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兰园尸骨案如同一块投入冰湖的石头，涟漪在冰层下无声扩散，表面却渐渐恢复了平静。京兆尹府最终以“前朝流民聚集，疫病而亡，草草掩埋”结了案，邸报上一笔带过，似乎就要将这桩骇人听闻的发现重新埋回历史的尘埃里。
《琅琊榜》·《卿本谪仙：言豫津浮生录》
文/鼎客儿
第十二章 琴音暗度
兰园尸骨案如同一块投入冰湖的石头，涟漪在冰层下无声扩散，表面却渐渐恢复了平静。京兆尹府最终以“前朝流民聚集，疫病而亡，草草掩埋”结了案，邸报上一笔带过，似乎就要将这桩骇人听闻的发现重新埋回历史的尘埃里。
然而，言豫津知道，有些东西，一旦被翻出，就再难彻底掩盖。那森森白骨带来的寒意，远比金陵城的冰雪更为刺骨。
他送去苏宅的那几卷旧书，如同石沉大海，没有收到任何明确的回应。梅长苏那边依旧是沉寂的，仿佛那日雪中惊鸿一瞥的马车，只是他的一场幻觉。但言豫津并不焦急，他相信，以梅长苏之能，绝不会忽略那些看似零碎的信息。沉默，本身也是一种态度。
他依旧过着他那“醉生梦死”的日子。只是，在流连于各大乐坊歌榭时，他耳中所听的，不再仅仅是靡靡之音，更多了几分对市井传闻、对朝堂风向的留意。
这一日，他受邀前往“凝香阁”。这并非金陵城最顶级的乐坊，却以其清雅脱俗、尤其是一位新来的琴师技艺高超而闻名。阁内布置精巧，移步换景，不似别处那般富丽堂皇，反而多了几分竹韵书香。
言豫津与谢弼、廖廷杰等人坐在雅间内，面前摆着清茶细点，窗外可见一隅覆雪的小庭，几竿翠竹在雪中显得格外青郁。
“豫津，你近日怎么总往这些清汤寡水的地方跑？莫不是转了性子？”谢弼呷了口茶，咂咂嘴，觉得远不如酒来得痛快。
言豫津斜倚在引枕上，把玩着一只定窑白瓷茶杯，懒洋洋道：“天天大鱼大肉，也得换换口味不是？听说这凝香阁的琴师，一手七弦琴弹得出神入化，堪比当年的乐圣，自然要来洗洗耳朵。”
正说着，雅间的门被轻轻推开，一个抱着古琴的女子低首走了进来。
她穿着一身素雅的月白襦裙，外罩一件淡青色的半臂，乌发如云，仅用一支简单的玉簪绾住。身姿窈窕，步履轻盈，行走间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韵律感。她并未抬头，只是走到房间一角的琴案前，盈盈一礼，然后跪坐下来，将古琴轻轻置于案上。
“诸位公子安好，奴家宫羽，献丑了。”声音清冷，如同玉珠落盘，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疏离。
言豫津原本漫不经心的目光，在听到这个名字时，不由得微微一动。宫羽？他似乎在哪里听过这个名字……是了，江左盟。观砚曾提过，梅长苏身边似乎有一位极擅音律的女谋士，名字便叫宫羽。难道就是她？
他不动声色地打量着那女子。她低垂着眼睑，看不清全貌，只能见到一段白皙秀气的脖颈，和那专注于琴弦的、纤细而稳定的手指。
宫羽并未多言，指尖轻抚琴弦，试了几个音，随即，一曲《梅花三弄》便从她指下流淌而出。
初时，琴音清越空灵，仿佛雪后初霁，寒梅吐蕊，暗香浮动。渐渐地，曲调转入孤高倔强，如同梅枝遒劲，迎风傲雪，带着不屈的风骨。而到了第三弄，琴音陡然变得沉郁顿挫，隐隐有金戈之声，仿佛风雪骤急，摧折万物，那梅香却在凛冽中愈发浓郁，透出一种悲壮而决绝的意味。
这已不仅仅是技法的娴熟，更是将心神意志都融入了琴音之中。
谢弼等人起初还交头接耳，渐渐便被这琴声吸引，安静下来。连言豫津也收起了那副懒散姿态，坐直了身体，凝神细听。
他精通音律，自然听得出这琴声中的不凡。更让他心惊的是，这曲《梅花三弄》的某些变调处理，以及其中蕴含的那股子孤愤与不屈，竟隐隐与当年林殊偶尔兴之所至、信手拨弄的某些片段，有异曲同工之妙！那是一种深植于骨髓的风骨，寻常乐师绝难模仿。
