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言夫人的病情虽未见显著好转,但昏睡的时候少了些,偶尔清醒时,眼神也不再那么涣散空洞,甚至会对着窗外的新绿怔怔地看上一会儿。言豫津心中稍慰,对宫羽那份雪中送炭的情谊,更添了几分难以言喻的感念。
《琅琊榜》·《卿本谪仙:言豫津浮生录》
文/鼎客儿
第三十二章 屏风之后
宫羽那曲《幽兰操》的余韵,仿佛真带着几分宁神静气的功效,在言府沉闷的空气里萦绕了数日。
言夫人的病情虽未见显著好转,但昏睡的时候少了些,偶尔清醒时,眼神也不再那么涣散空洞,甚至会对着窗外的新绿怔怔地看上一会儿。言豫津心中稍慰,对宫羽那份雪中送炭的情谊,更添了几分难以言喻的感念。
然而,府外的风雨却并未因这一曲清音而有片刻停歇。吏部那场关于京畿武官升迁的评议,最终结果传出,几位背景干净、能力颇受好评的中层将领得以擢升,而之前与那位刘郎中私下接触的“江南米商”所关联的几个人选,则意外落选。虽只是局部小胜,却也足以让某些人警醒,让另一些人看到希望。
言豫津听到消息时,只是淡淡一笑,并未放在心上。他知道,这不过是漫长博弈中的一朵小小浪花,真正的暗涌,依旧潜藏在更深的水域。
这一日,他正陪着精神稍好的母亲在暖阁里说话,试着喂她喝几口新炖的燕窝粥,观砚却神色古怪地进来禀报:“少爷,靖王殿下……来访,此刻正在前厅,说是……要拜会老爷。”
靖王?拜会父亲?
言豫津执勺的手微微一顿,心中诧异莫名。萧景琰与他父亲言阙,除了必要的朝堂礼仪,几乎从无往来。父亲避世多年,连陛下都难得一见,景琰哥哥为何会在此刻突然来访?而且指名要见父亲?
他看了一眼母亲,言夫人似乎并未留意,只是疲惫地闭着眼。他轻轻放下粥碗,对侍女嘱咐了几句,便起身整理了一下衣袍,向前厅走去。
还未踏入厅门,他便感受到一股不同寻常的气氛。前厅内,萧景琰并未坐着,而是身姿挺拔地站在厅中,一身玄色亲王常服,衬得他面容愈发冷峻坚毅。他没有带随从,独自一人,目光沉静地望着厅堂正面悬挂的一幅泼墨山水,那画意境苍茫,正是言阙早年手笔。
而言阙,竟然破天荒地出现在了前厅!
他依旧穿着那身半旧的道袍,须发似乎更见霜色,面容清癯,眼神古井无波,仿佛一尊早已脱离尘世的石像。他就坐在主位之下的一张酸枝木圈椅里,并未看萧景琰,只是垂着眼睑,手中无意识地捻着一串乌木念珠,对厅中多出的这位亲王,恍若未见。
叔侄二人,一个站得笔直如松,一个坐得沉寂如山,中间隔着不过数步的距离,却仿佛横亘着一条无法逾越的深渊。空气凝滞得如同铁板,连侍立在角落的下人都屏住了呼吸,不敢发出丝毫声响。
言豫津放轻脚步,走入厅中,先向萧景琰行礼:“景琰哥哥。”
萧景琰微微颔首,目光依旧落在言阙身上,并未移开。
言豫津又转向父亲,轻声道:“父亲,靖王殿下前来拜访。”
言阙捻动念珠的手指几不可察地停顿了一瞬,随即又恢复了那规律的节奏,他缓缓抬起眼睑,目光平淡地扫过萧景琰,声音带着一种久未开口的沙哑:“靖王殿下大驾光临,寒舍蓬荜生辉。不知殿下有何见教?”
他的语气疏离而客套,仿佛面对的只是一个陌生的宗室亲王。
萧景琰并未因这冷淡的态度而动容,他上前一步,拱手,姿态放得极低,语气却异常沉稳坚定:“言侯爷,景琰此来,并非以亲王身份,而是以一个……晚辈,一个故人之子的身份,特来向侯爷请教。”
故人之子?言豫津心中猛地一跳。他指的是……林殊?还是祁王?
言阙捻动念珠的手指再次停顿,这一次,停顿的时间更长了些。他抬起眼,第一次真正地、仔细地打量着眼前的萧景琰,那古井般的眸子里,似乎有极细微的波澜一闪而逝,快得让人无法捕捉。
“故人……”他重复着这两个字,声音里听不出情绪,“老夫避世已久,尘缘已断,故人何在?殿下怕是找错人了。”
“侯爷或许可断尘缘,但有些人,有些事,却并非想忘便能忘的。”萧景琰的目光毫不退缩,直视着言阙,“梅岭之下,七万英魂未远!祁王府前,血痕犹在!侯爷当年亦是纵横沙场、快意恩仇之人,难道真能眼睁睁看着忠良蒙尘,奸佞逍遥,将这朗朗乾坤,视作不见?”
