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在《唐朝诡事录之长安》中，有一个桥段被很多剧迷网友们评价为“本季最佳章节”，它就是“去天尺五”！短短的三四集剧情，就将盛唐时期我国门阀体系的日渐衰弱与临近崩塌展现的淋漓尽致。而我，也趁着《唐诡3》的热度，来聊一下这个“去天尺五”的来历，以及在剧中的历史背景下，
在《唐朝诡事录之长安》中，有一个桥段被很多剧迷网友们评价为“本季最佳章节”，它就是“去天尺五”！短短的三四集剧情，就将盛唐时期我国门阀体系的日渐衰弱与临近崩塌展现的淋漓尽致。而我，也趁着《唐诡3》的热度，来聊一下这个“去天尺五”的来历，以及在剧中的历史背景下，门阀制度在当时的处境究竟如何。
从现在能查阅到的史籍资料中，“去天尺五”这个词最早出自汉辛氏所著《三秦记》中的一句长安民谚：“城南韦杜，去天尺五。”至于这个《三秦记》，实际上只是一个地方志一类的描述当地地理地貌的书籍，而且成书的具体时间也较为模糊，有说汉，也有说隋的，咱们也没有必要纠结。这里面所记的“城南韦杜”，在原书中所表达其实就是纯粹的地理位置描述，“去天尺五”指的是该区域地势高峻，至于所产生的其余相关的延伸意义，与原作者或并无关联。
而将“城南韦杜，去天尺五”这句话与门阀氏族产生关联的，应是在西汉汉宣帝时期。为巩固统治和收买人心，宣帝刘洵将以丞相杜春为首的杜氏族人迁至长安城南边曲江附近，也是自己陵寝的西北方上林苑潏河边，此地被后世称作“杜陵”。而杜氏族人所聚集的区域，由于杜氏家族沿袭周代传统，每年三月上巳日举行“祓禊盛会”，众人沿弯曲河道饮酒赋诗，称为“曲水流觞”，此地因此得名“杜曲”。
而与此同时，以另一位丞相韦贤及其子韦元成为首的韦氏宗族，也被宣帝施恩迁至“杜陵”东北方向的区域，同在每年三月上巳日，韦氏家族在漕渠（今皂河）畔举行“祓禊盛会”，众人沿曲水饮酒赋诗，相聚为乐，于是也将当时所处之地以“韦曲”为名，意为“韦氏之曲流”。这便是“杜曲”和“韦曲”两地称呼的由来，由于两地都处于长安城的南边的樊川道内，故才有“城南韦杜”一说。而韦杜两家，后世也被称作“京兆韦氏”和“京兆杜氏”。这两个大家族，自汉代起直至唐，先后都出过十几位宰相及高官，甚至还有险些成为中国第二位女皇的“韦皇后”。可谓汉唐京畿地区最有实权和地位的顶级家族，于是，曾经仅作为地理称谓的“去天尺五”，也被蒙上一了层政治色彩，用来形容他们与皇族之间的紧密关系。
在剧中，“韦”、“杜”两家几乎同时找到了先辈的“阀阅”，也就是那两根被“何弼”故意损坏的石头柱子。“阀阅”一词最早见于太史公司马迁的《史记·高祖功臣侯者年表》，其原文：“太史公曰：古者人臣功有五品，以德立宗庙、定社稷曰勋，以言曰劳，用力曰功，明其等曰伐，积日曰阅。”并由此确定了“勋、劳、功、伐、阅”这五种功劳的等级与类型。由于“勋”、“劳”和“功”这三等指的都是实际成果，属于奖励与荣誉，而“伐”和“阅”却是分别用来记录功劳的等级与被授人的资历，实际上就是官方授予的在自家门前立着的两根柱子，属于现实能够看得到的物件，而且通常这两根柱子都是对称而立大门左右，相辅相成，也被称作“门阀”。所以，后世就逐渐以“阀阅”统称门第标识，那些高门氏族，也因此得名“门阀世家”。
由于这其间的知识点过于繁杂与零碎，所以咱们还是紧贴着《唐诡》的内容来聊。剧中有两个剧情颇有深意。其中一个是蒙面的杜玉在准备袭击一商人时，看到那个商人正在祭拜自己的先人“颍川陈氏”先祖，于是放弃了暗杀计划。可别小看这个细节，因为这个“陈氏先祖”，正是东汉末年“九品官人法”的主要创编人陈群，而这个“九品官人法”，正是魏晋南北朝时期各个政权选拔人才的重要途径与规则，后世也称其为“九品中正制”！这一举措，虽然废除了两汉时期完全被门阀士族控制的上升通道“察举制”，也确实一度实现了“盖以论人才优劣，非谓世族高卑。”的人才选拔方式。
但由于其根本的选拔原则还是以东汉末年盛行的“评价”法为基础，家世的影响力依旧是最重要的考虑因素，而且负责“中正”选拔的人基本都是“门阀世族”，于是，那些大的“门阀世族”也就可以说是完全掌控了官员的选拔权利。久而久之，“家世”成了最主要的选拔依据，而“才德”只能逐渐被忽视，或者需依附在家世之上，这也成为“九品中正制”选拔的主要标准。至于卢凌风和杜玉这样的世家子弟之所以会对陈氏后人倍加尊重，也正是因为到了两晋南北朝，这种制度已经成为维护和巩固门阀体系的基础和重要工具，而且其本身，也就是构成门阀制度的重要组成部分。
另一个情节，是“金光会”在长安城中发放粮食，却唯独不给那些落没的门阀世家子弟。这一细节，体现了在唐玄宗朝，由于隋唐时期科举制度的逐渐完善与深入人心，旧的门阀世家已经不复当年之辉煌，很多早年的门阀大家早已落没，又由于本身没有相应的技能傍身，如果无法考取功名或习武从军，就只能顶着祖上荣光饿肚子了。所以后世广泛认为，创于隋而发展、完善于唐的“科举制”，是结束门阀制度的关键。而直到“安史之乱”，门阀世族则因为在战乱中的无能甚至背叛，导致当政者彻底失去了对其的信任，从而进一步削弱了他们的权力。直到唐末黄巢之乱再到朱温篡唐，二三十年的两京之乱及“白马之祸”，使得绝大多数的门阀世家被屠戮殆尽。这也是“朱温之后再无世族”这句话的由来！
来源：影视文化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