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纱厂的铁门在身后“咣当”一声合上，褚韶华连头都没回。 萱萱走了，康二妞杳无音讯，她像被拔掉根的浮萍，漂到上海最脏最乱的角落。可浮萍也有浮萍的活法——先活下去，再活出个样子来。 罢工那场仗，她其实没输。老板怕赔订单，她掐住七寸，带姐妹停工半天，工钱照发，还捞到一

纱厂的铁门在身后“咣当”一声合上，褚韶华连头都没回。 萱萱走了，康二妞杳无音讯，她像被拔掉根的浮萍，漂到上海最脏最乱的角落。可浮萍也有浮萍的活法——先活下去，再活出个样子来。 罢工那场仗，她其实没输。老板怕赔订单，她掐住七寸，带姐妹停工半天，工钱照发，还捞到一个“小战友”——九岁的程辉。孩子偷偷拨乱钟表，她装瞎；孩子替她出头挡棍，她护在身后。程辉说“小爷不要你养”，她却在这句奶声奶气的硬气里，看见萱萱的影子。那一刻她明白：自己还得立住，不然这小孩也得跟着沉。

钢笔柜台前，她被人一句“没学历”怼得面红耳赤，转头就把十支金笔卖给洋人，现场打脸，顺利拿到店员制服。她本想安安分分卖钢笔，却被星探一把拽住：“小姐拍电影吧，比卖笔来钱快。”电影是啥？她不懂，但她懂“来钱快”三个字。于是答应试镜，只为一个可能：镜头多，钱多，找康二妞的启事就能登得更大。 片场灯光一亮，她傻眼了——镜头前摆着康二妞的大幅剧照。那个曾经被她花八十大洋从火坑捞出来的姑娘，如今红唇卷发，正对着摄影师巧笑嫣然。姐妹重逢，抱头痛哭，眼泪没擦干，康二妞已经低声提醒：“别叫我二妞，我叫露凝香。”

露凝香的路，走得比褚韶华想象得更野。她靠一部《海上花》翻红，成了小报追捧的“新派女星”。可旧账没清——当年给她赎身的周议员，突然出现在化妆间，一句“我认得你”把她逼到墙角。为了堵嘴，褚韶华硬着头皮顶包，假装自己才是当年窑姐，让周议员“认错人”。露凝香得救，却连一句谢谢都没留，只甩给韶华一个警告：“大上海不相信眼泪，只相信筹码。” 此后，露凝香越发熟练地玩转规则：富家公子送珠宝，她照单全收；金主想订婚，她吊着胃口；报纸骂她攀高枝，她一笑而过。她说得直白：“我不想再回那条巷子，也不想再被谁赎身。”一句话，把褚韶华心里最后那点“救她出水火”的幻想击得粉碎。

可褚韶华没资格评判。她自己也踩着刀尖跳舞：白天在柜台卖钢笔，夜里去片场跑龙套，偶尔还要替露凝香挡酒、背锅、圆场。她看着露凝香从“二妞”变成“露小姐”，再看着对方眼里的光一点点冷下去——那是对金钱的饥渴，对贫穷的恐惧，也是对命运最锋利的反击。 夜深人静，褚韶华站在天桥上，手里攥着刚领到的片酬——薄薄几张纸，比纱厂女工一个月工钱还多。她忽然明白：上海这座城，不给弱者留位置，也不给好人留退路。想要立足，就得比它更狠、更冷、更清醒。

于是，她收起同情心，把野心写在脸上。镜头前，她是路人甲；镜头后，她学报价、学盘账、学看合同。她知道，总有一天，她会像当初在纱厂抓住老板的七寸一样，抓住这座城市的七寸。 至于露凝香，褚韶华不再劝她回头。每个人都在选自己的活法，有人选风光，有人选心安。她只问一句：“如果有一天你累了，来找我。”露凝香笑笑，转身钻进豪车，车窗缓缓升起，像一道无法跨越的墙。

上海的风，带着黄浦江的水汽，吹得人眼睛发涩。褚韶华抹了把脸，把片酬塞进内兜，步子迈得比任何时候都稳。她知道，下一站不是片场，不是柜台，而是属于她的战场——商海。 至于康二妞，或者说露凝香，她选的那条路，是鲜花还是荆棘，谁也说不准。但可以肯定：一旦停下脚步，等待她的就是比过去更黑的深渊。而褚韶华，已经先一步把命运攥在了自己手心。

来源：贝尔影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