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劈柴的动作顿了一下,蓝忘机酸涩道,“只要能守着你,我不觉得苦。”
痴情不悔~蓝忘机~
深陷情伤~魏无羡~
“蓝湛,你怎么又来了?”
昨日魏婴已经说得清清楚楚,他二人绝无可能。
原以为蓝忘机不会再出现,谁知竟是一如往昔。
“我...我帮你挑水劈柴。”
不想看到魏婴拒绝的眼神,蓝忘机撸起袖子卖力干了起来。
一年了,自从魏婴远走夷陵,他就追了过来。
放着好好的京官不当,偏窝在小小的夷陵当县令。
“蓝湛,你这是何苦呢?”
劈柴的动作顿了一下,蓝忘机酸涩道,“只要能守着你,我不觉得苦。”
即便魏婴心里存着人,那又如何,他不会放弃。
“无论多久我都等你,等你忘了谢允,也等你肯接受我蓝忘机。”
谢允——
那个令魏婴痛彻心扉的名字,勾起了一年前不堪回首的记忆。
“谢允,你刚刚说...你要如何?”
若非心中的刺痛难以忽视,魏婴几乎以为眼前的情景不过噩梦一场。
“我说~退~婚~”
又一次听到‘退婚’二字,魏婴终于明白谢允并非玩笑,而是下了决心。
“此事,谢伯伯知道吗?”
魏婴与谢允的婚事,乃永平侯谢为恩亲自定下。
即便谢允想要退婚,永平侯也未必答应。
“别拿父亲威胁我,魏伯伯是对父亲有救命之恩,可我谢家也锦衣玉食养了你整整五年,你总不能挟恩图报,逼着我娶你吧。”
魏婴向后踉跄了一步,质问道,“我何曾逼你娶我。谢伯伯问过你的,是你自己说愿意。”
魏长泽与谢为恩本是至交好友,又一同投入起义军。
战场之上魏长泽为救好友性命,身中数箭不治而亡。
消息传来后魏夫人一病不起,撒手人寰。从那以后,谢为恩收养了魏婴。
五年后新朝初立,谢为恩因赫赫战功受封永平侯,谢允作为其独子册封为永平侯世子。
‘允儿,你愿意娶阿婴为妻吗?’
‘父亲,我愿意。’
那一年,十四岁的谢允与十二岁的魏婴定下了婚约。
‘阿婴,我定会对你珍之重之,不离不弃。’
即便他二人不曾定有婚约之时,谢允也一直待他如珠如宝。
魏婴以为,他们会一直幸福下去。
直到谢允冷漠的告诉他,“退婚吧,阿婴。”
一年前,十五岁的魏婴无力挽回移情他人的谢允,伤心欲绝之下只身远走。
本以为自此孤苦无依,蓝忘机却如强盗一般强行闯入他的生活。
任凭魏婴无视还是拒绝,那人偏偏日复一日围着他打转。
他有什么好,值得蓝忘机不惜放弃大好前途也要跟来夷陵。
思绪回笼,魏婴才发现蓝忘机早已离去。
环视一圈,只见劈好的柴整整齐齐的码在墙边,两个大水缸重新盛满了水,厨房里也被塞的满满当当。
三个月前蓝忘机中了风寒,魏婴曾去过他那处小院,干净整齐有余,却没有一丝烟火气。听说蓝忘机一日三餐只在衙门里对付一口,明明连自己都懒得照顾,却将魏婴这里打点的妥妥当当。
“傻蓝湛,我该拿你怎么办才好。”
“魏掌柜,你少算钱了,按你这算法,不得赔死你呀。”
李婶是魏婴的老主顾,隔上两三日就要来他的酒铺打酒。
人熟了,说话自然也十分的随意。
魏婴讪讪一笑,“李婶,就当是感谢您照顾我生意了。”
“那可不成,你开门做生意,哪有折本的道理。”
分文不少,李婶将银子递给魏婴,又调侃道,“魏掌柜该不是思春了吧,也是,像蓝大人那么俊的乾元,可真是不多见。”
思春?魏婴是真的没有。
谢允将他伤的太深太狠,魏婴大概早已失去了爱人的能力。
只是,他对蓝忘机是否也同样残忍呢?
