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苏苏咽气那天,我脑子里蹦出的第一句话是:她其实早就被毒死了,只是最后那口汤把日子戳了个洞。
苏苏咽气那天,我脑子里蹦出的第一句话是:她其实早就被毒死了,只是最后那口汤把日子戳了个洞。
费家饭桌,一锅老鸭汤,费左氏抖着手把砒霜撒进去。
大家只看见她疯了,没看见她先被命运逼疯。
儿子早死,家道中落,她盯着苏苏的肚子——那孩子不是费家的种,却占着费家的名分。
她恨,恨得牙根出血,于是把毒下进汤里。
可汤只是收尸的,不是杀人的。
真正递刀的是宁绣绣。
她是我见过最会编童话的人。
从小她就跟我讲:封大脚穷得只剩力气,可力气用在老婆身上就是金子。
她把自己和封大脚的日子涂成画本,连吵架都能说成“疼老婆”。
苏苏听得眼睛发亮,以为穷男人自带光环,只要肯弯腰就是好男人。
封大脚确实勤快,天不亮就下地,天黑透才回。
可勤快不等于有心。
他算钱算到分,绣绣买根头绳都要报账。
绣绣在灶台前哭,转身又跟苏苏说:“你姐夫是心疼我,怕我乱花。
”她把眼泪咽回去,把谎话喂给妹妹。
苏苏信了,以为穷男人的抠门是疼人,以为忍耐是美德。
于是碰到郭龟腰时,苏苏一眼沦陷。
郭龟腰会帮她拎水,会说“我养你”,听起来跟姐夫一个模子。
可拎完水他就去赌坊,输了回来揪着苏苏要钱。
苏苏挺着肚子没名没分,连块落脚的地都没有。
她想逃,耳边却回荡姐姐那句“穷点不怕,人好就行”。
她就这么卡在童话和烂泥之间,动弹不得。
费左氏下毒那晚,郭龟腰在赌坊没回来。
苏苏一个人坐在饭桌前,汤碗冒着热气,她还在想:是不是我哪里做得不够好?
她到死都没怀疑过姐姐嘴里那个“好男人”童话。
绣绣后来哭得比谁都惨,可哭的是妹妹,还是哭自己编的戏穿帮?
她得继续演,演给全村看:我家男人就是好,苏苏命不好。
她不敢松口,一松口她就得承认,自己这些年过的不是日子,是笑话。
苏苏的棺材抬出去那天,我听见两个老太太嘀咕:费左氏心真狠。
我差点吼出来:狠的不止她一个。
一个把砒霜倒进汤里,一个把谎话倒进妹妹耳朵里,一个把责任扔进赌桌。
三把刀,一起把苏苏切成碎片。
现在谁还记得苏苏爱唱小曲?
谁还记得她绣的鸳鸯能游水?
没人。
大家只记得她死得难看,记得费家出了命案。
连墓碑都刻得潦草,像急着擦掉这段丑事。
我最后看了一眼绣绣,她头发里夹着灰,嘴角还挂着笑,那笑跟封大脚一样硬。
我忽然明白,她早就知道自己输了,只是不能认输。
一认,她就得亲手拆掉自己搭了半辈子的戏台。
苏苏不是被一碗汤毒死的,是被姐姐用幸福两个字活活闷死的。
来源:欢悦听莺啼一点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