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海船在暮色里启航时，飞流站在船尾望着故土化作一道青痕。咸涩的海风裹着未尽的花香，甲板上还沾着几片未扫净的曼珠沙华花瓣，在暮光中如凝固的血珠。
文/鼎客儿
海船在暮色里启航时，飞流站在船尾望着故土化作一道青痕。咸涩的海风裹着未尽的花香，甲板上还沾着几片未扫净的曼珠沙华花瓣，在暮光中如凝固的血珠。
蔺晨靠在桅杆旁剥着橘子，指尖将橘络细细抽成丝线。忽然一阵急浪打来，船身倾斜间，橘肉滚落在飞流脚边。
"吃了它。"蔺晨的声音混在浪声里，"橘络安神，你需要好眠。"
飞流拾起沾了尘土的橘瓣，却没有送入口中。他看见蔺晨剥橘的手指在微微颤抖，腕间新缠的绷带渗出淡红——那是昨夜为护他被傀儡所伤。
"伤......"飞流难得主动开口，"重么？"
蔺晨轻笑，将整盘橘子推过来："比起你十二岁那年咬我的伤口，不算什么。"
飞流怔住。他完全不记得曾咬过蔺晨，就像不记得很多被药物抹去的往事。但喉间突然涌上铁锈味，仿佛真曾撕咬过谁的骨血。
夜雾漫上甲板时，蔺晨开始咳嗽。每声咳嗽都像要把肺腑震碎，飞流看见他悄悄将带血的手帕藏进袖中。那些在东瀛强行催动的音律杀阵，终究反噬了施术者。
"给我看。"飞流伸手去夺染血的帕子。
蔺晨侧身避开，袖风却带翻了橘盘。金黄的果肉滚了满甲板，像散落的星辰。
"旧疾而已。"他望着海面轻笑，"死不了。"
子夜时分，飞流被梦魇惊醒。
舱房里弥漫着药香，蔺晨竟伏在案边睡着了。案上铺着张海图，朱笔标注的航线上洒着点点血迹。最刺目的是图角那行小字："七日内返琅琊，或终身为废人。"
飞流轻轻掀开蔺晨的衣袖，震惊地看见那人臂上布满青紫纹路——正是曼珠沙华的毒素在经脉中蔓延的痕迹。原来蔺晨始终在用自己的身体为他试毒。
"看够了？"蔺晨不知何时醒了，眼底还带着倦意，"放心，足够撑到回去。"
飞流忽然夺过案上银针，对准自己手臂刺下。他要亲身体会这种毒，就像当年蔺晨为他尝遍百草。
针尖在触及皮肤前被拦住。蔺晨扣住他手腕的力道大得惊人："别犯傻。"
"你能，我为何不能？"飞流倔强地回视。
烛火噼啪作响，两人在摇曳的光影中对峙。最终是蔺晨先松开手，苦笑着展开海图："既然如此，帮我找条近路。"
飞流俯身细看，发现蔺晨标注的航线始终在绕开某片海域。那里用靛青绘着漩涡纹样，旁注："蜃楼幻境"。
"这里藏着解毒的机缘。"蔺晨指尖点过漩涡中心，"但也可能是葬身之地。"
• 鲛人•第三日午后，船行至蜃楼海域。
飞流倚在船舷边，看海水从碧蓝渐变为诡谲的紫色。雾霭深处传来缥缈的歌声，像母亲在哼唱摇篮曲。他恍惚看见个绾着高髻的身影立在浪尖，朝他伸出苍白的手。
"闭眼！"蔺晨的喝声如惊雷炸响。
飞流猛地回神，发现半个身子已探出船舷。水下无数幽蓝的眼睛正凝视着他，那些眼睛长在类似人面的生物脸上。
"是鲛人。"蔺晨往海中撒入朱砂，"以梦境为食。"
朱砂入水即燃，窜起幽蓝火焰。鲛人们在火光中发出婴儿般的啼哭，纷纷潜入深海。唯有一只格外瘦小的鲛人留在原处，捧着颗明珠望向飞流。
"它想用珠子换你的梦。"蔺晨蹙眉，"别答应。"
飞流却怔怔伸出手去。那鲛人眼中含着泪，像极了妹妹临终时的模样。
明珠入手的瞬间，无数画面涌入飞流脑海——他看见蔺晨跪在琅琊阁的祠堂里，对着一柄樱纹短刀立誓："必护此子周全，虽死不悔。"
又看见某个雪夜，才十岁的他毒发咬住蔺晨手腕，那人却只是轻抚他发顶："疼就咬着，我在这儿。"
最清晰的是三日前祠堂血战，蔺晨原本可以轻易脱身，是为护住昏迷的他才中了花毒。
"现在明白了？"鲛人的声音直接在脑中响起，"他用半生修为换你重生。"
飞流攥紧明珠，看向身旁咳血的蔺晨。原来他遗忘的不仅是痛苦，还有这些以命相护的深情。
