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佛堂的阴冷与那铁盒带来的刺骨寒意，并未随着静妃回到芷萝宫而消散，反而如同附骨之疽，更深地浸入她的四肢百骸。殿内药香依旧，炭火也烧得足够旺，她却感觉不到丝毫暖意，只觉得从心底里透出来的冷。
《琅琊榜》外传之《芷萝药香沉·静妃传》
文/鼎客儿
佛堂的阴冷与那铁盒带来的刺骨寒意，并未随着静妃回到芷萝宫而消散，反而如同附骨之疽，更深地浸入她的四肢百骸。殿内药香依旧，炭火也烧得足够旺，她却感觉不到丝毫暖意，只觉得从心底里透出来的冷。
那幻思散的气味，那人皮面具的碎片，如同两把淬毒的匕首，在她脑海中反复搅动。夏江的恶毒与疯狂，超出了她最坏的预期。他不仅要坐实景琰的“罪名”，更要彻底扼杀林殊归来的任何可能，甚至要借此将一切与赤焰相关的、尚存疑虑的火星，都彻底踩灭！时间，已然不多了。每多拖延一刻，那孩子在悬镜司便多一分危险，夏江的罗网便收得更紧一分。
她不能再等，不能再寄望于宫外那些或许存在、或许有效的援手。她必须做点什么，就在这深宫之内，就在梁帝面前，掷下她手中最后，也是最危险的一枚棋子。
然而，该如何做？直接为景琰或梅长苏辩白？那无异于飞蛾扑火，立刻就会引火烧身。她需要一个切入点，一个既能引起梁帝重视，又不会直接暴露她真实意图的切入点。
她的目光，再次落在那方染血的帕子上，落在那墨梅绣样上。乐瑶姐姐……林燮哥哥……
一个极其大胆，甚至可以说是疯狂的念头，如同暗夜中的闪电，骤然划破了她的思绪。
她猛地站起身，走到那个存放旧物的暗格前，动作快得几乎带起一阵风。她取出那枚早已褪色的护身符，取出那个装着梅瓣与少年发丝的锦囊，最后，她的指尖在一个更深的角落，触碰到一个用明黄色绸布包裹着、只有半个巴掌大小的硬物。
她的呼吸有瞬间的凝滞。这是……这是很多很多年前，林燮在一次大胜归来、宫中赐宴酩酊大醉后，不知如何遗落在当时还是林府客居的她房外廊下的……一枚小小的、代表着赤焰主帅身份的玄铁令符的副令。此物本该及时归还，可阴差阳错，竟被她悄悄收起，一直保留至今。这曾是压在她心底最沉重、也最不敢触碰的秘密之一。
她颤抖着手，将那明黄绸布层层打开。一枚造型古朴、触手冰凉、边缘已被岁月磨得光滑的玄铁令符，静静地躺在她的掌心。上面刻着的火焰纹路，依旧清晰，仿佛还在跳动着十二年前那场焚尽一切的大火。
将此物呈于梁帝面前？这无疑是自寻死路！私藏逆臣信物，足够她死上十次！
但是……若换一种方式呢？
一个极其缜密，又极其冒险的计划，在她心中迅速成型。她的手不再颤抖，眼神变得锐利而坚定。这是孤注一掷，但她已别无选择。
“瑾汐！”她沉声唤道。
瑾汐应声而入，看到主子脸上那从未有过的、混合着决绝与冷厉的神情，心中不由一紧。
“去请高湛公公，”静妃的声音低沉而清晰，“就说本宫有极其紧要之事，关乎……陛下安危，需立刻面圣陈情！”
“娘娘！”瑾汐骇然失色。在此等时刻，主动求见盛怒中的梁帝，还要提及“陛下安危”？
“快去！”静妃的语气不容置疑。
瑾汐不敢再问，匆忙转身而去。
静妃深吸一口气，走到妆台前。她没有盛装打扮，反而将发髻整理得更加一丝不苟，褪去了最后一点钗环，只留那根乌木簪。她换上了一身更为素净、近乎守孝般的月白常服。她要让梁帝看到的，不是一个妃嫔，而是一个被逼到绝境、不得不以最决绝姿态发出警示的“故人”。
她将那块染血的帕子收入袖中，却将那枚玄铁令符，用一方普通的青色布帕重新包好，握在掌心。那冰冷的触感，如同她此刻的心。
没过多久，高湛便亲自来了，脸色凝重异常：“娘娘，陛下此刻正在气头上，您此时求见，恐怕……”
“本宫知道。”静妃打断他，目光平静地看着他，“但此事，关乎社稷，关乎陛下清誉，本宫不得不言。有劳高公公通传，就说……静妃林氏，有当年赤焰旧物呈献，或可解陛下今日之惑。”
高湛瞳孔猛地一缩，难以置信地看着静妃。赤焰旧物？！她竟然……他张了张嘴，想说什么，但看到静妃眼中那片不容动摇的沉静与决然，终是将话咽了回去，深深一躬：“老奴……遵命。”
御书房内，炭火熊熊，却驱不散那几乎凝成实质的低气压。梁帝坐在宽大的龙椅上，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眼底是尚未消散的暴怒与深深的疲惫。夏江刚刚离去不久，想必又带来了什么“振奋人心”的“进展”。
高湛小心翼翼地上前禀报：“陛下，静妃娘娘在外求见，说……说有当年赤焰旧物呈献，或可解陛下今日之惑。”
