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安排好了。”他脸上带着一丝倦色，但眼睛很亮，“西市那边，申时三刻，会有一场‘意外’。”

《琅琊榜》外传·《琅琊暖玉·誉王遗孤录》

文/鼎客儿

午后，甄平回来了。

“安排好了。”他脸上带着一丝倦色，但眼睛很亮，“西市那边，申时三刻，会有一场‘意外’。”

“什么意外？”梅长苏问。

“两个商贩因为争摊位打起来，不小心撞翻了旁边酒铺的架子，酒坛子碎了一地，酒流出来，正好遇到有人打翻烛火——”甄平做了个手势，“火不会大，但烟会很浓，看起来吓人。王府前门离西市只隔两条街，一定会注意到。”

梅长苏点点头：“时间呢？能控制吗？”

“能。我安排了人，申时三刻准时动手。火起来后，会有人喊‘走水了’，引起骚乱。誉王府的守卫听到动静，必然会派人查看。”

“好。”梅长苏看了眼漏壶，“现在是未时，还有一个时辰。黎纲他们回来了吗？”

话音刚落，黎纲和飞流就进了门。两人身上都沾了些泥土，黎纲的袖口还被划破了。

“怎么样？”梅长苏问。

“路线没问题。”黎纲喘了口气，“暗渠入口在城西的废园里，很隐蔽，外面长满了荒草，不仔细找发现不了。我们进去走了一段，窄道确实能过人，但很窄，最窄的地方要侧着身子过。而且里面很黑，需要带灯。”

“水呢？”

“水不深，只到膝盖。但很凉，刺骨。”黎纲看了眼梅长苏，“宗主，您真的要去吗？那里面……您的身体受不了的。”

梅长苏没接话，转向飞流：“你记清楚路了？”

飞流点头：“记得。”

“好。”梅长苏站起身，“准备出发吧。黎纲，你去西门接应点等着，接到信号立刻出城。甄平，你去西市，盯着那边的动静，确保申时三刻准时‘起火’。”

“那您呢？”两人异口同声。

“我和飞流去暗渠入口。”梅长苏说，“申时进去，酉时到誉王府后园。时间刚好。”

黎纲还想说什么，被梅长苏抬手止住：“不必多言。各自准备吧。”

他知道他们在担心什么。可有些路，必须自己走；有些事，必须自己做。

回房换了身更利落的衣服，外面罩了件厚披风。飞流也准备好了，背着一个包袱，里面是油灯、火折子、绳索，还有一些应急的药品。

临出门前，梅长苏又看了眼书案上那封信。火漆在光下闪着暗红的光，像一滴凝固的血。

他移开目光，推门出去。

秋日的午后，阳光正好。院子里那几株菊花开得正盛，金黄的花朵簇拥着，在风里轻轻摇曳。梅长苏走过去，摘了一朵，放在鼻下闻了闻。

很淡的香气，带着点苦味。

他忽然想起誉王府后园里，也有这样一丛菊花。很多年前，他去赴宴时见过。那时候的誉王还不是后来的样子，还会笑着给他介绍园中的景致，说这菊花是誉王妃亲手种的。

物是人非。

他把菊花轻轻放在石桌上，转身离去。

苏宅的后门停着一辆不起眼的青帷小车，车夫是个沉默的中年人，见他们出来，只是点了点头。

梅长苏和飞流上了车。车厢很小，两个人坐着有些挤。车夫扬鞭，马车缓缓驶动，沿着小巷子往城西去。

路上很安静，只听见车轮碾过青石板的声音，轱辘轱辘的，单调而绵长。梅长苏靠在车厢壁上，闭目养神。飞流坐在他对面，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他，像是怕他随时会消失。

“飞流。”梅长苏忽然开口，眼睛还闭着。

“嗯？”

“如果……我是说如果，今天出了什么意外，我没能出来，你不要等我，跟着黎纲他们走，知道吗？”

飞流猛地坐直了身子：“苏哥哥说什么？”

梅长苏睁开眼，看着少年焦急的脸，笑了笑：“只是说如果。我会小心的。”