• 煎药•暴风雨来临前，飞流闯进了药房。
他学着蔺晨的样子称量药材，却把秤盘打翻三次。当药罐终于架在炉上时，船身猛地倾斜，滚烫的药汁泼在他手背上。
"胡闹！"蔺晨闻讯赶来，抓过他的手浸入冷水，"这些事不需要你做。"
飞流固执地抽回手，重新开始煎药。他记得蔺晨教过的每道工序：武火沸，文火煎，最后投入三片薄荷叶。
药成时已是深夜。飞流端着药碗走到蔺晨榻前，发现那人正对着舱壁上的刻痕出神——那是他们这些天航行的轨迹，每道刻痕旁都标注着日期和飞流的脉象。
"喝药。"飞流生硬地开口。
蔺晨惊讶地接过药碗，在嗅到气味时更显诧异："你加了双倍甘草？"
"太苦。"飞流别过脸去。其实他记得蔺晨怕苦，就像记得每个被细心珍藏的细节。
舱外雷声隆隆，蔺晨低头饮药时，飞流看见他睫毛上沾着水珠。不知是药汤的热气，还是别的什么。
"很甜。"蔺晨轻声说，"太甜了。"
• 虹桥•暴风雨停歇时，海面升起七彩虹桥。
飞流扶着蔺晨走上甲板，发现船正航向虹桥尽头。那里有座翡翠般的岛屿，岛心盛开着巨大的并蒂莲。
"蜃楼岛的真相。"蔺晨倚着桅杆轻笑，"每道虹桥都是心结所化。"
飞流凝望虹桥，看见桥身流转的光影里映出过往——五岁的他被铁链锁在暗室，十三岁的他第一次对蔺晨露出笑容，昨日的他熬那碗焦黑的药汤。
"走过虹桥，或许能解花毒。"蔺晨忽然剧烈咳嗽，"但若心结太深，会永困幻境。"
飞流毫不犹豫地踏上虹桥。第一步，锁链应声而断；第二步，所有苦药都化作甘泉；第三步时，他看见二十岁的蔺晨在桥尽头等他。
"回头。"幻影中的蔺晨向他伸手，"我带你回家。"
飞流却继续向前。当最后一步迈出时，整个虹桥碎作星尘。他发现自己仍站在船头，手中握着朵并蒂莲。
莲瓣分开的瞬间，两粒金珠落入掌心。蔺晨见状色变："你怎么知道需要双生莲实？"
飞流将一粒莲实塞进蔺晨口中，自己吞下另一粒。苦涩的滋味让他蹙眉，却坚持咽了下去。
"鲛人说的。"他终于解释，"双生莲实，可解双生之毒。"
蔺晨怔住。原来飞流早就发现，他们中的是相辅相成的两种剧毒。
• 归途•第七日黎明，琅琊山的轮廓出现在海平面。
飞流在晨光中为蔺晨换药，发现那人臂上的青紫纹路已淡去大半。新生的肌肤还带着粉色，像初绽的梅花。
"到家了。"蔺晨望着远山轻笑。
飞流却没有抬头。他正小心地给绷带打结，动作笨拙却轻柔。当最后个结扣完成时，他忽然将额头抵在蔺晨已包扎好的手臂上。
这个依恋的姿势让两人都愣住了。海鸥在桅杆间鸣叫，晨风卷着浪沫拂过船舷。
"对不起。"飞流闷声说，"为所有事。"
为遗忘，为猜疑，为每一次不识好歹的伤害。
蔺晨的手轻轻落在他发间："不必道歉。能护着你长大，是我此生最值得的事。"
船身靠岸的震动传来时，飞流依然保持着那个姿势。他听见码头上传来梅长苏的咳嗽声，听见琅琊阁弟子们的喧哗，但最重要的，是听见蔺晨平稳的心跳。
当梅长苏的脚步声临近船舱时，飞流终于抬头。在涌入舱房的晨光里，他做了个让所有人都震惊的动作——轻轻吻过蔺晨腕上最深的那道伤疤。
"回家了。"他说。
蔺晨望着他澄澈的眼睛，忽然明白那个总是蜷缩在阴影里的孩子，终于彻底走进了阳光里。
【第六章完】【未完待续】
本文为《琅琊榜》同人衍生作品，人物设定取自原著，故事情节为原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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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鼎客thinke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