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蔺晨那句“够不够?”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在霓凰心中漾开层层叠叠的涟漪。恨意未消,疑虑仍在,可那坚实的心防,却已裂开了一道无法忽视的缝隙。
文/鼎客儿
蔺晨那句“够不够?”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在霓凰心中漾开层层叠叠的涟漪。恨意未消,疑虑仍在,可那坚实的心防,却已裂开了一道无法忽视的缝隙。
她猛地松开了揪住他衣领的手,仿佛那衣料灼烫。踉跄着后退一步,看着眼前这个浑身浴血、眼神却亮得惊人的男人,心乱如麻。
“你……”她张了张嘴,却发现喉咙干涩,竟不知该说什么。质问他为何欺骗?还是追问他口中的“动心”是真是假?似乎都已不合时宜。
琅琊阁的属下们面面相觑,最终还是那中年文士模样的男子率先反应过来,低声吩咐:“快去请大夫!准备伤药和干净衣物!”
立刻有人领命而去。其余人则识趣地退开一段距离,将这片染血的白石广场留给了这对纠缠不清的男女。
蔺晨没有理会颈间和掌心仍在渗血的伤口,他的目光始终没有离开霓凰。见她后退,他下意识想上前,却牵动了伤口,闷哼一声,脸色更白了几分。
霓凰心头一紧,几乎要伸手去扶,但手臂刚抬起一寸,便硬生生止住,倔强地别开了脸。
很快,大夫和侍从匆匆赶来。大夫看到蔺晨颈间那道触目惊心的血痕和几乎被割裂的手掌,倒吸一口凉气,连忙上前处理。
清洗,上药,包扎。
整个过程,蔺晨异常安静配合,只是目光时不时飘向站在不远处、背对着他的霓凰。她的背影挺直,却透着一股难以言喻的孤寂与迷茫。
侍从想为他更换染血的衣袍,他却摆了摆手,示意不必。
待伤口处理妥当,大夫和侍从退下后,蔺晨才缓缓开口,声音因失血和疼痛而有些虚弱,却异常清晰:
“霓凰,我知道,空口无凭,难消你心头之恨,难解你心中之疑。”
霓凰身形微僵,没有回头。
“给我一点时间,”他继续说道,语气是前所未有的郑重,“也给你自己一点时间。待我处理好阁中叛徒的后续,查明南境旧案的真相,我会将一切,原原本本,毫无保留地告诉你。”
他停顿了一下,声音更低了几分,带着一丝几不可查的恳求:“在这期间,你可以留在琅琊阁,也可以回你的郡主府。我会撤去所有对你的监视与限制。你……是自由的。”
自由?
霓凰在心中冷笑。心已被套上枷锁,人又如何能得真正自由?
但她没有反驳。她确实需要时间,需要冷静,需要想清楚,接下来该如何面对这个人,面对这份已然变质的感情。
她没有回应他的话,也没有看他,只是迈开脚步,沉默地、一步一步地,离开了这片让她心力交瘁的广场。
蔺晨看着她决绝离去的背影,直到那抹红色的身影彻底消失在视野尽头,才仿佛耗尽了所有力气,踉跄一下,扶住了身旁的石柱。额头上沁出细密的冷汗,唇色苍白如纸。
“少阁主!”中年文士连忙上前搀扶。
“无妨。”蔺晨摆了摆手,深吸一口气,强行站直身体。他望向霓凰离开的方向,眼神渐渐变得锐利而深沉,“黎舵主。”
“属下在。”中年文士黎舵主躬身应道。
“清理现场,安抚伤员。今日之事,严禁外传。”
“是。”
“还有,”蔺晨的目光扫过地上那柄沾血的“惊鸿”剑,“将郡主的剑,好生收起来。擦拭干净,不得有误。”
“属下明白。”
蔺晨点了点头,不再多言,转身,拖着疲惫而伤痛的身体,一步步走回了那座象征着权力与隐秘的主阁。
门,在他身后缓缓关上,隔绝了外界的目光。
接下来的日子,金陵城看似平静,暗地里却风波涌动。
霓凰回到了城中的郡主府。她没有限制蔺晨承诺的“自由”,却也并未踏足琅琊阁半步。她照常处理军务,出席必要的宫廷宴会,仿佛一切都未曾发生。
只是,府中的下人发现,郡主变得更加沉默,常常一个人在书房对着一局残棋,或是站在院中望着那株老梅,一待便是许久。她眼底的郁色,挥之不去。
而琅琊阁那边,则进行了一场悄无声息却雷霆万钧的内部清洗。数名潜伏极深的叛徒被连根拔起,与之相关的几条暗线被彻底斩断。动作干净利落,显示出执棋者毫不留情的铁腕。
与此同时,关于三年前南境之战的一些零碎信息,也开始通过特殊渠道,隐秘地传递到霓凰手中。信息不多,却都指向了某些被刻意掩盖的疑点,与她之前的某些猜测不谋而合。
她知道,这是蔺晨在履行他的承诺。
这种沉默的、隔着距离的“交代”,反而让霓凰心中的恨意,一点点被更复杂的情绪取代。她开始不由自主地去想他颈间和掌心的伤是否痊愈,去想他独自面对阁内风波时的处境,去想他那句“算不到会对你动心”时,眼中那片荒芜的真挚。
时间,在彼此的沉默与暗中的角力中,悄然流逝。冬雪消融,春意渐浓。
直到某一日,一个震惊整个金陵的消息,如同插上了翅膀,传遍了大街小巷——
琅琊阁少主人蔺晨,以琅琊阁世代积累的功绩与一件关乎社稷安稳的密报为凭,向陛下恳求一事:求娶霓凰郡主。
此举,无异于在平静的湖面投下巨石!