梁帝猛地抬起头，眼中射出骇人的精光：“赤焰旧物？她？”他的声音带着一丝难以置信的尖锐，“宣！”
静妃缓步走入御书房，步履沉稳，姿态恭谨，却自有一股不容忽视的凛然之气。她跪下行礼，声音清晰而平静：“臣妾参见陛下。”
“你有赤焰旧物？”梁帝没有叫她起身，目光如鹰隼般死死盯住她，“是何物？从何而来？”
静妃抬起头，迎视着梁帝那探究而危险的目光，缓缓从袖中取出那个青色布包，双手奉上：“此物，乃是臣妾未入宫时，偶然所得。因事关重大，一直不敢示人。如今见陛下因旧事烦忧，悬镜司虽竭力查证，然恐有灯下黑之虞。臣妾思之再三，觉得或许此物，能助陛下看清些许……被忽略的蛛丝马迹。”
她的话语极其谨慎，将献上逆臣信物的行为，解释成为了“助陛下解惑”，为了弥补“灯下黑”，将自己置于一个“忠君”而“偶然”发现线索的位置。
高湛上前接过布包，呈到梁帝面前。
梁帝带着满腹疑窦，一把抓过布包，扯开。当那枚玄铁令符映入眼帘时，他脸上的肌肉猛地抽搐了一下，眼中瞬间爆发出震惊、愤怒、以及一丝……难以言喻的惊悸！
“此物……你从何处得来？！”他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雷霆之威，猛地将令符拍在御案之上，发出“砰”的一声巨响！
静妃伏下身，额头触地，声音却依旧平稳，甚至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因帝王之怒而产生的微颤：“回陛下，此物……是臣妾当年客居林府时，于一次宴会后，在府中偏僻处拾得。当时年幼无知，只觉此物奇特，便私自收起。后来……后来知晓其来历，惊恐万分，更不敢处置，只得深藏。直至今日……臣妾听闻悬镜司查案，偶感风寒，整理旧物时再次翻出，想起当年拾获此物之地，似乎……并非林帅日常起居或处理军务之所，反倒靠近……靠近府中一些身份复杂、往来频繁的客院……”
她的话说到这里，便停住了，不再继续。她没有直接指控谁，只是提供了一个模糊的、引人遐想的“线索”——林燮的贴身令符，出现在不该出现的地方，与“身份复杂、往来频繁的客院”产生了关联。
这纯粹是她的杜撰与引导，但在此刻梁帝那被猜忌与愤怒填满的心里，这模糊的指向，足以点燃新的怀疑。他在怀疑夏江是否真的查清了所有？怀疑当年林府之内，是否还有他不曾知晓的隐秘？怀疑这枚令符的遗失，是否本身就意味着什么？
梁帝死死盯着伏在地上的静妃，又猛地看向那枚令符，胸膛剧烈起伏。御书房内，死一般的寂静，只有他粗重的呼吸声和炭火燃烧的噼啪声。
静妃伏在地上，能清晰地感受到那落在自己背上的、如同实质般的目光，冰冷而锐利，仿佛要将她穿透。她屏住呼吸，等待着那最终的裁决。是雷霆震怒，将她打入万劫不复？还是……这一把险之又险的赌注，能够搅动这潭死水？
时间，在这一刻仿佛被无限拉长。
不知过了多久，梁帝那紧绷的声音终于再次响起，带着一种极力压制后的、冰冷的沙哑：“你……抬起头来。”
静妃缓缓抬起头，面色苍白，眼神却依旧沉静。
梁帝的目光在她脸上逡巡良久，仿佛要重新认识这个在他身边十数年、一直温婉沉静、几乎毫无存在感的妃子。
“你今日此举，很大胆。”他缓缓说道，每个字都带着千钧之力。
“臣妾……只是不忍见陛下被旧事所困，为奸人所蒙蔽。”静妃轻声回应，将“忠君”的姿态做足。
梁帝没有再说话，只是挥了挥手，示意她退下。
静妃叩首，起身，后退着离开了御书房。直到走出那令人窒息的大门，感受到外面冰冷的空气，她才发现自己的后背已被冷汗彻底浸透，双腿一阵发软。
她不知道梁帝是否会相信她那漏洞百出的说辞，不知道这枚令符最终会引向何方。但她知道，她已将一块巨石投入了本就暗流汹涌的湖中。
水已浑了。接下来，就看那潜伏在深处的鱼儿，是否会因此受惊，露出痕迹。
而她，已将自己的身家性命，都押在了这孤注一掷之上。
【第二十五章完】
本文为《琅琊榜》同人衍生作品，人物设定取自原著，故事情节为原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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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鼎客thinke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