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起初是细密的雨丝,敲在范府书房的重檐上,发出春蚕食叶般的沙沙声。待到掌灯时分,雨势渐猛,已成了砸在琉璃瓦上的玉珠,迸溅的水雾顺着窗棂漫进来,将案头摊开的北齐舆图洇出深浅不一的晕痕。
《庆余年》大结局《庆余星际书·星槎渡》
文/鼎客儿
暮色未尽时,雨便落了下来。
起初是细密的雨丝,敲在范府书房的重檐上,发出春蚕食叶般的沙沙声。待到掌灯时分,雨势渐猛,已成了砸在琉璃瓦上的玉珠,迸溅的水雾顺着窗棂漫进来,将案头摊开的北齐舆图洇出深浅不一的晕痕。
范闲执灯站在舆图前,指尖顺着澹州往北划去,在两国交界处的石钟山停留。那里用朱砂标着个极小的大觉寺符号——三日前监察院新呈的密报显示,北齐皇室近半年曾三次秘密前往此山。而战清风的女儿战豆豆,去年重阳更是在山中住了整月。
“大人。”王启年的声音伴着雨声从门外传来,“靖王府的马车到了。”
范闲抬眼,见老仆人提着灯笼站在廊下,蓑衣上不断滴落的水珠在青石板上绽开朵朵湿痕。他忽然想起很多年前,也是这样的雨夜,费介带他去验第一具尸体。那个总爱喝酒的怪老头指着死者胸口的淤青说:“这世上最致命的伤,往往看不见血。”
“备车。”范闲将舆图卷起,目光扫过案几上那只机械蝴蝶。晨间还在女儿手中嬉玩的物件,此刻翅翼在灯下泛着幽蓝的冷光,竟是淬了剧毒的征兆。
马车碾过积水的街面,发出黏腻的声响。范闲靠在车壁闭目养神,袖中的玉玦贴着腕脉,传来温润的触感。这玉玦与二皇子那半块本该是一对,当年陛下亲手赐下时曾说:“玉碎瓦全,不如玉瓦俱碎。”
靖王府的角门悄无声息地开启。老王爷坐在花厅的暖阁里,面前红泥小炉上煨着的茶壶正咕嘟作响。这位曾与陈萍萍齐名的老将,如今手指已有些颤抖,斟茶时溅出的水渍在紫檀案几上漫开。
“你来了。”老王爷推过茶盏,浑浊的目光掠过范闲腰间的玉玦,“见过那孩子了?”
范闲知道他说的是范若若。三日前若若奉命入宫为太后诊脉,至今未归。他垂眸看着茶汤里沉浮的雪芽:“王爷急召,不只是为了品茶。”
老王爷轻笑,皱纹在灯下如干涸的河床:“战豆豆入京,带着庄墨韩的亲笔信。”他从袖中取出一封火漆密信,漆印上的纹路让范闲瞳孔微缩——那是鉴查院最高级别的暗记,本该随着陈萍萍的逝去而封存。
信纸展开的刹那,窗外惊雷炸响。电光映亮纸上清峻的字迹,那是范闲再熟悉不过的笔法——言冰云离京前夜,在醉仙居留下的那首绝笔诗,此刻竟出现在庄墨韩的密信里。
“北齐小皇帝病了。”老王爷的声音混在雨声里,显得飘忽不定,“太医署束手无策,这才求到神庙门下。”
范闲指尖发冷。他想起言冰云当年说要去北方看雪时,曾将一枚冰棱放在他掌心:“若我回不来,这便是我最后的信物。”那冰棱里冻着的,正是与此刻密信上相同的墨迹。
雨声渐密时,范府后院的书房烛火通明。林婉儿将新熏的衣裳收进箱笼,转头看见范闲站在窗前,雨水打湿的官服下摆深了一块颜色。
“若若托人送了信来。”婉儿将温着的姜茶推过去,“太后头风复发,要她在宫中多住几日。”
范闲接过茶盏,目光仍望着窗外雨幕。暗处有影子微微一动,五竹无声无息地出现在廊下,雨水顺着他苍白的脸颊滑落,竟像是泪水。
“箱子要开了。”五竹机械地重复着梦呓般的话语,手中捧着个鎏金木匣。那匣子样式古朴,盖子上雕刻的星图与叶轻眉手稿里的某页完全一致。
婉儿轻轻啊了一声。她认出这木匣是今晨整理嫁妆时,从库房最深处的暗格里取出的。当时只觉得匣子沉重,没想到竟与五竹有关。
范闲开启木匣的动作极其缓慢。匣内红绸衬底上,静静躺着一枚青铜钥匙,钥匙柄上镌刻的圆与三角符号,正与叶轻眉图纸上的“文明火种”完全吻合。钥匙旁还有封泛黄的信笺,墨迹是母亲特有的跳脱笔法:
“当你看到这封信时,想必已经见过五竹叔的眼泪了。”
雨声忽然远去。范闲想起很多个深夜,五竹站在儋州的海岸边,雨水打湿他的白衣,而自己总以为那只是雨水。
“神庙不是终点。”母亲的笔迹在这里顿了顿,晕开一小片墨渍,“那些技术本该让更多人活得更好,而不是成为少数人的权柄。记住,火种可以取暖,也能焚城。”
钥匙在灯下泛着青冷的光。范闲将它举到眼前,发现钥匙中空的内里藏着一卷绢纸。展开是幅精密的地图,标注着大东山深处某个洞穴的位置,旁边小楷注着:“文明之始”。
更漏指向子时,雨声渐歇。范闲独自坐在书房里,面前摊着三件物事:庄墨韩的密信、青铜钥匙、还有晨间女儿玩耍的机械蝴蝶。当他将钥匙轻轻触碰蝴蝶翅翼时,那物件突然振翅飞起,在空中投射出绚烂的光晕。
光晕里浮现出叶轻眉年轻时的面容,她身后站着个眉眼熟悉的男子——竟是年轻时的庆帝。影像里的母亲笑着在说什么,可没有任何声音。只有她手腕上那串红豆手串,与婉儿妆匣里那串一般无二。
“父亲。”女儿梦呓的声音从隔壁传来。范闲熄灯走出书房,见婉儿抱着睡眼惺忪的孩子站在廊下,月光穿透云隙,将三人的影子投在湿漉漉的石板上,仿佛某种古老的图腾。
他忽然想起很多年前,在儋州的海边,五竹曾指着天际的流星说:“所有的光都要经历漫长的黑暗才能抵达。”
而此刻,黎明前的黑暗正浓。宫墙方向传来隐约的钟声,北齐使团的船队应当已经驶入潼河。范闲将青铜钥匙收进贴身的香囊,那里面还装着言冰云留下的冰棱——此刻正化作水痕,缓缓浸润母亲的信笺。
【第二章完】【未完待续】
本文为《庆余年》同人衍生作品,人物设定取自原著,故事情节为原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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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鼎客thinke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