他的声音并不高,却字字千钧,如同重锤,敲打在寂静的厅堂里,也敲打在言豫津的心上。他竟如此直接!如此不留余地!
言阙的身体几不可察地微微晃动了一下,握着念珠的手背青筋隐现。他闭上眼,深吸了一口气,再睁开时,眼底已恢复了一片死寂的漠然。
“殿下所言,俱是朝堂大事,自有陛下圣心独断,三法司依律而行。老夫一介山野闲人,早已不理俗务,殿下请回吧。”
竟是直接下了逐客令!
萧景琰定定地看着他,那双锐利的眼眸中,翻涌着失望、痛心,还有一种更深沉的、仿佛早已预料到会如此的疲惫。他没有再争辩,只是缓缓直起身,对着言阙,郑重地、深深地作了一揖。
“既如此,是景琰冒昧了。打扰侯爷清修,告辞。”
说完,他不再多言,转身,大步离去。那玄色的背影在厅门口的光亮中一闪,便消失不见,只留下满室更加沉重、更加令人窒息的寂静。
言阙依旧坐在那里,捻动着念珠,仿佛刚才的一切从未发生。但言豫津却清晰地看到,父亲那捻动念珠的指尖,在微微地颤抖。
他默默地站在原地,心中五味杂陈。他知道父亲心中有结,有无法言说的苦衷与伤痛,但他也同样理解萧景琰那近乎孤注一掷的急切与不甘。
就在这时,一名侍女悄悄走到言豫津身边,低声道:“少爷,宫羽姑娘……又来了,说是前日抚琴,遗落了一方绢帕在琴案下,特来寻取。”
宫羽?又来了?还遗落了绢帕?
言豫津心中一动,看了一眼依旧沉浸在自身世界里的父亲,对侍女点了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他悄然退出前厅,向后园暖阁走去。
暖阁内,宫羽果然在那里。她并未四处寻找,只是静静地站在那日抚琴的窗边,望着窗外。听到脚步声,她转过身来,脸上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寻物未果的淡淡失落。
“言公子。”她微微欠身。
“姑娘可是在寻一方月白底绣银线兰草的绢帕?”言豫津问道,目光扫过琴案之下,那里空空如也。
宫羽眼中闪过一丝几不可察的慌乱,随即点头:“正是。那日……或许是不慎滑落了。”
言豫津走到琴案旁,假意俯身查看,实则目光锐利地扫过四周。忽然,他的视线在琴案侧面与屏风夹缝的阴影处定格——那里,似乎有一点不同于灰尘的异色。
他不动声色地挪动了一下屏风,伸手从夹缝中,取出了一方折叠得整整齐齐的素白绢帕。帕子质地普通,并无绣纹,并非宫羽方才描述的那方。
他将绢帕递给宫羽。
宫羽接过帕子,指尖在与言豫津手掌接触的瞬间,几不可察地微微一颤。她飞快地收起帕子,脸上那抹失落瞬间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如释重负的平静。
“多谢公子。”她低声道,声音比平日更轻,“物已寻回,不便多扰,告辞了。”
她再次匆匆离去,步伐甚至比来时更快了几分。
言豫津站在原地,看着她消失的背影,又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掌。方才那一触即逝的冰凉与微颤,仿佛还残留着。
他踱步到窗边,目光落在方才取出绢帕的屏风夹缝处。那方素帕,出现得太过蹊跷。宫羽今日前来,真的只是为了寻一方“遗落”的帕子吗?还是……这方帕子,本就是她要“遗落”在这里的?或者说,是要借寻帕之名,传递什么?
他回想起方才前厅那场不欢而散的会面,再联想到宫羽这不合常理的两次来访……
一个模糊的念头,如同黑暗中划过的萤火,骤然亮起。
难道……宫羽此来,与靖王拜访父亲有关?她是来探听消息的?还是……受了什么人的指示,来与自己沟通?
那方素帕……里面是否藏着什么?
言豫津的心,不由自主地加速跳动起来。他感觉,自己似乎正站在一道无形的屏风之后,窥见了一丝被刻意隐藏的、错综复杂的联系。
这金陵城的风云,果然从未有一刻,真正远离过他。
【第四卷 第三十二章 终】【未完待续】
本文为《琅琊榜》同人衍生作品,人物设定取自原著,故事情节为原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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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鼎客thinke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