琅琊阁超然物外,虽无官身,却掌握着天下最多的秘密与人脉,影响力深不可测。其少主人竟要求娶手握兵权、地位特殊的霓凰郡主?这背后牵扯的势力格局,足以让朝堂各方为之震动。
更让人难以置信的是,陛下在深思熟虑后,竟……准了!
但,附加了一个条件。
大婚之日,终于来临。
这一日,金陵城万人空巷。从琅琊阁到郡主府,长长的御道两侧,挤满了前来观礼的百姓。红绸铺地,鲜花漫天,锣鼓喧天,喜庆之气直冲云霄。
然而,最引人注目的,并非这极尽的奢华与排场,而是婚礼中一个前所未有的环节——
依照陛下口谕,亦是蔺晨自愿请命:他需一步一叩首,亲自登上通往郡主府正堂的九重汉白玉台阶,以示其“诚意”,方可迎娶郡主。
九重台阶,高达数十级,以汉白玉砌成,庄严而肃穆。
吉时已到。
一身大红婚服的蔺晨出现在台阶之下。他今日未戴冠冕,墨发以一根简单的玉簪束起,更衬得面如冠玉,风姿无双。只是那眉眼间的郑重与虔诚,却让人无法忽视。
在无数道或惊讶、或好奇、或审视的目光注视下,他整理了一下衣袍,然后,毫不犹豫地,屈膝,俯身,叩首。
额头触及冰冷坚硬的石阶,发出清晰的声响。
然后起身,踏上一步,再次屈膝,俯身,叩首。
一步一叩首。
动作缓慢而庄重,没有丝毫的敷衍与勉强。
阳光洒落在他大红的新郎服上,反射出耀眼的光芒,也照亮了他额角渐渐渗出的细汗,以及那因为不断叩首而微微泛红的额头。
全场寂静无声。
只有那一次次叩首的轻响,敲击在每个人的心上。
郡主府内,最高处的绣楼上。
霓凰身着繁复华丽的凤冠霞帔,站在窗边,垂眸望着下方那漫长台阶上,正一步一叩,艰难而执着地向上而来的红色身影。
她的手指,无意识地攥紧了窗棂,指尖微微发白。
身边的喜娘和侍女们,皆屏息凝神,不敢出声。她们能看到,郡主那向来清冷平静的脸上,此刻竟有着一丝难以掩饰的动容。
她想起他曾经说过的话。
“赔我那三个月提心吊胆的真心。”
“用我的往后余生,赔你那三个月的真心。”
“够不够?”
如今,他正在用这种近乎自苦的方式,向全天下宣告他的“赔罪”与“诚意”。
台阶漫长,他的动作依旧沉稳。汗水顺着他的鬓角滑落,滴在石阶上,很快蒸发不见。那抹红色的身影,在洁白的汉白玉台阶上,显得如此鲜明,又如此……孤注一掷。
终于,他登上了最后一重台阶。
额头上已是红肿一片,甚至隐隐有血丝渗出。大红婚服的膝盖处,也沾染了灰尘。
他微微喘息着,抬起头,目光精准地穿越人群,落在了绣楼窗口,那个凤冠霞帔、倾国倾城的身影之上。
四目相对。
隔着遥远的距离,隔着喧嚣的人声,两人的目光在空中交汇,复杂难言。
蔺晨缓缓露出一个笑容,带着疲惫,却无比明亮和坦然。他朝她的方向,伸出手。
霓凰的心脏,在这一刻,仿佛被什么东西重重地撞了一下。所有积压的怨恨、疑虑、委屈,似乎都在他这步步叩首、额染尘埃的虔诚面前,开始土崩瓦解。
她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眼中已是一片清明与决断。
在喜娘的搀扶下,她转身,一步步走下绣楼,走向那个在九重阶顶,等待着她的男人。
礼乐高奏,赞礼官高声唱和。
蔺晨看着他的新娘,顶着沉重的凤冠,披着绚丽的霞帔,一步步向他走来,如同九天玄女,降临凡尘。
当她终于走到他面前时,他无视额头的伤和浑身的疲惫,郑重地、小心翼翼地,亲手为她正了正微微歪斜的凤冠。
他的动作轻柔得像是在对待稀世珍宝。
他的目光专注得仿佛天地间只剩下她一人。
“霓凰,”他低声唤她,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我来了。”
霓凰抬眸,看着近在咫尺的这张脸,看着他额角的红肿与汗渍,看着他眼中那毫不掩饰的深情与如释重负。
她没有说话,只是缓缓地,将自己戴着精致护甲的手,放入了他那曾握住她剑刃、此刻却微微颤抖的掌心。
十指相扣。
温度传递。
那一刻,礼炮齐鸣,欢呼震天。
全城百姓见证,琅琊阁主三步一叩登上九重台阶,以最卑微也最崇高的姿态,亲手为他的郡主,戴稳了凤冠。
最高明的局,是让一颗心自愿入局。
最真的情,是连算计都带着真心。
而他们的故事,才刚刚开始。
【第六章 完】【全文终】
本文为《琅琊榜》同人衍生作品,人物设定取自原著,故事情节为原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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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鼎客thinke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