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皇家佛堂位于宫苑深处，平日里便香火稀疏，在这等风雪交加、人心惶惶的时日，更显空旷寂寥。沉重的檀木大门被缓缓推开，带起一阵微尘在从高窗透入的、被雪光映得惨白的光柱中飞舞。空气中弥漫着陈旧的香烛气息，混合着木料与经卷特有的味道，沉甸甸地压在心口。
《琅琊榜》外传之《芷萝药香沉·静妃传》
文/鼎客儿
皇家佛堂位于宫苑深处，平日里便香火稀疏，在这等风雪交加、人心惶惶的时日，更显空旷寂寥。沉重的檀木大门被缓缓推开，带起一阵微尘在从高窗透入的、被雪光映得惨白的光柱中飞舞。空气中弥漫着陈旧的香烛气息，混合着木料与经卷特有的味道，沉甸甸地压在心口。
静妃褪去了往日那些象征身份的钗环华服，只着一身毫无纹饰的月白素袍，墨发用一根最简单的乌木簪松松绾起，未施脂粉，脸色是一种近乎透明的苍白。她屏退了所有随从，只身走入这空旷、幽暗、唯有佛像前几盏长明灯散发著微弱光晕的殿堂。
佛龛之上，佛祖低垂的眼眸慈悲而淡漠，俯瞰着尘世众生，仿佛早已看透这宫阙内外的所有悲欢离合、阴谋算计。静妃缓步上前，在冰冷的蒲团上缓缓跪下，双手合十，仰望着那庄严的法相。
她没有立刻诵经，也没有祈求。只是那样静静地跪着，如同化作了这佛堂中的另一尊雕像。殿外风雪的呼啸声，透过厚重的墙壁，变得沉闷而遥远，更衬得殿内死寂一片。然而，在这极致的寂静中，她内心的冰炭交织之声，却愈发清晰刺耳。
那方染血的帕子，那截冰续草的残渣，如同最灼热的烙铁，烫在她的心上。她的小殊，此刻正身陷囹圄，承受着怎样的痛苦与折磨？那血迹是刑讯所致，还是毒性反噬？夏江那条毒蛇，会如何利用他？景琰被软禁府中，消息不通，又会做出何等反应？
无数纷乱的念头如同潮水般冲击着她的理智。担忧，恐惧，愤怒，还有一种深沉的、几乎要将她脊背压垮的无助感。她仿佛能听到梅长苏压抑的咳嗽声，能闻到悬镜司地牢里那股混合着血腥与霉烂的污浊气息，能看到夏江那阴冷得意的笑容……
她合十的指尖微微颤抖，用力抵在一起，直至骨节泛白。不能想！不能再想下去！
她强迫自己将目光重新聚焦在佛祖那悲悯却遥远的容颜上。她开始低声诵念《心经》，声音起初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渐渐趋于平稳，如同山涧溪流，在这空旷的殿宇中潺潺流淌。
“……照见五蕴皆空，度一切苦厄……舍利子，色不异空，空不异色，色即是空，空即是色……”
经文熟悉无比，字字句句都在阐述着空性与解脱。可此刻念来，却只觉得字字沉重，句句带着血泪。五蕴皆空？那孩子的痛苦是空吗？林氏满门的冤屈是空吗？这深宫之中无尽的算计与倾轧是空吗？
她诵经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最终化为无声的默念。泪水，毫无预兆地滑落，温热地淌过她冰凉的脸颊，滴落在素白的袍袖上，洇开一小片深色的湿痕。她不是在为超度，也不是在求庇佑，她只是……需要一个地方，来安放这几乎要满溢出来的悲痛与无力。
佛前青灯，长明不熄，映着她泪痕交错却依旧挺直的背影，孤单而坚韧。
不知过了多久，殿外传来一阵极其轻微、却不同于风雪声的响动。静妃猛地睁开眼，眸中泪意瞬间收敛，只剩下惯有的警惕与沉静。她缓缓站起身，理了理并无褶皱的衣袍。
佛堂的侧门被轻轻推开一条缝隙，一道穿着内侍服饰、却身形挺拔、眼神锐利的身影闪了进来，随即迅速将门掩上。来人竟是蒙挚！
他显然是通过某种隐秘的途径潜入宫中，脸上带着长途跋涉与高度紧张后的疲惫，胡茬凌乱，眼底布满了血丝。见到静妃，他立刻单膝跪地，压低声音，语气急促而沉重：“末将蒙挚，冒死前来，参见静妃娘娘！”