“没有如果。”飞流固执地说，“苏哥哥会出来，飞流会保护苏哥哥。”

梅长苏心里一暖，伸手揉了揉他的头发：“好，你保护我。”

马车行了约莫半个时辰，停下来了。车夫在外面低声说：“公子，到了。”

梅长苏掀开车帘。外面是一片荒废的园子，断壁残垣，杂草丛生，几棵老树歪斜地立着，枝叶凋零。这里原本是某个官员的别院，后来家道中落，园子就荒废了，很少有人来。

他下了车，环顾四周。园子很静，只有风吹过荒草的声音，窸窸窣窣的，像是有人在低语。

车夫指了个方向：“暗渠入口在那边，假山后面。”

梅长苏点点头：“你回去吧。一个时辰后，如果看到红色信号弹，就到西门外的柳树林等着接人。如果是绿色……就不用等了。”

车夫脸色一白，但还是躬身道：“公子保重。”

马车走了，留下梅长苏和飞流站在荒园里。秋风吹过，卷起地上的落叶，打着旋儿。太阳已经开始西斜，阳光变得柔和，给这片废墟镀上一层金色。

“走吧。”梅长苏说。

飞流在前面带路，拨开半人高的荒草，小心地往前走。梅长苏跟在他身后，脚步有些虚浮——从苏宅走到马车这段路，已经让他有些累了。

但他没说什么，只是咬牙跟着。

穿过一片竹林，绕过一座倒塌的亭子，眼前出现了一座假山。假山很大，是用太湖石堆砌的，造型奇崛，只是多年无人打理，石缝里长满了青苔和杂草。

飞流走到假山侧面，蹲下身，拨开一丛茂密的藤蔓。下面露出一个黑洞洞的入口，约莫三尺见方，有石阶向下延伸。

“就是这里。”飞流说。

梅长苏走过去，看着那个入口。里面黑黢黢的，什么也看不见，只听见隐隐的水声，哗啦啦的，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

他深吸一口气，从飞流手里接过油灯，点亮。昏黄的光照亮了洞口，能看到石阶上湿漉漉的，长满了滑腻的青苔。

“我先下。”飞流说，接过油灯，率先走了下去。

梅长苏跟在后面。石阶很陡，每一步都要踩稳。空气里弥漫着一股潮湿的霉味，夹杂着水汽，吸进肺里凉丝丝的。

下了大约二十级台阶，到了底。眼前是一条拱形的通道，宽约五尺，两侧是砖石垒砌的墙壁，脚下是浅浅的水流，没到脚踝。通道向前延伸，隐入黑暗，看不到尽头。

飞流举着灯照了照。灯光在墙壁上跳跃，映出砖石粗糙的纹理。水很清，能看见水底的鹅卵石，还有几尾小鱼惊慌地游开。

“这边走。”飞流指着右侧，“窄道在这边。”

梅长苏走过去。果然，在水道的一侧，有一条高出水面的窄道，宽不足一尺，是用石板铺的，因为常年潮湿，长满了青苔，滑得很。

他试了试，石板还算稳。但要在上面行走，需要极好的平衡能力，尤其是他现在的身体状况。

“苏哥哥，我扶你。”飞流看出他的犹豫，伸出手。

梅长苏摇头：“你拿着灯在前面带路，我自己能走。小心脚下，别滑倒了。”

飞流还想说什么，但看到梅长苏坚定的眼神，只好点点头，举着灯走在了前面。

窄道确实难走。石板湿滑，每一步都要踩实了才能迈下一步。梅长苏走得很慢，一只手扶着墙壁，墙壁也是湿的，冰凉刺骨。

没走多远，他就感觉到寒意从脚底升起，顺着腿爬上来，像是无数根细针在扎。这是火寒之毒最怕的——寒湿入体，会引发旧疾。

他咬紧牙关，继续往前走。

通道里很安静，只有他们的脚步声和水流声。灯光在黑暗里摇曳，只能照亮前方几步的距离。飞流走得很稳，时不时回头看看梅长苏，见他跟得上，才继续前进。

走了约莫一刻钟，梅长苏已经开始喘气。胸口闷得厉害，像是压着一块石头。他知道，这是身体在抗议了。

“苏哥哥，歇会儿吧。”飞流停下来，担心地看着他。

梅长苏扶着墙壁，摇了摇头：“不能歇。时间不多，必须按时赶到。”

