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那年冬天,街口卖鸡蛋的老太太被抓了三次,每次都是盛必捷亲自带队。
那年冬天,街口卖鸡蛋的老太太被抓了三次,每次都是盛必捷亲自带队。
没人说他错——粮票还没废,鸡蛋是计划物资,他只是在执行命令。
可你猜怎么着?
他家灶台边,也藏着一兜子鸡蛋。
不是偷的,是老伴偷偷拿的。
老太太说:“你抓别人,就不许我给孙子补补身子?
”盛必捷没吭声,把鸡蛋煮了,自己一口没吃,全给了孩子。
他不是坏人。
他只是信了一套规矩,信得比命还重。
那时候,谁敢说“市场能自己活”?
谁敢说“鸡毛换糖不算违法”?
谁敢说“黑市鸡蛋贵,是因为国营商店根本没货”?
那不是叛徒,是疯子。
可疯子越来越多了。
刘达生,一个刚调来的副科长,蹲在菜市场三天,记了八十七笔“非法交易”。
不是为了抓人,是为了算账。
他算出来:一斤鸡蛋黑市卖八毛,国营商店五分。
老百姓宁可走十里路,冒被抓的风险,也不愿意排队等那五分钱的蛋。
为什么?
因为那五分钱,买不到尊严。
盛必捷不信。
他觉得是思想问题。
直到他女儿偷了他缴获的粮票,换了一包饼干,被他当场抓个正着。
那孩子哭着说:“爸,你抓的人,都是跟我一样饿着肚子的人。
”他没打她,也没骂。
那天晚上,他翻了半夜的档案,发现去年查的三百二十七起“投机倒把”,八成是五块钱以内的买卖——一包盐,半斤糖,几颗鸡蛋。
他开始失眠。
后来他调去管票据了。
粮票、布票、油票,堆得比人高。
他亲手撕掉过多少张?
数不清。
但他记得最清楚的是,1984年,最后一批粮票收缴时,一个老太太跪在他面前,手里攥着一张皱巴巴的票,说:“同志,我孙女明年要出嫁,这票,能换一斤油吗?
”
他没说话,转身从抽屉里掏出一罐猪油,塞进她怀里。
没人知道他后来怎么想的。
但第二年,他主动申请调离执法岗。
有人说他怕了,有人说他良心发现了。
其实都不是。
他只是终于明白,不是老百姓不守规矩,是规矩早就该换了。
现在回头看,那些被当成“投机倒把”的人,不过是想活得像个人。
而盛必捷,不是敌人,是那个最后才肯睁开眼的守门人。
他没变成改革先锋,也没被钉在耻辱柱上。
他只是,在时代转弯的时候,慢了一步,但终究没挡路。
这世界,从来不是非黑即白。
有人在推墙,有人在拆墙,还有人,是站在墙边,看着风从裂缝里吹进来,终于,松了手。
来源:阿娇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