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先把时间往回拨。1937年,上海外滩还潮着海风,城里却在冒烟。那年八月,淞沪会战刚开锣,枪炮像连夜下的大雨,青浦郊外突然多了一处训练营,名字很长,挂的是“苏浙行动委员会特训班”的牌子。说白了,就是戴笠把人收在自己袖子里的方法——他不放心别人教的,他要亲自挑、亲
青浦班的旧雪与门生的火气
《潜伏》里余则成和戴笠第一次见面。
余则成向戴笠介绍自己时,说:“在下是民国二十六年进的上海青浦特训班”。
然后,戴笠看他的眼神就不一样了。
还说了句:“你有点资格了。”
一句话,为什么就令戴笠对余则成另眼相看了?
其实,余则成这句履历相当于自报家门。
放在当时军统内部,有点像现在有人说“我是某讯前50号员工”。
看似低调,实则暗藏江湖地位。
今天就聊聊这层关系,拆解一下青浦班在军统系里的分量。
先把时间往回拨。1937年,上海外滩还潮着海风,城里却在冒烟。那年八月,淞沪会战刚开锣,枪炮像连夜下的大雨,青浦郊外突然多了一处训练营,名字很长,挂的是“苏浙行动委员会特训班”的牌子。说白了,就是戴笠把人收在自己袖子里的方法——他不放心别人教的,他要亲自挑、亲自看。
这班从筛人开始就不一般。来的要么是码头上的硬骨头,靠杜月笙那边的关系运过来;要么是军校没混成、心里还冒火的年轻人。进来以后,大家没时间讲理想,先学怎么把东西炸平、怎么在夜里走路不出声、怎么把电讯打得干净。课程像是把人往火里烤。有人说那会儿的青浦,空气里混着潮土和火药的味儿,晚上点灯都小心,怕被飞机看见。
我总觉得戴笠对这批人,是有一种近乎偏爱的严厉。他把他们当自己种的第一茬苗,第一批跟着他见过血、熬过夜的。你说他当班主任吧,也确实,他常在场,人来人去都看在眼里。结业后,不是去办公室挂名,是往前线丢。闸北那边,路两侧都是堵住的尸体和翻烂的沙包,青浦出来的人就在那条路上摸爬滚打。能回来的人,身上都有几块硬皮。
这班后来撑了多久?不长,上海在十一月就失守了,训练营也散了。整个过程倒过来数,不过一个季节。算到头,真正领到结业那张纸的,也就七百来号,少得可怜。过了几年再见面,能叫得出名字的更少,因为上战场的折掉了一半以上,留下的那一小撮,倒成了军统网里的结点,往上往下都有人认。
剧里偶尔冒出的名字,其实不是虚的。陈恭澍,手狠,人更狠;沈醉,年纪轻却爬得快。两人都跟青浦那拨挂钩。我们说“出身”,不是说家里几亩地,是说在枪响的年代你从哪条路走过来。青浦出身,就是一张老底牌——在局里人面前拍一下,气场就不一样。
所以余则成报这个履历,不是炫耀。他是在告诉戴笠:我不是来投机的,我当初跟着你沿着淞沪的堤走过来,跑过共同的夜路。这种话,比“我哪期黄埔”的介绍更让人心里一软。因为那年,大家心里还有“打仗是为国”的念头,没被后来的纸钞和权力把脑子完全糊住。戴笠听见,就像听到一段旧歌——不一定好听,但有他自己的过去在里面。
军统里头也有圈子,圈子里的风气各有味道。浙江江山那边来的老乡,好管钱管枪,毛人凤就是这一路的。正规军校出来的,学堂正经,套路也正经,放在中层位置很稳。青浦和后来临澧训练的,属于戴笠亲手调过的料,黏性大,讲的是“跟我一起熬过的,是铁子”。这算不上写在纸上的制度,但它像一条暗河,影响着谁能进屋子里说悄悄话。
余则成没攀成陈恭澍那样的核心,也不是在台面上呼风唤雨的角色。他更像是一个被点过名的老熟人,戴笠知道这人大致的骨头硬度,知道他在什么情况下能撑住。后来把他放到天津站,局面就更微妙了。那个站的头儿吴敬中,黄埔第五期出身,书读得滚圆。表面上他对余则成不太上心,说资历浅;可私下里,他允许这位“青浦旧人”贴着机密走。这不是他突然开明,而是他明白有些线,是直接能拉到戴笠办公室门口的。
