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盛雪竹在食堂打饭时,把铝饭盒捏得咯吱响。那天广播里说“投机倒把”又判了几个,她想到俞乐山还关在里头,心里一翻。她想起自己当年当着全队人的面骂过他“偷奸耍滑”,如今日记里写着:俞乐山把最后一张鸡蛋票塞给曲芳菲坐月子,自己啃红薯干。那一页纸像巴掌,扇得她脸热。
曲芳菲的日记曝光,盛雪竹知道俞乐山是好人,她一直错怪了他。所以,看到俞乐山为了让她参加高考入狱,她除了感激之外,就是愧疚。
盛雪竹在食堂打饭时,把铝饭盒捏得咯吱响。那天广播里说“投机倒把”又判了几个,她想到俞乐山还关在里头,心里一翻。她想起自己当年当着全队人的面骂过他“偷奸耍滑”,如今日记里写着:俞乐山把最后一张鸡蛋票塞给曲芳菲坐月子,自己啃红薯干。那一页纸像巴掌,扇得她脸热。
乔正君站在公社门口,中山装笔挺,见人三分笑。他是恢复高考后第一批大学生,满口国家大事,盛雪竹曾把他当灯看。灯芯很快就黑了:他为了留校名额,给系主任下跪,转头就和县长的闺女订亲;亲生闺女发高烧,他甩给老母亲,说“别耽误我政审”。这些事像腌菜缸里的石头,一块块砸在盛雪竹脚边。
有人劝她:“乔正君是干部苗子,你跟了他吃商品粮。”盛雪竹笑笑,低头给俞乐山寄咸鸭蛋。她摸清了探视时间,每月十五,篮子里塞两包大前门。俞乐山隔着铁栅栏,手上裂着口子,第一句总问:“复习咋样?英语单词别落下。”盛雪竹鼻子一酸,回村的路十八里,她走得脚底生风。
肖树德是县里管物资的科长,乔正君调回县里后,两人合伙把救灾钢材倒腾出去。风声紧时,乔正君写了封检举信,全推给肖树德。结果肖树德反咬一口,拔出萝卜带出泥,乔正君再次戴上手铐。警车开走那天下小雨,盛雪竹在人群中看见他,头发贴在头皮上,像被雨淋湿的草鸡。她忽然想起俞乐山在雨夜背她去卫生所的光景,心里清亮:一个人把别人垫在脚下,终究会滑倒;另一个人把别人扛在肩上,反而站得稳。
俞乐山出狱那天,村口鞭炮炸得老槐树上的鸟全飞了。盛雪竹递给他热毛巾,他擦完脸第一句话:“考场上别慌,草稿纸省着用。”这年政策变了,投机倒把不算罪,他补了两千块安家费,全换成化肥分给乡亲。盛雪竹后来说,她动心不是因为他拿钱,是因为他蹲了四年大牢,眼神还干净,像刚从河里捞出来的石头。
有人替她惋惜:“乔正君要是没倒,你现在就是官太太。”盛雪竹呸一声:“官太太坐小车,我坐的是良心。”她把俞乐山带回娘家,爹把腌了三年的野猪腿劈一半给他下酒,娘抹泪:“闺女总算选对人了。”
后来村里通电,俞乐山承包了机米房,忙到半夜还帮五保户扛米。盛雪竹考上师范,毕业回公社教书。乔正君刑满释放时,她在车站碰到他,背着个蛇皮袋,袋口露出半截旧锦旗。两人对视一眼,谁也没说话。火车开走了,站台上只剩一声汽笛。
老辈人常说,三十年河东河西。盛雪竹用粉笔在黑板上写“善良”俩字,跟孩子讲:“别学那拔腿就跑的,要学那拉人一把的。”粉笔末落在她手背上,白得像雪,一擦就净。
人活一世,看的是心。
来源:天天开心追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