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那天是工作日,晚上七点多,他下班回家,屋里一片黑,开灯一看,桌子上就一张纸条。
老吴连夜骑车去找蒋阿姨?
就这点小事,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身边人多半懂这个味道。
那天是工作日,晚上七点多,他下班回家,屋里一片黑,开灯一看,桌子上就一张纸条。
小军歪歪扭扭写了几行字:出差一周、不回家了、小茹回娘家,让他自己好好吃饭。
字写得急,笔都快划出坑了。
换言之,这屋子一周就他一个人了。
锅里空的,桌上也没热饭,他翻了两圈,只翻出半碗米和一包酱牛肉。
电饭锅插上,米一焖,切两片牛肉凑合吃。
平时觉得这家巷口酱牛肉还挺香,这天吃着就跟嚼纸一样,筷子搁碗沿上,叮叮当当响,他自己都嫌吵。
时间往前拨一天,头天广场舞那事还卡在他心上。
那天他穿了新裤子,喷了点平时舍不得用的花露水,鞋还擦了两遍,人坐在小花园长椅上,旁边音箱里放的是老歌,他心里盘算着等人。
等到九点多,队伍散了,蒋阿姨影子都没见着,他回家路上路灯拉着他身影老长,那会儿就有点犯嘀咕,只是嘴上没说。
再扯回今天,他吃完饭,碗一扔在池子里,水也没冲,转头就去换昨天那条新裤子。
对着镜子拍了拍裤腿,抻了抻衣角,抹了一下头发,像年轻时候要出去谈对象一样。
其实他心里啥想法别人不晓得,反正从外面看,就一个字:上心。
小花园那边他又去坐了一圈,夜风凉,树叶哗啦啦响,跳舞那帮人今天也少了,地上白粉线都还在,人却没几个。
他从头看到尾,广场上转了一圈,还是没看见蒋阿姨。
说不准哦,这时候有的人就往心里缩,有的人就耍脾气,他这人老实又轴,最后一拍大腿,决定骑车去饭店找人。
他家那辆破自行车,车铃早就坏了,车座皮也裂了几道口子,他还是蹬得飞快。
街上店铺门口的灯一溜排过去,小吃摊的油烟味一阵阵,他眼睛就盯前头路口,像是生怕自己晚到一步。
说真的,六十多岁的人,还整出这种劲头,不夸不黑,是真心的。
饭店在十字路口西北角,三层楼,大门口玻璃被人擦得锃亮,大厅灯一开,人来人往,声音杂得很。
服务员穿着统一工装,端盘子的端盘子,领人的领人,收银台那边小票叭叭往外吐,没有一个人瞄他一眼。
他站在门口,有点像等人,又有点像要不要吃饭还没想好。
他正犹豫着要不要随便拦个服务员问一句,楼梯口那边一个女声喊他:“吴大哥,你怎么来了?”这一下,周围几个人的目光都往他身上晃了一下,很快又散开。
喊他的人就是蒋阿姨,穿着黑马甲白衬衫,头发用卡子夹在后面,脚上那双皮鞋被油水溅得有点花,她还是笑着。
“我就是来看看,你昨天没去跳舞,今天也没去,不晓得你是不是出啥事了。”他话说得直,脸上看不出啥弯弯绕绕。
蒋阿姨抬手擦了一下额头上的汗,说店里这两天太忙,她自己报名加班,就根本抽不开身,广场那边只能暂时不去了。
她说得很干脆,动作又利索,一会儿又要上楼送菜。
老吴听到这里,肩膀明显松了一下,整个人就像卸了口气,他连说两句“那就好”,眼神却不敢多停,生怕妨碍别人上班。
换句话说,人家这边正忙得团团转,他跑来只问一句“你咋没去跳舞”,要说一点心思没有,估计谁都不信。
蒋阿姨其实心里自己有盘算,她前两天故意加班,就是想躲一躲。
她想着,跳舞本来是散心,结果跳着跳着整出个老吴,广场那边小军又老爱路过,前脚在那边喊叔,后脚要是看见他俩站一块说话,说不定又要回家乱想。
她这个年纪,对这些事是宁愿躲,宁愿多挣点加班费。
偏偏老吴还真跟电视剧似的,骑车杀过来,问她是不是出事了。
这一下,她嘴上说没事,心里估摸也有点暖和,态度自然更客气一点,他一说要走,她还特地补一句“有空再联系”。
这里头用的词,懂的人听一耳朵就明白,不懂的人当普通客套也说得过去。
他骑车回去的时候就慢多了,路边小摊收摊的收摊,卖西瓜的吆喝几句,夜风吹在他脸上,人放松了一点。
小军、小茹都不在家,珊珊又在外地,说穿了,他这几天自由得很,没人问他去哪,几点回,骑车晃两圈,谁也管不着。
这种状态到底好不好,真说清也难。
有人觉得老来再折腾一点感情挺累,有人觉得活一辈子就图个有人惦记。
老吴这种做法,在不少人眼里算老实人里的大胆派了,不闹不吵,默默跑一趟饭店,看清楚人好好的,就心满意足往回走,他自己大概也说不清图个啥。
来源:天涯一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