想到这些,魏婴又一次叹了口气。
早早关了酒铺,魏婴拿上两壶酒,又买了几道下酒菜往家走去。
不能这样下去了,话是一定要说清楚的,一次不行就两次,魏婴不想继续耽误蓝忘机。
回到家,魏婴坐等了许久,直到夕阳西下蓝忘机也未曾出现。
太奇怪了,上一次出现这般情景,还是因他感染了风寒,实在挪不动步子。
心头一慌,魏婴拿出食盒装上饭菜,往蓝忘机的小院赶去。
‘砰砰砰’的敲门,魏婴的动作略显急切。
他怎么忘了,蓝忘机跟他一样,在夷陵举目无亲,真有什么事,连个照应的人也没有。
院内无人回应,魏婴又‘砰砰砰’的敲了几下,只听‘咯吱’一声,似有屋门打开的声音,紧接着脚步声响起。
“魏婴,你怎么来了?”
终于四目相对,魏婴长舒了一口气,“你哪里不舒服?可有看大夫?”
蓝忘机摇了摇头,“没有不舒服,就是今日事忙,有点累了。”
撒谎——
魏婴知道的,但凡有一丝力气,蓝忘机就是爬也得爬到他的小院去。
一闪而过的念头令魏婴怔愣了一下,而后道,“既然你不说实话,日后你我也不必再见。”
魏婴作势要走,蓝忘机慌了一瞬,连忙伸手攥住他的手腕。动作太大牵动了伤口,蓝忘机忍不住闷哼了一声,还不忘恳求魏婴,“不要不见我,求你。”
只见蓝忘机苍白的脸上已是冷汗涔涔,魏婴哪里还不明白。
“蓝湛,你受伤了。”
“魏婴,我不疼,真的。”
县衙倾巢而出上山剿匪的事,魏婴听说过的。
他只是没想到蓝忘机竟会亲自前往。
夷陵附近的山头上匪患横行,几任夷陵县令都不曾大力围剿,唯有蓝忘机决心铲除匪患。
即便只是一个小小的县令,他也是真心实意的想要造福百姓。
倘若世间都是他这样的好官,父亲何必冒险参加起义军,魏婴也还能有双亲的疼惜。
眼眶热了一瞬,魏婴一边包扎一边嘱咐道,“这段时间一定要小心,伤口反复裂开,会出大事的。”
看着魏婴娴熟的动作,蓝忘机心下苦涩难忍。
谢允随其父永平侯在军中任职,从戎之人免不了伤痕累累。
魏婴将伤口处理的如此娴熟,定是因谢允之故。
“我记住了。天色已晚,包扎好伤口你就赶紧回去吧。”
蓝忘机的伤口本就在腹部,为了包扎免不了宽衣解带,再加上天色已晚,他担心坏了魏婴的名声。
“我带了饭菜,你吃过饭我就走。”
蓝忘机这才注意到魏婴竟然带了酒菜,且看菜色分明出自太白居。
明明慌张而来,这酒菜定是提前预备,稍加思考,蓝忘机便知其中缘由,原就苍白的脸色更显落寞,甚至紧张中带着怯意。
无妨,拒绝的话早已习惯,越挫越勇罢了。
蓝忘机思索间,魏婴已经热好了饭菜,“吃饭吧。”
点了点头,蓝忘机慢行到桌案前,看到两副碗筷,明显愣了一下。
“怎么不坐下,是伤口还疼吗?”
蓝忘机摇了摇头,他只是有点紧张罢了。
自从向魏婴表明心意,他二人还是第一次同桌而食。
身体硬邦邦的落了座,蓝忘机道,“不...不疼了。”
魏婴微微颔首,又添了满满一碗饭递给了他。
一顿相对无言的晚餐,除了碗筷相碰的声音,再无其他。
今日魏婴本想与蓝忘机说的清清楚楚,又觉得他受了伤,并非极好的时机。
至于蓝忘机,他很珍惜眼前的时光,巴不得魏婴不要将拒绝的话说出口。
两个人各怀心思,魏婴竟没注意到,蓝忘机每次夹菜都会专挑他下过筷子的地方。
甚至,蓝忘机因那隐秘的小心思,羞红了耳廓。
一连几日,魏婴准时为蓝忘机送来饭菜,只是放下就走,不曾多做逗留。
奇怪的是,蓝忘机的伤口竟迟迟不见好转。
魏婴替他包扎过一次,伤口虽深也不至于久不愈合才对。
“蓝湛,你在干什么——”
今日魏婴多留了个心眼,特地比平日早来了半个时辰,竟看到蓝忘机故意按压伤口,怪不得久不愈合。
“魏婴,我...我...”被逮个正着,蓝忘机似在隐隐颤抖。
“蓝湛,为什么这么做?”