说个插话:老单位里也这样。一个空降的总监,遇到董事长当年的司机,平时笑都收敛三分。这东西不是权力,是资历写在脸上。吴敬中对余则成,就是这个道理。有忌惮,有试探,也有某种不愿惹事的聪明。
青浦那批人有个共同点:他们第一次拿枪,是对着侵略者,不是对着同胞。这也是他们的“投名状”。余则成把这段经历摆在台面上,相当于说:我跟你在炮火里扛过日本人时,某些办公室里的先生还在重庆喝茶。这种话不是要赢道德分,而是要确认彼此的底色。你知道他打过真仗,也就知道他不会在小钱上翻脸做疏忽。
后来那些干脏活儿的任务,很多落在这群人手里。李海丰这样的“得清理”的对象,戴笠更愿意交给青浦出身——不是说这拨人更狠,而是他们见过最极端的牺牲,不容易被软话砸倒。历史上那些刺杀大汉奸的行动,许多主力,都从早期训练班里抽。戴笠的心思简单直接:一起熬过的,遇到风浪不容易变心。这话听着有些冷,但那时候就是这么严酷。
回到天津站,戏里几个人的起落,有点照镜子的意思。马奎,正规军校毕业,嘴里规矩不少,看不上“野路子”的余则成,可他先倒下。陆桥山那种,靠派系牌子走路,讲套话多,见真事情就显得架子大、手脚软。在戴笠去世后,很多人以为余则成要跟着没落,结果他不但没散,反而更自在。靠什么?靠一个旧情分,也靠自己不显山露水的耐心。你可以说他运气好,也可以说那拨青浦人身上有一种“躲在角落里把事做完”的习惯。
我想,戴笠见到余则成、那句“有点资格了”,不只是对人的判断,也是对一个年份的眷恋。1937年那拨,进军统时,国民党还没完全烂透,很多人是真信“救国”这三个字的。当年的戴笠也许也有一点热血的光亮,后来越坐越高,光亮被遮住了,但没全消。听到“青浦特训班”,那点光亮又露了一下尖。人到中年,谁不是这样?看见旧时同伴,就想起自己当年的样子。
话再说回来,余则成在1945年亮这张老底牌,实际是把一扇门轻轻推开。吴敬中那类人正忙着各处捞金条、扫关系,他却用稳稳的手艺、一步步把天津的线路掏空,往北边送。你别以为这是大开大合的戏剧,他做事像在厨房里切菜,不吵不闹,切到最后,整个盘子就是他的。等到那些人回头,档案已经到了延安,名字和密码都换了姓。
有人会问:这样的资格,到底值不值?值在哪里?我不敢说它能保人一世平安,历史里没有这种保险。但在那个局里,它像一枚老印章,盖在你的名字边上,让你遇到困难时多一条路,旁人对你少一点猜疑。人情这事,说不清,只能说有时候比规章更有力。
还有个小细节我一直忘不了。青浦训练营里,晚上有时会传来哨声,很长、很低,像是有人在黑夜里提醒你:别忘了,外面还有仗。余则成把那段哨声带到了后来的每一个城市。天津的胡同、人们的锅碗瓢盆、半夜的脚步声,他把这些生活的噪音当成掩护,把情报当成柴火,一点点搬走。这不是英雄片里那种高光,是一种耐得住寂寞的职业感,和早年那场战火留下的本能。
写到这里,悬念其实也没真解。戴笠的那声认同,让一个人进了门,门里却是另一重风雨。他们那代人的选择,很多时候都没有标准答案。你说他们做的是对吗?你不在那个时代,很难评判。但我总愿意相信,青浦那年走过泥水的人,心里会留着一点不肯“认错敌人”的底线。等局势变了、旗号换了,人还是那个人,老资格变成了新身份里最厉害的遮蔽。
等到再回头看,江湖散了,旧人也走了。那些贴在名字上的“青浦”二字,像一层淡淡的灰,抹不掉,却也没那么刺眼。你要问它到底意味着什么?大概是一段共同的苦、一点不愿背叛的自尊,还有在最难的年景里,能把刀握准的手。我们常说,历史是个大水库,把每个人的动机都洗得模糊。可有些年份,是不糊的。民国二十六年的冬天,就是其中之一。谁从那个冬天里走出来,谁说话就重一点。至于重到什么地步,得看他后来怎么用。
来源:影视大哼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