静妃的心骤然提起，面上却不动声色：“蒙大统领请起。何事如此紧急？”
蒙挚站起身，目光快速扫过空寂的佛堂，确认无人，才从怀中取出一个极其小巧、以火漆封口的铁盒，双手奉上：“娘娘，这是末将设法从悬镜司内部得到的……苏先生暗中传出的讯息！”
静妃接过那不过寸许见方的铁盒，指尖触及那冰冷的金属，心潮再次剧烈翻涌。她强忍着立刻打开的冲动，看向蒙挚：“他……情形如何？”
蒙挚脸上闪过一丝痛色，咬牙道：“夏江老贼看得极紧，动用……动用了些手段，苏先生身子本就……但先生意志坚韧，暂无性命之忧。只是夏江似乎在加紧罗织罪名，矛头直指靖王殿下！先生让末将务必将此物交到娘娘手中，说……说娘娘看过便知。”
静妃不再多问，指甲用力划开火漆，打开铁盒。里面没有纸条，只有一小撮灰白色的、带着奇异腥气的粉末，以及一片被揉皱的、边缘焦黑的……薄如蝉翼的人皮面具碎片！
那粉末，静妃一嗅便知，是“幻思散”的残留！此物能惑乱心神，制造幻觉，是悬镜司刑讯逼供的秘药之一！而那人皮面具碎片……
静妃的瞳孔猛地收缩！她认得那制作手法，那边缘处理的细微特征……那是……那是当年她为了便于林殊在外行走、偶尔遮掩身份，特意寻巧匠为他制作的！虽然后来他身份尊贵，极少使用，但她绝不会认错！
幻思散！人皮面具！
梅长苏在告诉她，夏江正在试图用药物和控制他易容的手段，来构陷更大的阴谋！这阴谋，很可能不仅仅是针对景琰包庇逆犯，而是要坐实某个更可怕的、足以将靖王府乃至所有关联之人彻底打入地狱的罪名！比如……林殊未死，化身苏哲，潜伏回京，图谋不轨！
一股寒意，比这佛堂的冰冷更甚，瞬间席卷了静妃的全身。夏江……他竟敢……他竟敢如此！
她紧紧攥着那铁盒，指节因用力而发出轻微的“咯咯”声。愤怒如同岩浆，在她冰冷的躯壳下奔涌，几乎要破体而出。
“娘娘……”蒙挚担忧地看着她。
静妃闭上眼，深吸了一口气，再睁开时，眼中已是一片深不见底的寒潭。“蒙大统领，有劳了。”她的声音低沉而清晰，“将此物……妥善处理掉。今日之事，从未发生过。”
“末将明白！”蒙挚重重点头。
“你且回去，一切……依苏先生之计行事。宫中……自有本宫。”静妃的语气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断。
蒙挚深深看了她一眼，不再多言，如同来时一般，悄无声息地消失在侧门之后。
佛堂内重归寂静，唯有青灯如豆。静妃独自立于佛前，手中的铁盒冰冷刺骨。那幻思散的腥气，那人皮面具的碎片，如同最恶毒的诅咒，在她眼前盘旋。
佛祖依旧垂眸，慈悲而淡漠。
静妃缓缓抬起头，望向那高高在上的金身，唇边泛起一丝极淡、极冷的弧度。
祈求无用，慈悲是空。
这人间地狱，终究要靠自己，一刀一剑，杀出一条血路。
她转身，步履沉稳地走出佛堂。素白的袍袖在阴冷的风中微微拂动，那背影，单薄，却带着一种即将出鞘的、凛冽的锋芒。风雪依旧，但有些东西，已经彻底改变了。
【第二十四章完】
本文为《琅琊榜》同人衍生作品，人物设定取自原著，故事情节为原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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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鼎客thinke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