他深吸几口气，强迫自己平复呼吸。寒气已经侵入骨髓，关节开始隐隐作痛，尤其是膝盖，每弯一下都像有刀子在割。

可他不能停。

他想起了誉王妃，那个此刻正在誉王府里等待的女人。她一定很害怕，很无助，但为了孩子，她必须坚强。

就像他现在一样。

“继续走吧。”他说，声音有些哑。

飞流抿了抿唇，没再说什么，转身继续带路。

又走了一段，通道拐了个弯。前面的水流声忽然变大了，飞流举起灯照过去，只见前方出现了一个较大的空间，像是一个小水潭。水流在这里汇聚，然后分成两股，一股继续向前，一股拐向另一个方向。

“走哪边？”飞流问。

梅长苏在脑中回忆地图。暗渠在王府后园的出口，应该是在东北方向。他看了看水流——左边的水流较急，应该是主河道；右边的较缓，是支流。

“走右边。”他说。

飞流点点头，转向右边的通道。这里的窄道更窄了，有些地方甚至需要侧着身子才能通过。梅长苏扶着墙壁，一点一点往前挪，冰凉的砖石贴着掌心，寒意直透心底。

他的呼吸越来越急促，额头上冒出冷汗。不是因为累，而是因为冷——那种从骨头里透出来的冷，像是一点点冻住他的血液。

“苏哥哥……”飞流再次停下来，灯光下，梅长苏的脸色白得吓人。

“没事。”梅长苏勉强笑了笑，“还有多远？”

飞流估算了一下：“大概……一半。”

一半。也就是说，他们才走了一半的路程。

梅长苏闭上眼睛，在心里默默计算时间。申时进的暗渠，现在已经过去半个时辰了。要在酉时赶到王府后园，还有一个时辰的时间。如果按照现在的速度，应该来得及。

前提是，他的身体撑得住。

他睁开眼，从怀中取出一个小瓷瓶，倒出一粒药丸，吞了下去。这是晏大夫特制的药，能暂时压制寒毒，但副作用也大——药效过后，症状会加重。

可现在顾不了那么多了。

药效很快，一股暖流从胃里升起，缓缓扩散到四肢百骸。虽然不能完全驱散寒意，但至少让关节的疼痛减轻了些。

“走吧。”他说。

飞流看着他，眼里满是心疼，但没再说什么，转身继续带路。

通道继续向前延伸，仿佛没有尽头。灯光在黑暗中摇曳，映出他们长长的影子，投在湿漉漉的墙壁上，扭曲变形，像是两个在幽冥中行走的鬼魂。

梅长苏忽然想起了琅琊阁的藏书楼。那里也有这样长长的、黑暗的通道，两旁是高高的书架，上面摆满了古籍。小时候，他常常在里面一待就是一天，父亲找不到他，就会提着灯笼，沿着通道一间间找，一边找一边喊：“殊儿，你在哪儿？”

那时候，他总是躲在书架后面，捂着嘴笑，等父亲走近了，才突然跳出来，吓父亲一跳。父亲从来不生气，只是摇摇头，笑着说：“你这孩子。”

那些日子，好像已经很远很远了。

远得像上辈子的事。

他摇摇头，甩开这些回忆。现在不是怀旧的时候。

通道又开始变窄，而且有了坡度，向上延伸。飞流停下来，回头说：“快到出口了。上面有铁栅栏，黎纲说已经锯断了，但还要推开石板。”

梅长苏抬头看去，果然，前方通道的尽头，隐约能看到一丝光亮，很微弱，但确实是光。

希望的光。

“走，上去看看。”他说。

两人加快脚步，向着那点亮光走去。

【第二章（二）完】【未完待续】

本文为《琅琊榜》同人衍生作品，人物设定取自原著，故事情节为原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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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鼎客thinke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