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队》游世龙真实身份暴露,原来,这才是他报复朱掌柜的真相摘要:松林镇的天一擦黑,戏台就亮灯。锣鼓点一响,老人们搬着板凳往前凑,孩子们叼着糖葫芦在人群里钻。谁也没注意,台侧那口黑漆棺材铺的门缝里,一双眼睛正把台下每张脸扫得清清楚楚。
松林镇的天一擦黑,戏台就亮灯。锣鼓点一响,老人们搬着板凳往前凑,孩子们叼着糖葫芦在人群里钻。谁也没注意,台侧那口黑漆棺材铺的门缝里,一双眼睛正把台下每张脸扫得清清楚楚。
云虎蹲在酒馆后院,把最后一口烧刀子灌进喉咙,辣得直眯眼。他大腿上的刀口还渗着血,可脑子比刀口更清醒:游世龙就在镇上,而且离自己不超过三条街。
第一次听说游世龙,是矿上老丁临死前那句含糊的“唱戏的来了”。那天轿子停在井口,帘子纹丝不动,只飘出一句“肉饼煨熟没”,第二天井就塌了。云虎被大阔枝拖出来时,半边身子埋在煤渣里,耳朵里还嗡嗡响着那句戏词。
后来他才琢磨出味儿——游世龙根本不是来催肉饼的,是来数人头的。矿上每死一个,金把头就往松林镇运一口棺材,泥鳅跟着领抚恤金。钱从上面拨下来,经三道手,最后变成游世龙袖筒里的银票。
棺材铺掌柜姓张,镇上人都叫他张半口,因为他话少得像嘴里含着半块木头。可最近他话突然密了,金把头前脚订了五副棺材,他后脚就追着问“那多出来的一副给谁预备的”。大阔枝在柜台后头擦酒盅,听见这话手一抖,盅子磕在桌沿上碎成两瓣。
戏台那边,小红枣的嗓子拔到高处,像把刀往人耳朵里捅。云虎蹲在暗处,指甲掐进掌心——这调门跟矿塌那天轿子里飘出来的一模一样。可小红枣才二十出头,游世龙少说也得四十往上,除非……除非他根本不用自己的脸。
福庆凑过来递了根烟,烟纸被汗浸得发软。“你觉得是他?”云虎没接话,只盯着戏台柱子后头那道影子。影子忽然矮了半截,像是蹲下去系鞋带,再直起身时,手里多了个包袱。
棺材铺的灯亮了。张半口把门板卸到一半,又停住,回头望了望戏台方向。月光把他影子拉得老长,一直戳到云虎脚边。包袱皮在风里翻出个角,露出半截戏服的水袖,红得像刚蘸了血。
酒馆后门吱呀一声,大阔枝端着碗肉汤出来,油花在碗沿打转。“趁热,”她声音压得极低,“泥鳅刚往棺材铺去了。”云虎把碗接过来,汤面映出他扭曲的脸——像哭,又像笑。
戏台上的锣鼓突然乱了拍子。小红枣的搭档摔了跟头,水袖扫灭了台边的灯笼。人群骚动起来,有人喊“走水了”,却见棺材铺方向腾起一股黑烟。张半口站在火光照不到的地方,手里拎着那包袱,火苗舔上戏服时,他喉咙里滚出一句低低的戏词。
云虎把碗扣在桌上,汤洒了一地。他忽然明白,游世龙根本不在乎藏得多深,他只需要让所有人盯着戏台,盯着小红枣,盯着那口多出来的棺材。而他自己,早把松林镇当成了更大的矿——每死一个,就填一副棺材,每唱一句,就抽走一条命。
火越烧越旺,把半边天烤成了暗红色。云虎摸向腰后的刀,刀柄上刻着矿难那天救他的老丁的名字。这回他不用猜了,游世龙贪的不是钱,是把活人当煤烧的快感。
戏台塌了。小红枣被拖出来时,脸上糊着戏妆,红一道白一道,像张裂开的面具。张半口站在火场边,终于开口说了整句话:“多那副棺材,是给你留的。”
云虎的刀出鞘时,火光照出他身后一排新打的棺材,整整齐齐码在棺材铺后墙根,最边上那口,盖子虚掩着,像在等谁自己躺进去。
来源:仙人掌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