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妈,你当年怎么敢把谢望和往我家饭桌上拽?”夏凤华三十岁那年才问出口。李燕正剥着毛豆,眼皮都没抬:“我偷煤的时候瞄过一眼他爹的账本,那小子铅笔用得比谁都快,账本却从不涂改,一笔一画跟刻碑似的——记账狠,心才稳。”一句话,把闺女噎得半天没敢吭声。
“妈,你当年怎么敢把谢望和往我家饭桌上拽?”夏凤华三十岁那年才问出口。李燕正剥着毛豆,眼皮都没抬:“我偷煤的时候瞄过一眼他爹的账本,那小子铅笔用得比谁都快,账本却从不涂改,一笔一画跟刻碑似的——记账狠,心才稳。”一句话,把闺女噎得半天没敢吭声。
李燕的狠是带响的。婆婆把存折藏进袜筒,她直接拎起菜刀剁在案板上:要么交钥匙,要么我剁了这案板再离婚。老夏蹲在门口抽旱烟,一句话没敢劝。第二天存折到手,她转头买了两间临河的小铺,租金攒着给闺女做嫁妆。后来运河货运一落千丈,那些当年笑话她“嫁个穷船工”的街坊,孩子还在船上讨生活,她早让夏凤华拿着租金去学打字,进了谢望和搞起的物流公司当财务——第一批买电脑的钱,就是铺面租客的违约金。
马奶奶的狠却是闷的。每天凌晨三点生火炸油条,围裙口袋里却揣着一张存折,数字够给马思艺交五年大学学费。她偏把油条炸得焦黑,让人咬一口就皱眉:“马奶奶,你这油是不是该换了?”她赔笑,下次炸得更焦。街坊越嫌,越记得她“可怜”,端午送粽子,中秋送月饼,连马思艺的校服都是隔壁裁缝顺手改的。小姑娘哪知道,奶奶把焦油条卖给学生,一块五一根,攒下的钢镚儿年底换成金豆子,用红绸包着塞进她行李箱——“别回来,别惦记我,我穷得响叮当,你娘找我要钱也掏不出。”一句话,把亲妈的路彻底堵死。
李燕后来中风,半边身子不利索,还每天拄拐去桥头蹲点。谁家闺女带男朋友回来,她远远瞄一眼,回家在日历上画圈:皮鞋有土,说明肯下工地;手机挂绳是鞋带编的,多半会过日子。她画满三本日历,临终前塞给夏凤华:“挑人先看鞋带,比看房本准。”
马奶奶更绝。病危那周,她把早点摊招牌翻过来,用粉笔写“本店转让”,下面压一张纸条:接手的人,得供马思艺读完大学。隔壁卖豆腐的老周头哭着骂她“老狐狸”,却第一个签字。葬礼那天,整条花街关门,油条锅改成菊花锅,白花瓣炸得金黄,像给老太太点了一路的灯。
两个女人没说过几句掏心窝子的话,却隔着一条运河对望了半辈子:一个把刀口对外,劈开前路;一个把刀尖朝里,剜掉软肋。她们谁也没教过孩子“我爱你”,却一个把存折密码做成闺女生日,一个把金豆子缝进孙女衣角。运河水流百年,带走船帆带走煤渣,带不走这两个当妈的狠劲——她们早把爱拧成麻绳,勒进骨肉,疼是疼,可风再大也吹不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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