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晨起时，瓦楞上白茫茫一片，院中那几竿青竹的叶子边缘卷了枯黄，在带着寒意的风里瑟瑟作响。梅长苏裹着厚厚的狐裘，仍觉得有冷气从骨头缝里钻出来。他呵了呵手，看着白气在眼前散开，像一声无形的叹息。

《琅琊榜》外传·《梅岭烬·梅长苏十二年》

文/鼎客儿

甄平住进江左盟小院的第七日，江州城下了第一场霜。

晨起时，瓦楞上白茫茫一片，院中那几竿青竹的叶子边缘卷了枯黄，在带着寒意的风里瑟瑟作响。梅长苏裹着厚厚的狐裘，仍觉得有冷气从骨头缝里钻出来。他呵了呵手，看着白气在眼前散开，像一声无形的叹息。

飞流不知从哪折了一枝残菊，蔫蔫地递过来。梅长苏接过，插在窗边的白瓷瓶里，那抹枯黄给素净的房间添了些许颜色。

“先生，”黎纲端药进来，见他又站在窗前吹风，忙放下药碗去关窗，“霜降了，仔细寒气入骨。”

梅长苏回到桌前，端起药碗慢慢喝着。药很苦，他喝得面不改色，倒是旁边的飞流皱紧了小脸，仿佛苦的是自己。

“甄平起了吗？”他问。

“起了，一早就在后院练剑。”黎纲道，“晏将军说得没错，甄平的剑法当真了得，虽左腿不便，但一招一式仍透着沙场气势。”

梅长苏微微颔首：“他在赤羽营时，便以剑术闻名。若不是梅岭那场祸事……”他没说下去，转了话头，“让他练完剑来书房一趟。”

甄平来时，额上还带着薄汗。他换了身干净的青布衫，左腿微跛，但脊梁挺得笔直，依稀还有当年赤羽营副统领的风采。

“少帅。”他抱拳行礼，仍改不了旧日的称呼。

梅长苏没有纠正，示意他坐下：“你的腿伤如何了？”

“老毛病了，阴雨天会疼，平日无碍。”甄平顿了顿，“少帅召我来，可是有事吩咐？”

梅长苏从书架上取下一卷名册，摊开在桌上：“这是江左盟目前在十四州的人手名录，共三百七十八人。其中会武的二百零四人，余者多是账房、药师、船夫、商贾。”

甄平细细看去。名册记录详尽，每人姓名、年龄、籍贯、特长、入盟时间，乃至家中情况都有记载。他越看越心惊——这已不是寻常江湖帮派，分明是一支训练有素、结构严密的队伍。

“少帅的意思是……”

“这些人良莠不齐，需要整训。”梅长苏指尖轻点名册，“会武的要练合击之术，不会武的要学自保之法。更重要的是，要让他们明白为何而战——不是为钱财，不是为私仇，是为一个‘理’字。”

甄平肃然：“属下明白了。只是……若有人问起这‘理’是什么，该如何答？”

“就答：为让蒙冤者得雪，为让作恶者伏法，为让这世道多一分清明。”梅长苏抬眼看他，“甄平，江左盟不是赤焰军，我们不谋逆，不造反，只求一个公道。但这个公道，需要用实力去争。”

甄平重重点头：“属下必不负所托。”

从那天起，小院后园便成了练武场。每日天未亮，便传来呼喝之声。甄平治军极严，虽因腿伤不能亲自示范，但眼光毒辣，往往一眼就能看出招式破绽。飞流有时会在旁边看，看着看着便跟着比划，他天赋极高，寻常招式一学就会，倒让甄平啧啧称奇。

梅长苏常在廊下看他们操练。晨光里，那些年轻的面孔上汗水涔涔，眼神却越来越亮。他知道，这些人里或许有人只是为了混口饭吃，但日久天长，总会有人被那股正气感染，成为真正的同道。

这日午后，言豫津从外归来，带回一个消息：京城传来邸报，陛下有意在年前调靖王萧景琰回京述职。

“靖王在北境已满八年，按例该回京了。”言豫津道，“只是朝中阻力不小，太子和誉王都怕他回来分权，正在暗中使绊子。”

梅长苏正在给飞流讲解一本剑谱，闻言手中炭笔微微一顿，在纸上留下一个墨点。

“小殊？”言豫津轻声唤。

梅长苏回过神，将剑谱合上，递给飞流：“去后院找甄平，让他教你这一式。”待飞流蹦跳着去了，他才转向言豫津，“陛下身体如何？”

言豫津一愣，随即明白他的意思：“据宫中传出的消息，陛下近来常犯头痛，太医署日日请脉，但详情外人不得而知。”

梅长苏沉吟。梁帝萧选年过半百，早年征战落下旧疾，这些年虽保养得宜，但终究是岁月不饶人。他突然要调靖王回京，恐怕不只是述职那么简单。

“让京中的暗桩留意，陛下近来可曾单独召见过哪位太医，或是……问起过靖王的情况。”

“你怀疑陛下身体有恙，要早做安排？”

“帝心难测，多做准备总没错。”梅长苏起身踱步，“若陛下真有意重用靖王，太子和誉王必会全力阻挠。我们要做的，是在恰当的时候，给靖王递一把梯子——让他既能回京，又不至于成为众矢之的。”

言豫津想了想：“北燕使团不是要入京了吗？若是靖王能在边境事务上有所建树，回京便是顺理成章。”

“正是此理。”梅长苏眸光微亮，“北燕六皇子拓跋昊……蔺晨查过此人，是个务实的主战派。若靖王能在边境与他达成某种默契，既彰显军功，又不失国体，便是大功一件。”

他走到书案前，提笔疾书。信是写给北境分舵的，让他们设法将拓跋昊的性情、喜好转告靖王军中的人——不必言明来处，只做无心提及。

“这会不会太明显？”言豫津有些担忧。

“边境将士与北燕打交道多年，自有消息渠道。我们只是把零散的信息汇总起来，让人‘偶然’得知罢了。”梅长苏封好信笺，“况且，以景琰的性子，即便知道有人暗中相助，只要于国有利，他也不会深究。”

言豫津看着他那笃定的神情，忽然想起多年前，林殊也是这样算无遗策，只不过那时算的是军阵，如今算的是人心。

“小殊，”他轻声道，“等靖王回京，你……要见他吗？”

梅长苏沉默良久，才缓缓道：“时候未到。现在见他，除了徒增伤感，别无益处。待时机成熟，我自会以梅长苏的身份，去会一会这位故人。”

他说得平静，言豫津却听出了话里的苍凉。十年光阴，改变的何止是容颜。昔日可以勾肩搭背、同榻而眠的兄弟，如今却要隔着身份、隔着算计，小心翼翼地相见。

窗外传来飞流的笑声——是甄平在教他一套新剑法，少年学得快，正兴奋地比划。那笑声清脆明亮，像一道光，刺破了室内的沉郁。

梅长苏望向院中，唇角微微上扬：“至少，我们还有新的开始。”

【第二十四章完】【未完待续】

本文为《琅琊榜》同人衍生作品，人物设定取自原著，故事情节为原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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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鼎客thinke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