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一把火烧光药铺那夜,褚韶华抱着女儿站在井边,火星子溅到脸上,烫得生疼,她却想起出嫁前娘说的那句“女人守不住财”。
一把火烧光药铺那夜,褚韶华抱着女儿站在井边,火星子溅到脸上,烫得生疼,她却想起出嫁前娘说的那句“女人守不住财”。
五年后,同一条街,她开的“华顺”分号做到上海最大,连洋人都得排队拿货。
有人骂她命硬克夫,有人舔着脸求入股——没人再提那句“女人别折腾”。
陈二顺输得连裤衩都不剩,真不冤。
他哥刚咽气,他就把算盘打到大嫂头上,眼睛里的光跟赌桌旁一模一样。
陈母装瞎,把账本钥匙塞给败家子,转头劝褚韶华“再嫁也是条活路”。
结果三个月,账上只剩欠条,库房被抵给放爪子的,连祖宅瓦片都撬走几块。
褚韶华没哭,揣着最后一张房契去当铺,掌柜摇头“寡妇名头不值钱”,她当场把陪嫁的鎏金镯子拍桌上:“押我,不押房。
”三个月后,连本带息赎回,顺便把当铺对面的小药铺也盘下来,招牌都没换,只添了俩字——“女户”。
火是谁点的,老邻居心里有数。
三寿帮二当家那年被陈家大顺当众削了面子,一直惦着。
陈二顺欠债还不上,给人递了话:“铺子我娘我嫂在,烧死算偿命。
”一句话,换十桶火油。
易大金半夜溜进来敲门,嗓子压得极低:“姐,快跑。
”褚韶华只来得及扯走账本和闺女的出生纸,后门被火舌舔上,头发焦了一片。
跑到上海十六铺码头,她先给人攒鞋底,三天摸清行情:洋药缺,中药贱,纱布最俏。
把攒下的两块银元换成印度纱布,拆成零卷卖给跌打医馆,利滚利,滚出一间阁楼。
半年后,她在英租界挂出“华顺纱布号”,门脸儿比老药铺还气派。
有老乡戳脊梁:“寡妇卖纱布,伤风败俗。
”她回一句:“纱布干净,比某些人的嘴强。
”
最可笑的是周燕。
这表妹趁乱偷了褚韶华的小皮箱,以为里头有金条,结果只有一叠欠条和半块樟木算盘。
周燕算盘落空,却阴差阳错引开三寿帮的眼线,让褚韶华连夜爬上开往上海的货船。
后来周燕因偷窃被送巡捕房,托人带话想借点钱,褚韶华让人捎去十块大洋,附一张字条:“谢了,表姐。
”
陈母晚年拄拐来上海,站在霞飞路新铺子门口,不敢进。
褚韶华递过去一杯热茶,没叫“娘”,只称“陈太太”。
老太太手抖,茶溅出来,洇湿衣襟,像那年账本上被雨水晕开的墨迹。
褚韶华没留人,安排一张返乡的四等舱票——有些人,错过就是一生。
临走前夜,她把所有地契锁进保险柜,钥匙扔进黄浦江。
有人问她:“偌大家业说扔就扔?
”她笑:“钱挣够了,得给女儿挣个新天地。
”轮船汽笛响起,她牵起萱萱,背影被路灯拉得老长,像把剪刀,裁开旧时代那块黑布。
来源:晚星的生活手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