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不像北境那般暴烈恣睢,是那种江南特有的、绵密而持久的落法。开始是细碎的雪沫子,羞怯地试探着,旋即便成了纷纷扬扬的鹅毛,无声无息,却又执着地将这座帝京的每一寸飞檐、每一片黛瓦、每一方街衢,都温柔而坚定地覆盖起来。不过一夜功夫,放眼望去,便只剩下一片茫茫的白,将那
《琅琊榜》·《卿本谪仙:言豫津浮生录》
文/鼎客儿
第十一章 初雪惊变
金陵城的初雪,到底还是来了。
不像北境那般暴烈恣睢,是那种江南特有的、绵密而持久的落法。开始是细碎的雪沫子,羞怯地试探着,旋即便成了纷纷扬扬的鹅毛,无声无息,却又执着地将这座帝京的每一寸飞檐、每一片黛瓦、每一方街衢,都温柔而坚定地覆盖起来。不过一夜功夫,放眼望去,便只剩下一片茫茫的白,将那朱紫喧嚣、人间烟火,都暂时涤荡成了清净寂寥的水墨画卷。
言府后园的暖阁里,银炭烧得哔剥作响,暖融如春。言豫津披着一件雪白的狐裘,拥炉而坐,手中把玩着那支紫檀狼毫笔,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笔杆末端那点细微的火焰刻痕。窗外雪光映着他俊秀的侧脸,神色是少见的沉静,甚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
与梅长苏之间那层薄冰似破未破,建立起的是一种极其微妙且脆弱的默契。他依旧做着那个招摇过市的言公子,只是内心深处那根弦,却时刻绷紧着,留意着这座冰雪覆盖下的城池里,任何一丝不寻常的涟漪。
“少爷,”观砚轻手轻脚地进来,脸色有些异样,压低声音道,“出事了。”
言豫津指尖一顿,抬起眼:“说。”
“兰园……就是那个荒废了有些年头的旧园子,昨夜大雪,压塌了一段围墙,今早附近更夫发现……发现里头,埋着十几具尸骨!”观砚的声音带着一丝惊悸,“看穿着打扮,不像是近年的,倒像是……有些年头了,尸身都烂得差不多了,但……但验尸的杵作说,其中几具,骨头发黑,像是……中了毒。”
兰园?尸骨?中毒?
言豫津的眉头缓缓蹙起。兰园他是知道的,前朝某个获罪勋贵的别业,荒废已久,地处相对偏僻,平日里除了些野猫野狗,少有人迹。怎么会埋着这么多陈年尸骨?还中了毒?
“官府怎么说?”他放下笔,语气平静。
“京兆尹府的人已经封了园子,说是……前朝旧案,或是流民乞丐冻饿而死,堆积于此。”观砚道,“但小的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发现尸骨的地方,离当年……离谢玉谢侯爷的一处别院旧址,不算太远。”
谢玉?
言豫津的心猛地一沉。宁国侯谢玉,圣眷正隆,太子臂助,也是当年……赤焰案后,获利最大的人之一。他的别院旧址附近?
一个模糊而可怕的念头,如同雪地下的毒蛇,悄然探出头来。
“还有,”观砚凑得更近,声音几不可闻,“咱们的人留意到,苏宅那边,今天一早也有异动。那个叫黎纲的护卫长,带着几个人,扮作寻常百姓,在兰园附近转了好几圈,虽然很隐蔽,但还是被我们的人认出来了。”
梅长苏的人也插手了?
言豫津眸中精光一闪。这绝不是什么前朝旧案或者流民冻毙!兰园尸骨,必然牵扯到一桩极大的隐秘,而且,极可能与谢玉有关!梅长苏的目标,果然从一开始,就不仅仅是择主那么简单!
他站起身,走到窗边,望着窗外依旧纷扬不止的大雪。雪花扑打在窗棂上,发出细碎的声响。金陵城看似被这场初雪净化得洁白无瑕,其下掩盖的,却是更为深沉的污秽与血腥。
“备车。”他忽然道。
观砚一愣:“少爷,这么大的雪,您要去哪儿?”
“这么大的雪,兰园又出了这等奇事,不去瞧瞧热闹,岂不可惜?”言豫津转过身,脸上已挂起了那副惯常的、带着几分猎奇与兴奋的纨绔笑容,“去兰园附近转转,说不定,还能捡到几块古玉什么的,沾沾‘古气’。”
观砚立刻明白了少爷的意图,这是要亲自去现场看看风向。他不敢怠慢,连忙应声去准备。
马车碾过积雪的街道,行进缓慢。越是靠近兰园方向,街上的气氛便越是不同寻常。虽有大雪掩盖,依旧能看到不少神色凝重、步履匆匆的衙役和兵丁,以及一些看似闲逛、眼神却锐利地扫视着四周的便衣之人。空气里弥漫着一种无形的紧张。
言豫津的马车在离兰园尚有两条街的地方便被拦下了,理由是官府办案,闲杂人等不得靠近。他也不坚持,命车夫将马车停在路边一处茶楼旁,自己则下了车,拢了拢狐裘,一副百无聊赖又充满好奇的模样,站在街角,远远望着那片被官差重重封锁的荒芜园邸。
大雪依旧,将官差们的玄色号衣和手中的兵刃都染上了白边,衬得那片区域愈发肃杀。隐约可见园内人影晃动,似乎在紧张地挖掘和清理。
就在这时,另一辆看似普通的青篷马车,也缓缓驶近,在不远处停下。车帘掀起一角,露出一张苍白清癯的脸,目光沉静地扫过兰园方向,随即车帘落下,马车并未停留,很快便调转方向,消失在漫天飞雪中。
是梅长苏!
