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这一路走得极其艰难。他的病情在进入江南地界后就开始反复，咳嗽加剧，低烧不退，有几次甚至咳出血块。黎纲和甄平多次劝他停下休养，都被他摇头拒绝。

《琅琊榜》外传·《孤岛忠魂·守焰十二载》

文/鼎客儿

梅长苏的马车在二月底抵达闽州。

这一路走得极其艰难。他的病情在进入江南地界后就开始反复，咳嗽加剧，低烧不退，有几次甚至咳出血块。黎纲和甄平多次劝他停下休养，都被他摇头拒绝。

“停不下来了。”他说，“就像箭已离弦，只能往前。”

到闽州那日，是个难得的晴天。海雾散了七分，阳光照在沙滩上，将细沙染成金色。梅长苏裹着厚厚的狐裘，由飞流搀扶着走下马车，脚下微微一软，险些摔倒。

“苏哥哥！”飞流急忙扶稳。

“没事。”梅长苏摆摆手，望向眼前这片海。

海比他记忆中更辽阔，更苍茫。潮水一次次涌上沙滩，又一次次退去，留下白色泡沫和零星贝壳。远处，渔船点点，鸥鸟盘旋，一切都安宁得不像话，仿佛那些关于贼船、关于孤魂、关于失踪旧部的传闻，都只是臆想。

他们在海边租了处小院住下。院子很简陋，三间瓦房，一圈竹篱，但推开后窗就能看见海。梅长苏喜欢坐在窗边，看潮起潮落，看日升月沉，一看就是大半天。

抵达的第三日黄昏，霓凰郡主来了。

她没带随从，只身骑马而来，一身戎装染着海风的气息。见到梅长苏时，她怔了怔——不过月余不见，他又瘦了一圈，脸色苍白得几乎透明，唯有那双眼睛，依然清澈，依然明亮。

“苏兄。”

“霓凰。”梅长苏微笑，“海边的风，有没有把你吹黑些？”

还是熟悉的调侃语气。霓凰鼻尖一酸，强忍住泪意，在他对面坐下：“我见到了。在海雾里，挂着赤焰军旗的船。”

梅长苏握杯的手微微一颤，茶水洒出几滴：“船上…有人吗？”

“有。但雾太浓，看不清面容。”霓凰压低声音，“不过苏兄，我在水师大营遇到一个士兵，他会唱《梅岭谣》，手臂上有梅花旧疤。我怀疑…他也是赤焰旧部。”

梅长苏闭上眼睛，深深吸了口气。再睁开时，眼中水光浮动：“他在哪儿？”

“还在营中。我未打草惊蛇。”霓凰顿了顿，“苏兄，若他们真的还活着，为什么十二年来杳无音讯？为什么现在突然出现？又为什么…要抢官仓的粮食？”

这些问题，梅长苏也想过千百遍。他望向窗外渐暗的海面，缓缓道：“也许不是不想联系，是不能。也许不是突然出现，是等了十二年，终于等到一个机会。至于抢粮…”

他咳嗽起来，好一会儿才平息：“也许他们真的需要粮食，需要活下去。”

活下去，多么简单的三个字。可对这十二年来隐姓埋名、漂泊海上的人来说，或许是最奢侈的愿望。

谈话间，飞流忽然从屋顶跃下，手里攥着一枚贝壳，兴冲冲跑进来：“苏哥哥，看！”

那是一枚很普通的扇贝，壳面有淡褐色的花纹。但贝壳内侧，用刀尖刻着极小的字。梅长苏接过细看，瞳孔骤然收缩——

“明夜子时，断肠屿北滩。锋。”

锋。聂锋！

梅长苏猛地站起，眼前一阵发黑，扶住桌沿才勉强站稳。霓凰急忙搀住他：“苏兄！”

“我没事…”梅长苏紧紧攥着那枚贝壳，指尖因用力而发白，“是聂锋…他还活着…他真的还活着…”

泪水终于夺眶而出。十二年来第一次，他哭得像个孩子，哭得撕心裂肺，哭得仿佛要将这些年积攒的悲伤、委屈、不甘、思念，全部倾泻出来。

霓凰默默递上绢帕，自己也红了眼眶。

她知道这枚贝壳意味着什么——意味着那些漂泊海上的不是孤魂，是活生生的人；意味着赤焰军没有死绝，还有火种留存；也意味着…林殊的遗愿，或许真的能够实现。

当梅长苏终于止住哭泣时，天已完全黑了。海上升起明月，月光洒在沙滩上，铺出一条银白色的路，一直延伸到海天相接之处。

“明夜子时，”他擦干眼泪，声音沙哑却坚定，“我要去断肠屿。”

“苏兄，你的身体…”

“就是死，我也要死在去见他们的路上。”梅长苏望着窗外月光，“霓凰，帮我备船。小船，不要惊动任何人。”

霓凰知道劝不住，只能点头：“我陪你去。”

“不，你留在岸上。”梅长苏摇头，“若我…若我回不来，至少还有你知道真相。还有景琰，还有那些等待答案的人…”

“苏哥哥，飞流去！”少年突然插话，紧紧抓住梅长苏的衣袖，“飞流保护苏哥哥！”

梅长苏摸摸他的头，微笑：“好，飞流陪我去。”

这一夜，小院里的灯亮到天明。

梅长苏坐在灯下，仔细擦拭着那柄“殊归”剑。剑身在烛光下泛着寒光，映出他消瘦的倒影，也映出窗外那片等待了十二年的海。

海的那边有岛，岛上有他曾经生死与共的兄弟。十二年了，四千多个日夜，潮起潮落，月圆月缺，他们是如何熬过来的？又是怀着怎样的心情，在贝壳上刻下那行字？

他不知道。

但他知道，明夜子时，所有的谜底都将揭晓。

无论真相多么残酷，无论相见多么短暂，他都要去。因为这是林殊欠聂锋的承诺，是梅长苏欠赤焰军的交代，也是活人对死人、对那段被篡改的历史，最后的救赎。

晨光熹微时，梅长苏推开房门。

海风扑面而来，带着咸腥，也带着希望。他看见朝阳从海平面跃出，将天空和大海染成金红一片，美得惊心动魄，美得像某种重生。

“新的一天开始了。”他轻声说。

而新的一天之后，将有一个等待了十二年的夜晚。

在那个夜晚，海雾会暂时散去，月光会照亮前路，离散的人会在命运的安排下重逢。或许会哭，或许会笑，或许会有说不完的话，也或许…只是默默对视，便已胜过千言万语。

无论如何，他们都在朝着彼此走去。

穿过十二年光阴，穿过生死界限，穿过这片深沉的海。

去赴一场，迟到太久的约。

【第四章完】【未完待续】

本文为《琅琊榜》同人衍生作品，人物设定取自原著，故事情节为原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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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鼎客thinke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