像个错做了事的孩子,蓝忘机垂首而立,“痊愈之后,你就不会见我了。”
竟是因为这个吗?魏婴又急又气,却又不忍将责备的话说出口。
“魏婴,你那天来找我,是想跟我说清楚吧。”
魏婴怎么忘了,蓝忘机可是颖悟绝伦的探花郎。
“所以你就伤害自己,你...”将头撇向一边,魏婴心有不忍,“你怎么这么傻。”
傻?蓝忘机所有的痴傻只为了一个魏婴。
抬起眼眸,蓝忘机苦笑了一声,“那你呢?你说我傻,你还不是一样。谢允移情他人,伤你至深。可你仍是忘不了他。魏婴,日后你傻你的,我傻我的,我不拦你,你也不要拦我,可好?”
蓝忘机说的没错,魏婴是傻。
一年了,谢允的绝情历历在目,他竟还是放不下。
或许不是不能放下,而是不甘心。
魏婴不明白,为何前几日还对他如珠如宝之人竟在一夕之间变得面目全非。
倘若人心易变,他为何还要跳进另一段感情,倒不如龟缩不前,才能永远的保护自己。
可是,如果那个人是蓝忘机呢?
是那个不惜舍弃锦绣前程,也要陪他远赴夷陵的蓝忘机。
是那个无论多少漠视与拒绝,仍旧痴心不改的蓝忘机。
倘若是他,能否成为魏婴的救赎,令他重新相信人心。
有一个声音在魏婴的耳边响起,好像有人再告诉他,何必两个人一起苦苦煎熬。
“蓝湛,我们...试一试,好不好?”
蓝忘机瞳孔一缩,又喜极而泣——
“魏婴...我今天...给你...给你做辣子鸡和水煮鱼,好不好?”
对着魏婴的院门,蓝忘机笨嘴拙舌的练习开场白。
倒不是被拒之门外,实在是昨日喜从天降,他激动的一夜未睡,白日里上值也总是心不在焉。
于是乎,一向勤勉的县令大人竟是提前一个时辰就下了值。
他想跟魏婴一起用晚膳,心里想着,人也就这么做了,等回神的时候两个手已经提的满满当当。
兴冲冲的敲门,里面无有回应,蓝忘机立时恐慌莫名。
莫非昨日魏婴只是一时冲动,说过的话又不算了吗?
幸好他想起来了,这个时辰魏婴的酒铺应该尚未打烊。
重燃希望的蓝忘机没了来时的意气风发,竟紧张了起来。
一会儿担心魏婴失悔,一会儿又担心不能讨魏婴欢心,这才有了方才的一幕。
等到魏婴拐进巷子里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蓝忘机对着一扇门自说自话的情景。
“蓝湛,你这是...?”
听到魏婴的声音,蓝忘机激动的转过身,“魏婴,你...我...我买了一点肉和菜,晚上给你做饭,好不好?”
一点?蓝忘机管这些叫做‘一点’吗?
魏婴噗笑一声,点了点头以作回应。
沉浸在幸福中的两个人都未曾注意到,巷子的尽头闪过一道人影。
“蓝湛,你的厨艺这么好啊,以后我是不是不用做饭了。”
以后吗?蓝忘机喜欢这个词。
使劲点了点头,郑重其事的承诺道,“以后都由我来做饭。”
说的太一本正经了,魏婴有些手足无措,胡乱点了点头,端起碗使劲扒饭。
蓝忘机趁机替他添菜,眼神里满是宠溺。
自那日以后,他二人似是约定好了一般,每晚一起用饭。
晚饭过后蓝忘机也不会多待,以免替魏婴招来闲言碎语。
许是一起吃饭的次数多了,渐渐地魏婴发现了他的小秘密。
“蓝湛,你每次夹菜好像专挑我夹过的地方,是不是?”