他虽然只是惊鸿一瞥,但言豫津确定自己没有看错。他也来了!他亲自来了!
这意味着,兰园之事,远比他想象的更为重要!
言豫津的心跳不由得加快。他站在原地,风雪扑打在他脸上,带来刺骨的寒意,但他却觉得胸腔里有一团火在烧。
他在雪中站了约莫一炷香的功夫,将周围明里暗里的各色人马、以及兰园外围的大致情形都记在心里,这才仿佛被冻得受不住了,哆哆嗦嗦地重新钻回马车。
“回去吧。”他吩咐道,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
马车再次启动。车厢内,言豫津闭目养神,脑中却在飞速运转。
兰园尸骨,中毒,谢玉别院旧址,梅长苏亲自查探……这些线索串联起来,指向的是一个令人不寒而栗的方向。难道……那些尸骨,与当年赤焰军有关?是失踪的将士?还是……其他被灭口的知情人?
谢玉在其中,又扮演了怎样的角色?
他感觉,自己似乎正站在一个巨大的、隐藏了十三年的黑洞边缘,而梅长苏,正试图撬开那封闭的洞口,让里面的真相重见天日。
回到言府,他径直去了书房,铺开纸张,提起那支紫檀笔,却久久未曾落下。墨汁在笔尖凝聚,最终滴落在雪白的宣纸上,泅开一团浓重的黑。
他在犹豫。是否应该做些什么?是否应该更主动地向梅长苏传递信息,或者提供帮助?
但他旋即否定了这个想法。梅长苏既然选择如此隐秘的方式行事,必然有其全盘考量。自己若贸然插手,恐怕会打乱他的部署,甚至引来不必要的麻烦。
他需要做的,是等待,是观察,是在必要的时刻,以“言豫津”的方式,提供一些看似巧合的、微不足道的助力。
他放下笔,将那张染了墨迹的纸揉成一团,丢进炭盆。火焰很快将其吞噬。
接下来的几日,兰园藏尸案如同投入湖中的巨石,在金陵城上层圈子激起了不小的波澜,但在官府的刻意压制和“前朝旧案”的定性下,表面上并未掀起太大的风浪。只是暗地里的暗流,显然涌动得更为激烈了。
言豫津不动声色地留意着各方的反应。太子一系似乎有些紧张,誉王那边则显得有些隔岸观火的幸灾乐祸。而他的父亲言阙,依旧闭门不出,仿佛外界一切纷扰都与他无关。
这一日,他“偶然”在一位宗室长辈的寿宴上,听到了几位官员在低声议论,说是京兆尹府在清查兰园周边户籍旧档时,遇到了一些“困难”,某些关键年份的档案似乎有所缺失,查证起来颇为不便。
言豫津心中一动。
他知道,言府的书楼里,收藏着不少金陵旧志和地方杂录,有些甚至是官署都未必齐全的孤本。其中,或许就有与兰园、与谢玉那处别院旧址相关的零星记载。
当夜,他便以寻找一本失传的乐谱为由,一头扎进了言府那浩如烟海的书楼之中。在积满灰尘的书架深处,他翻找了整整一夜。
天明时分,他带着几卷看似无关紧要的地方风物志和旧年邸报抄本,回到了自己的书房。在其中一本记录前朝金陵园囿的杂录中,他找到了一幅极其简略的兰园周边地形草图,上面隐约标注了附近几处产业的变迁。而在几份旧年无关紧要的邸报抄本中,他注意到了一些关于当年刑部官员调动、以及某些“意外”死亡的模糊记录,时间点,恰好与兰园尸骨可能埋藏的年代有所重合。
这些信息零碎而隐晦,单独看来毫无价值。但若与兰园尸骨、谢玉等人联系起来,或许就能拼凑出一些关键线索。
他没有复制,也没有标记,只是将这几卷书册,混在一批他平日赏玩的书画古籍之中,命观砚次日送去苏宅。
“就说我近日排戏,需考证前朝服饰仪轨,听闻苏先生博闻强识,藏书丰富,特借阅这几册杂书,请苏先生代为参详一二。”他吩咐观砚,语气随意得像是在讨论一件再平常不过的风雅小事。
观砚领命而去。
言豫津站在窗前,望着窗外依旧未曾融化的积雪,轻轻吁出一口气。
他能做的,只有这些了。将可能存在的线索,以一种合情合理、不引人注意的方式,送到那个需要的人手中。
至于梅长苏能否从中看出端倪,能否利用这些信息撬动那块看似坚不可摧的巨石,就要看他自己的手段和造化了。
初雪惊变,暗香已动。
这盘棋,落子的声音,似乎越来越清晰了。
【第二卷 第十一章 终】【未完待续】
本文为《琅琊榜》同人衍生作品,人物设定取自原著,故事情节为原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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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鼎客thinke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