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谁没年轻过，谁不是想着自己将来有一天能“风风光光”地体面退场？可有些事你算计得再周全，拧巴就拧巴在一个“面子”字上。说是导游带队去老部队故地重游，其实，每个人心里都有点小算盘——能有看得见的热闹，能在昔日的景致里找一找当年的自豪。可这事一出岔，就全不是大家想象
谁没年轻过，谁不是想着自己将来有一天能“风风光光”地体面退场？可有些事你算计得再周全，拧巴就拧巴在一个“面子”字上。说是导游带队去老部队故地重游，其实，每个人心里都有点小算盘——能有看得见的热闹，能在昔日的景致里找一找当年的自豪。可这事一出岔，就全不是大家想象那样了。
话说王振彪——那绝对是“父母爱情”剧里排得上号的大人物。管以前怎么说，哪怕江德福再本事，王振彪当年那也是副军级干部，政治委员，光环蹭蹭往上叠。陪他一块去的，都是老熟人，江德福、老丁，还有欧阳懿。离休了，级别还给补，值得小得瑟一把。
真碰头的那天，天还没完全晴。几个人踏着码头的潮气，轮流下船。对面岛上早就有渔民举着横幅等着了，仿佛哪个回家过年的“大人物”似的。让王振彪没想到的是，欢迎的横幅不是冲着他堂堂副军级来的，而是打得清清楚楚：“欢迎欧阳懿安欣老师回岛！”
那一瞬，王振彪脸上的光景，像是有人往热菜里倒了一勺凉水。心里那个别扭劲，江德福看在眼里，装作没看见，老丁倒是轻松，拍拍王振彪衣袖，递根烟，被他一把推了回去。
“这叫什么事啊？”他憋不住咕哝，“副军级都不认了，倒拿右派当宝？”这句话没人敢接。连年上任下任，王振彪最在乎体面，讽刺的是，这一次体面完全靠边站。
闲话一句，有时候人活到某个岁数，最怕的不是被忘记，而是别人另起炉灶地记住了你的同伴，却专门跳过你。这种彻底的无用武之地，真比什么都扎心。
而欧阳懿呢？刚下了船，整个人都像是被春天打了一巴掌，兴奋劲全写在脸上，“老江，老丁，老王——快下来吧！”这一嗓子，当成自己家院子里叫堆。可王振彪听了，脑门上的青筋差点蹦出来，“谁让他喊我老王？他凭什么喊我老王！”一句话噎在半空，江德福忍着笑，老丁憋得嘴角直抽。
说起来，“老王”这称呼，还真挺讲究。亲近归亲近，可不是人人能脱口而出的。什么同龄老战友、同门兄弟、半斤八两才叫得顺溜。你让一个自己看不上的人冒冒失失地唤你的外号，搁谁谁不得横眉一回。
王振彪心里清楚，他这一辈子，最难吞下的不是失败，而是“被看扁”的滋味。欧阳懿，这跟他完全两道的人——年轻时是清华的骄傲，大知识分子，看同屋的江德福和他，心底里总含着几分“城里人嫌弃乡里土”的微妙优越。早些年，安杰还未从大城市跟江德福结亲，欧阳懿心里那个不服气，常高声问：咱家怎么能跟这种人当亲戚？那会儿的欧阳家，书香门第，身段高得很。
命运绕圈子，后来卷进右派风波，欧阳懿一下成了“特批”去岛上劳动的队伍。倒是江德福和王振彪这些“没什么文化的糙汉子”，拼死拼活护着他，让他在困窘里没有摔到最底下。欧阳懿如今再回岛，即使苦味没忘干净，那些渔民、岛上孩子们对他是真心的。人哪，刷不刷官帽子的存在感，有时只在一口一个“欧阳老师”；管你什么正军副军，没人惦记——不关情分的事。
王振彪嘴里说着不来劲，心里却猫爪一样挠，不爽归不爽，到底还是下了船。欧阳懿原地哨着嗓门招呼，他反倒更涨红了脸。那一刻，世故和自尊交锋得明明白白。也不光是“谁喊谁”，其实连江德福和老丁都觉得，欧阳懿招人喜欢。有时候简单直白，反倒不让人讨厌。
可王振彪不是那样的人。你说他小气，也许真有那么点；说他守规矩，那也是军旅多年的惯性。他心里装的，不只是什么“资格”，还有那点说不清的自豪，和一点暗地里的委屈。何况，在他眼里，欧阳懿总归还是那个“祸从口出又倔强”的知识分子。即便平反了，那股高冷劲儿照旧，喊老王成了一种近乎“没大没小”的冒犯。
欧阳懿自己，其实也不是没想过这点。要不是这些年经历沉浮，被打成右派也尝尽人事冷暖，兴许他还会像从前一样戴着有色眼镜看人。可人要是连失败都输得没心气，哪里还叫欧阳懿。他不介意“右派”的名声，反而觉得自己能顶得住风浪，不是任何人都能有这份“资格”。
江德福和老丁，他们俩，像是古早电影里的配角。见多了机关重重，也明白有时候人与人就是八字不合。一个是当年的书生意气，一个是转身就能带兵打仗的硬汉，注定在一起谁也服不下谁。老友面上是说笑，其实都知道，这几个字叫“互不服气”，骨子里比什么都真。
有人说，人生其实就是一圈一圈地折腾自己。到头来，江湖老了，身份褪了，也还想着谁看得起自己，谁不把自己当回事。可你偏偏又想活得坦荡点，不和任何人计较。都是人性里的小算盘，大节和小气并着长，谁也笑不死谁。
那天的回岛，好像一场童年的游戏——谁先喊出外号，谁就赢了一局。欧阳懿嚷嚷着“老王”，王振彪憋着劲儿不甩给他好脸色，旁边的渔民围观，有人悄悄问：他们怎么就不能都高高兴兴地聚一聚呢？
有些东西是时间磨不掉的。有些任性和不甘心，也许一辈子都不会和解。谁说岁月就能让人心平气和？也许我们总以为，经历越多看得越淡——但到头来，最在意的还是“那一声怎么称呼”。人啊，有时候其实不像自己想象的那么成熟。你说是吗？
来源：勇敢的西柚4d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