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盛夏的蝉鸣像是浸了蜜,黏稠地裹着琅琊阁的每一寸光阴。飞流坐在水榭的栏杆上,赤足点着池面漾开的涟漪。锦鲤在他足边游弋,偶尔跃起时溅起的水珠,在日光下碎成万千金芒。
文/鼎客儿
盛夏的蝉鸣像是浸了蜜,黏稠地裹着琅琊阁的每一寸光阴。飞流坐在水榭的栏杆上,赤足点着池面漾开的涟漪。锦鲤在他足边游弋,偶尔跃起时溅起的水珠,在日光下碎成万千金芒。
"小心晒伤了。"
蔺晨的声音隔着水波传来。飞流抬头,看见那人执着一柄青竹伞站在九曲桥上,伞面上墨绘的烟云正与他衣袂间的流云纹相映成趣。不过月余工夫,蔺晨竟瘦了些许,唯有那双眼睛依旧清亮如星子。
"过来。"蔺晨朝他招手,腕间的银铃随着动作发出清响,"给你看个有趣的。"
飞流踌躇片刻,终究跃下栏杆。足尖触及青石板的瞬间,他忽然想起昨夜梦中那个始终背对着他的身影——月白长袍,银铃声响,与眼前人渐渐重合。
蔺晨引他走到水榭深处。石案上摆着个紫砂盆,盆中蓄着清水,水底铺着五彩卵石。最奇的是石间栖着几尾通体透明的小鱼,若非鳃部微微翕动,几乎要与清水融为一体。
"东海带来的镜鱼。"蔺晨折了段柳枝轻点水面,"据说能照见人心。"
飞流俯身细看,果然在鱼身折射的流光里,看见自己模糊的倒影微微晃动。那些被波纹揉碎的面容,竟有几分像记忆中早已模糊的娘亲。
"它们怕光。"蔺晨忽然展袖遮住日光,"你看——"
阴影落下的刹那,镜鱼周身泛起莹莹蓝光,将水底映得如同星穹倒悬。飞流不由睁大了眼睛,这是他被救回琅琊阁后,第一次露出这般鲜活的神情。
蔺晨望着他映着蓝光的侧脸,轻轻将竹伞往他那边又偏了偏。
藏书阁后的露台上,新采的香草铺了满席。薄荷与艾叶的清气混着梅子的酸涩,在午后的热风里酿出奇异的芬芳。
飞流盘腿坐在席边,看蔺晨将晾干的香草细细分拣。那人的指尖在各类香草间流转,时而捻起一片嗅闻,时而蹙眉将某些挑拣出去。
"香之道,最重君臣佐使。"蔺晨将一束薄荷推到他面前,"此为君,清心醒神。"
又拈起几朵干梅:"此为臣,调和诸气。"
飞流学着他的样子拈起薄荷,清凉之气直透眉心。他记得这种味道——去年暑热最盛时,蔺晨总是在他枕边放一束新鲜薄荷。
"你来配。"蔺晨忽然将整个香匣推到他手边,"想放什么便放什么。"
飞流怔住了。他看着琳琅满目的香草,第一次被人允许随意触碰这些精贵物事。犹豫许久,他最终只挑了三味:薄荷、干梅,以及一撮浅紫色的无名小花。
"迷迭香。"蔺晨捻起那紫色小花,眼中掠过讶异,"你如何认得?"
飞流摇头。他只是觉得这花的形状眼熟,像极了东瀛故宅墙角那株永远开不败的野花。
蔺晨不再多问,只将选好的香草收入锦囊。飞流看着他打结的手指,忽然伸手按住那个即将系紧的香囊,又添进几片艾叶。
"艾叶驱邪。"蔺晨轻笑,"你倒是记得。"
香囊制成的当夜,飞流将它挂在床头。睡梦中再没有出现血腥的场景,唯有清甜的香气萦绕枕畔,如同母亲哼唱的摇篮曲。
• 旧疾•然而安宁总是短暂。
七月初七这夜,飞流是被剧痛惊醒的。经脉里仿佛有千万根银针在翻搅,冷汗瞬间浸透了中衣。他蜷在榻上咬紧牙关,却止不住喉间溢出的痛吟。
门被猛地推开时,他正疼得意识模糊。恍惚间有人将他扶起,温热的掌心贴在他背心,醇厚的内力如春水般涌入经脉。
"忍一忍。"蔺晨的声音带着罕见的急促,"今夜月圆,是你体内余毒反噬之时。"
飞流在剧痛中睁开眼,看见窗外那轮满月亮得骇人。他想起在东瀛时,每个满月夜都要被灌下某种汤药,而后便是整夜的煎熬。原来那些毒素早已深入骨髓,连蔺晨这般医术都难以根除。
银针破空的微响在静夜里格外清晰。飞流感到几处大穴相继刺入冰凉的针尖,而后渐渐转为灼热。蔺晨施针的手法极快,额角的汗珠不断滴落在他颈间,带着咸涩的气息。
"看着我。"蔺晨忽然捧住他的脸,"记住我的眼睛,不要被幻象所惑。"
飞流艰难地聚焦视线,在对方漆黑的瞳仁里看见自己扭曲的倒影。那些蛰伏在记忆深处的鬼影渐渐消散,唯有蔺晨的目光如灯塔般清晰。
当最后一根银针取出时,天边已泛起鱼肚白。飞流瘫软在蔺晨怀中,听见那人急促的心跳声敲打着耳膜。
"今日之后,每月圆夜我都会陪你。"蔺晨用袖口拭去他唇角的血渍,"直到你不再需要为止。"
晨光透过窗棂时,飞流看见蔺晨苍白如纸的脸色,以及袖口沾染的点点暗红。他忽然明白,昨夜那场救治,远不止他看见的这般简单。