是她自己的感悟？还是……受了什么人的影响？
一曲终了，余音袅袅，在雅间内回荡不绝。
众人都沉浸在那悲怆与壮美交织的余韵中，一时无人出声。
半晌，谢弼才抚掌赞道：“妙！妙极！宫羽姑娘果然名不虚传！此曲只应天上有啊！”
廖廷杰也连连点头：“听得我都想去折一枝梅花来赏了！”
宫羽微微欠身，依旧没有抬头，声音清冷：“公子谬赞。”
言豫津却没有说话，他只是看着宫羽，目光深邃。他忽然开口道：“宫羽姑娘琴艺超绝，令人佩服。只是……姑娘这曲《梅花三弄》，第三弄的转折处，似乎与流传的谱子有些不同，更添了几分……金戈肃杀之气，不知是何缘故？”
他问得随意，仿佛只是出于对音律的好奇。
宫羽执琴的手几不可察地微微一顿。她终于缓缓抬起头，看向言豫津。
那是一张极其清丽的脸庞，眉眼如画，肤光胜雪，只是那双眸子，如同浸在寒潭中的墨玉，清澈，却带着一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冰凉与戒备。她的目光在言豫津脸上停留了一瞬，快得让人难以捕捉，随即又垂了下去。
“公子耳力过人。”她声音平淡无波，“不过是奴家一点妄自揣测，觉得梅花之魂，不在孤芳自赏，而在其凌霜傲雪之骨。风雪愈烈，其志愈坚，故而……手随心动，让公子见笑了。”
她回答得滴水不漏，将一切归结于个人的感悟。
但言豫津却敏锐地捕捉到了她抬头那一瞬间，眼神中一闪而过的审视，以及那极其细微的停顿。她在打量自己，也在衡量该如何回答。
这绝不是一个普通的乐师。
“原来如此。”言豫津笑了笑，不再追问，转而端起茶杯，“姑娘见解独到，是本公子狭隘了。当以茶代酒，敬姑娘一曲。”
宫羽微微颔首，算是回礼，便不再多言，抱起古琴，悄然退出了雅间。
她离开后，雅间内重新恢复了喧闹。谢弼等人开始议论起其他话题，或是催促着叫别的姑娘进来唱曲。
言豫津却有些心不在焉。宫羽的出现，以及她那曲意味深长的《梅花三弄》，让他更加确信，梅长苏的触角，已经通过各种方式，深入到了金陵城的方方面面。宫羽在此，绝非偶然。她是在借琴音观察？还是在传递某种信息？
他借口更衣，走出了雅间。凝香阁内曲径通幽，他看似随意地踱步，目光却留意着周围的动静。在一个转角处，他瞥见宫羽那抹月白色的身影，正消失在通往后方一处独立小院的月洞门后，那里似乎是乐坊女眷的居所。
他没有跟上去，只是站在原地，若有所思。
当晚，回到言府，他立刻唤来观砚。
“去查一下凝香阁，尤其是那个叫宫羽的琴师。她的来历，何时到的金陵，与苏宅有无明面上的往来。”他吩咐道，顿了顿，又补充了一句，“小心些，不要惊动任何人。”
“是，少爷。”观砚领命，迟疑了一下，又道，“少爷，您是不是觉得……那宫羽姑娘有问题？”
言豫津走到窗边，望着窗外沉沉的夜色，没有回答。
问题？或许吧。但他更觉得，这是一个信号，一个梅长苏在告诉他，他并非孤军奋战，他的力量，正以各种意想不到的方式，渗透进来。
而宫羽那曲《梅花三弄》，那其中的风骨与悲怆，仿佛也在无声地诉说着什么。
是在诉说那段被尘封的过往？还是在激励着……活着的人？
琴音已度，暗香浮动。
这盘棋局之上，似乎又多了一枚玲珑剔透，却又暗藏锋芒的棋子。
而他言豫津，也该想想，自己这枚棋子，该如何落在最关键的位置了。
【第二卷 第十二章 终】【未完待续】
本文为《琅琊榜》同人衍生作品，人物设定取自原著，故事情节为原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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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鼎客thinke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