被戳破了小心思,蓝忘机的耳朵倏地一红。
“我...我就是...觉得这样吃饭比较香。”
蓝忘机后知后觉的意识到,这样的解释实在过于轻浮。
“魏婴,我...我的意思是...”
噗笑一声,魏婴夹了一口菜到他的碗里,“我明白的,吃饭吧。”
相视一笑,原本不善食辣的蓝忘机,竟觉得嘴里不再火辣辣的。
那份火辣一直向下,直钻心底。
时光荏苒,一转眼竟是小半年光景。
变得是时间,不变的是蓝忘机日复一日的无微不至。
只是近几日,魏婴总觉得他似乎心事重重的模样。
“蓝湛,蓝伯父是不是不喜欢我啊。”
蓝青蘅好歹也是追随成安帝戎马天下之人,虽然战功平平,毕竟官拜三品兵部侍郎。蓝忘机又是探花郎出身,前途似锦。反观魏婴早已无父无母,无有依凭。
“怎么会呢,父亲他一向钦佩魏伯父侠肝义胆,又怜你自幼无父无母,疼惜你还来不及,又怎会对你不喜。”
蓝青蘅与魏长泽数次并肩作战,对他的胆识与谋略无不折服。
魏长泽死后,蓝青蘅不止一次叹息天妒英才,对魏婴也是多有怜惜。
“真的?”魏婴心下稍安,却还是隐隐担忧,“那你为何一直闷闷不乐,我还以为...以为...”
蓝忘机明白了,谢允退婚一事终究影响了魏婴。
当初谢允之所以移情他人,就是嫌弃魏婴出身平平,无有助力。
可是,真相当真如此吗?
“魏婴,无论发生何事,求你别不要我。”
“蓝湛,你...”
这几个月他二人已是朝夕相处,感情也一日千里,蓝忘机竟还是不能安心吗?
“蓝湛,不如我们成亲吧。”
魏婴不能太自私,一边享受着蓝忘机对他的体贴关怀,又一边令他日日惶恐不安。
“你...你说...什么?”巨大的喜悦从天而降,蓝忘机几乎不敢相信。“你再说一遍?”
坤泽主动提及婚事,魏婴本就羞赧,偏偏蓝忘机还要再问一次。
“你要是没听见,那就算了。”
魏婴脸颊又红又烫,羞的转身欲走,蓝忘机一把攥住他的手腕。
“不能算了,是你说要成亲的,我都听见了。”
紧紧的拥住魏婴,蓝忘机生怕他改了主意。
成婚之事宜早不宜迟,倘若京城里的消息传到夷陵,魏婴未必还会嫁给蓝忘机。
“魏公子,听说您跟蓝大人好事将近啊。”
作为夷陵县令,蓝忘机深受百姓爱戴。
他二人即将成婚的消息一传十,十传百,几乎传遍了整个夷陵。
“是啊,就在下个月初八,一定来喝杯喜酒啊。”
魏婴也没想到蓝忘机将日子定的这么急,满打满算也就半个月的时间准备。
他无父无母,婚事全凭自个儿心意,蓝忘机不一样,这么短的时间,他来得及禀告蓝大人吗?
安心的笑了笑,总归有蓝忘机在,何需他来操心。
“你们听说了吗?永平侯府被抄家问斩了,那叫一个惨啊。”
魏婴的笑容僵在了脸上,寻声望去,两个人的对话仍在继续。
“问斩?几个月前,永平侯不是刚刚平反吗?听说皇上为了安抚永平侯府,赏赐不断那。”
那名身穿灰色短打的小哥摇了摇头,“那是老黄历了,听说这回是永平侯的心腹做了首告,指证他贪污军饷。太子爷亲自主审,仅半个月便了结此案,谢家满门被判斩~立~决~。”
“啊呸,谁不知道永平侯爱兵如子,说他贪污军饷,我头一个不信。”
只见还在摇头叹息的小哥,脸色变了几瞬,低声道,“这可是太子爷亲自定的罪,你小心祸从口出,惹祸上身。”
平民百姓除了一声叹息又能如何,那二人顿时禁了声,各自家去。
此时,魏婴的神情已从惊恐之色变为失魂落魄。
浑浑噩噩间,他的脑海中不断回闪着那两人的对话。
原来,谢伯父和谢允已经不在人世。
一年多前的别离,也已成为了永诀。
来源:缘来o媛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