• 习剑•立秋这日,蔺晨在梅林深处教飞流练剑。
"你的剑法太过狠戾。"蔺晨以竹枝轻点他手腕,"对敌可以,伤己不行。"
飞流垂眸看着发红的手腕,想起在东瀛时那些以命相搏的训练。那时他握着的不是竹枝,而是淬了毒的短刃,每一次出手都关乎生死。
"看好了。"蔺晨旋身展袖,竹枝在空中划出流畅的弧线,"剑为君子器,当有风骨。"
秋风掠过梅枝,带起几片早凋的落叶。蔺晨的剑招时缓时疾,枯叶在他剑尖翩跹不落,仿佛被无形的丝线牵引着。飞流看得痴了,这般举重若轻的剑意,与他所学截然不同。
"你来试试。"蔺晨将竹枝递给他,"想着护,而非杀。"
飞流握住竹枝的瞬间,周身气息陡然变得凌厉。可当他望向蔺晨含笑的眼眸时,那股杀气竟渐渐消散。竹枝轻颤,他学着那人的样子挽了个剑花——笨拙,却不再充满戾气。
"很好。"蔺晨忽然近身,指尖擦过他耳际,摘下一片枯叶,"剑随心转,你的心该放下了。"
飞流怔怔望着那片枯叶,忽然竹枝一抖,竟主动向蔺晨攻去。这一招全然出乎本能,等回过神来,竹枝尖端已抵在对方心口。
蔺晨不闪不避,眼中反而漾开欣慰:"这一招很好,叫什么?"
飞流摇头。他不知招式名称,只记得这是某次生死关头自创的保命之法。
"便叫'惊蝉'吧。"蔺晨轻笑着格开竹枝,"夏蝉惊秋,向死而生。"
梅叶簌簌落下,飞流在飘摇的叶隙间,看见那人眼底映出的自己——眉宇间的阴郁,似乎淡去了些许。
• 秘闻•八月十五,琅琊阁来了位不速之客。
飞流隐在竹帘后,看见个身着东瀛服饰的老者跪在蔺晨面前。那人说的语言他依稀记得几个词,连起来竟是"叛逃""追捕"之类的危险字眼。
蔺晨背对着他,声音冷得像冰:"贵派的手,伸得太长了。"
老者惶恐叩首,奉上个鎏金木匣。匣盖开启的刹那,飞流浑身血液都冻住了——那里躺着的,正是当年锁过他脚踝的玄铁镣铐。
"他们想要回你。"待老者退下后,蔺晨对着竹帘轻声说道,"说你偷了他们的宝物。"
飞流从帘后走出,目光死死盯着那副镣铐。某些被刻意遗忘的画面涌上心头:黑暗的地牢,同伴的惨叫,还有镣铐摩擦骨肉的刺痛。
"怕吗?"蔺晨合上木匣。
飞流攥紧衣袖,倔强地摇头。
"说谎。"蔺晨忽然伸手,指尖轻触他颤抖的眼睫,"但无妨,从今往后,我陪你一起怕。"
暮色渐浓时,飞流看见蔺晨将木匣投入熔炉。冲天火光中,那些不堪的往事似乎也随之化作青烟。可当他转身时,却瞥见蔺晨袖中落下的绢帕——上面沾着新鲜的血迹。
"旧伤罢了。"蔺晨不动声色地将绢帕收回袖中,"倒是你,该学些东瀛语了。"
飞流仰头望着这个总是云淡风轻的人,第一次生出想要保护谁的念头。
• 心愿•九月初九重阳节,琅琊阁众人登高祈福。
飞流跟着蔺晨爬上后山最高的望仙台,怀中抱着那人硬塞给他的茱萸酒。山风猎猎,吹得他们衣袂翻飞如鹤。
"对着远山许个愿吧。"蔺晨临风而立,"今日山神听得见凡人心声。"
飞流望着层峦叠嶂,一时不知该许什么愿。他想起梅长苏日渐频繁的咳嗽,想起蔺晨袖口的血迹,想起自己体内尚未清除的余毒。
最终他闭上眼睛,在心里默默念着:愿苏哥哥安康,愿......愿身边人长乐。
蔺晨侧目看他被山风吹红的脸颊,忽然解下外袍披在他肩上:"许的什么愿?"
飞流抿唇不语。
"让我猜猜。"蔺晨俯身凑近,"定然是希望我少逼你喝药?"
飞流摇头,伸手替蔺晨拢了拢被风吹散的鬓发。这个突如其来的动作让两人都愣住了。
山岚漫过青崖,将他们的身影氤氲成水墨画里的留白。飞流在弥漫的雾气中,轻轻勾住蔺晨微凉的小指。
"我许的是......"他声音轻得像叹息,"年年如今日。"
蔺晨反手握住他颤抖的指尖,在渐起的暮鼓声中轻声应道:"好。"
下山时,飞流看见漫山遍野的茱萸红得像相思豆。他悄悄藏了一枚在香囊里,连同这个无人知晓的约定。
【第三章完】【未完待续】
本文为《琅琊榜》同人衍生作品,人物设定取自原著,故事情节为原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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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鼎客thinke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