得格外温和，“姑娘……保重。”
宫羽怔怔地看着那卷洒金笺，又抬头看了看言豫津，冰封般的眸子里，似乎有什么东西彻底碎裂开来，漾开一圈细微的涟漪。她伸出微微颤抖的手，接过那卷纸，紧紧攥在掌心，仿佛握着什么稀世珍宝。
她没有再说话，只是深深地看了言豫津一眼，那目光仿佛要将他此刻的模样刻入灵魂深处。随即，她猛地转身，黑色斗篷在空气中划出一道决绝的弧线，身影如同来时一般，悄无声息地融入夜色，翻过院墙，消失不见。
言豫津独自站在书房门口，望着她消失的方向，良久未动。寒风卷着残雪的气息扑面而来，他却觉得怀中那冰冷的竹管，和心底那抹清绝的身影，带来了一丝前所未有的灼热。
暗香浮动，不仅是梅魂，亦是人心。
这漫漫长夜，他们都在以自己的方式，负重前行。
【第三卷 第二十六章 终】【未完待续】
本文为《琅琊榜》同人衍生作品，人物设定取自原著，故事情节为原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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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鼎客thinke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