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老山东蜷在雪地里,远处马蹄叩着冻土,一声声脆响。待那声音淡了,他才探出身,目光扫过雪地里散落的马粪。搓热了手,扒开粪团,捡出几粒未化的玉米,纳入口中。雪白得晃眼,嘴里漫开一股涩臭。他脸上不见动静,眼窝陷得深,黑沉沉的。三天前,小队还有十八人,眼下就剩他一个。哦
雪地里,胡军饰演的排长老山东扒开马粪,捡出几粒未被消化的玉米粒,塞进嘴里。这是抗联战士的粮食。
在《生万物》中,十斤地瓜干是一个女孩一夜的价钱;在《归队》中,一个饼子是十几个战士一天的口粮。同样的粮食,在不同情境下有着截然不同的价值衡量。
如果说宁学祥把人都物化为地瓜干的等价物,那么抗联战士则把粮食视为活下去继续战斗的希望。他们珍惜每一粒粮食,因为那是战友舍命保存下来的。
老山东蜷在雪地里,远处马蹄叩着冻土,一声声脆响。待那声音淡了,他才探出身,目光扫过雪地里散落的马粪。搓热了手,扒开粪团,捡出几粒未化的玉米,纳入口中。雪白得晃眼,嘴里漫开一股涩臭。他脸上不见动静,眼窝陷得深,黑沉沉的。三天前,小队还有十八人,眼下就剩他一个。哦,还有田小贵。那娃子打得准枪,就是肚里缺食。
日子往回数。拐子河那头,抗联小队被日军围了。十八个人,拼到第九日,只剩九个。干粮尽了,唯独半块饼。排长老山东掰一角,递给近旁的兵。饼子转了一圈,回到手中,竟还剩大半。每人只抿了一小口,都将生路让与旁人。田小贵咽了咽唾沫,说排长,再分分吧。老山东摇头,将饼子揣进怀里,道省着些,明日更难熬。这时枪响了。
同样是粮。天牛庙宁学祥手中,十斤地瓜干换得姑娘银子一夜。东北老林里,半块饼子供了十一个兵一日活路。老山东带着田小贵在林子里转,遇着参帮老把头王义山。老把头心善,分他们干粮。后来老把头挖着一株七品叶“参王”,招来大祸。参帮里有人为夺参,在粮里下毒。众人见了吃食如饿狼扑抢,吞下便口吐鲜血。老叫人捅了一刀,临了将出山路线图塞给老山东。为一口吃的,能要人命。
高云虎和福庆这对抗联弟兄,遭遇最奇。饿得头昏时,遇着个小姑娘,递来两张下了药的饼。二人吃下便倒,被卖到金矿做苦力。矿里头,高云虎叫地头蛇活埋了骗抚恤,福庆夺枪逃出,又叫日军抓进劳工营。一块饼子,险些结果两条性命。
日本人归屯并户,几个村子的人圈在一处,守得严。村子早烧成了灰,兰花儿独自摸回来,只撞见一片焦黑。遇上旧邻冯大爷,才知母亲还在。冯大爷冒险递了信。屯里连坐,一人出事,十人俱死。母亲将饼塞进鞋底,避过守卫,带给兰花儿。母女相见正欢喜,却撞上日兵和伪军巡逻。母亲往前一挡,吃了一枪,便没了。兰花儿夺枪捅倒两个,趁乱逃去。事后,冯大爷并另外八人,一同处决。一双鞋,一块饼,十条命。
劳工营里,福庆和汤德远重逢了。日军给劳工喂的比猪食不如,一日一顿糊糊。朝鲜族劳工被逼着自相残杀。汤德远见日本兵将病死的扔进万人坑,如弃垃圾。他悄声对福庆说:“得逃。”福庆问为何。汤德远道:“不能这般死,不值。”他指着肚子:“咱们挨饿打仗,为的是后人能不挨饿。”夜里,他俩谋划出逃。片山信二那个被咬掉耳朵的日军逃兵,认出了福庆是仇人。未及发作,林中断了大火。
老山东和田小贵随参帮行路。干粮不见了,水壶也空了。参帮里有人饿死。老山东察觉有个叫二宝的竟还能如厕,心疑。老把头搜身,从二宝身上翻出干粮。众人见食如恶狗扑抢,老山东却嗅出有毒。二宝为夺“参王”,下毒害兄弟。老山东拦不住,眼见那些人吃下毒粮,口吐鲜血。老把头叫二宝捅刀,临死将地图交与老山东,指他们出山。田小贵一枪毙了二宝。粮食是好物,也能索命。
《生万物》里,宁学祥以十斤地瓜干买银子的身子,买她生儿,买她落胎。银子为地瓜干,典当了自身。《归队》里,半块饼子救下十一个兵;一块毒饼送两个兵进金矿;鞋里藏饼换得十条人命。同样粮食,有的轻贱·人命,有的养活下去的念想。
老山东后来对田小贵说:“咱们打仗为何?就为世上不再有人叫十斤地瓜干买断一生。”
雪还下着,老山东和田小贵一步步往八棵松去。他们晓得,还有活着的弟兄,也在往那儿赶。粮食是命,命是粮食。但命不止是粮食,对吧?
来源:胡扯影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