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声明:本篇故事为虚构内容,如有雷同纯属巧合,采用文学创作手法,融合历史传说与民间故事元素。故事中的人物对话、情节发展均为虚构创作,不代表真实历史事件。
声明:本篇故事为虚构内容,如有雷同纯属巧合,采用文学创作手法,融合历史传说与民间故事元素。故事中的人物对话、情节发展均为虚构创作,不代表真实历史事件。
孟静娴咽下最后一口气时,王府的天是铅灰色的,像一块浸透了雨水的破布。鹤顶红的毒在她体内烧成一把烈火,将她的容颜与生机一并焚尽。她死死攥着浣碧的手,指甲几乎要嵌进浣碧的皮肉里。弥留之际,她用尽最后的力气,凑在浣碧耳边,吐出一句淬着血沫的谶语:“王爷……他心里……从头到尾,都只有一个人……”
气断,手松。
那句话像一根冰冷的毒针,瞬间刺入浣碧的心脏。她怔怔地看着孟静娴死不瞑目的双眼,脑海里轰然炸开的,是姐姐甄嬛那张颠倒众生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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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章 孟静娴之死
那一日,是熹贵妃甄嬛携六阿哥弘瞻、灵犀公主回宫省亲的日子。按理,身为弟媳的浣碧与孟静娴,当率王府众人恭迎。果郡王府因此格外热闹,也格外凶险。
孟静娴亲手为弘瞻剥了一个橘子,又端起一碗冰糖燕窝羹,笑意温婉地递到孩子面前:“六阿哥快尝尝,这是静娴额娘特意为你备下的。”
谁也没想到,那碗燕窝里,藏着足以让皇室血脉断绝的剧毒。
当孟静娴看到弘瞻小脸发紫,口吐白沫时,她没有丝毫犹豫。在太医赶来之前,她用银簪狠狠刺破自己的手指,将沾染了毒羹的手指伸进自己喉咙,用力催吐,然后对一旁吓傻了的宫人嘶吼:“快!用我的法子救六阿哥!”
她自己,却在用手指沾染毒物的那一刻,便已踏上了黄泉路。
混乱中,浣碧看见王爷允礼从人群外冲进来。他一把推开挡路的下人,跪倒在孟静娴身边。他的脸色,是一种浣碧从未见过的、混杂着惊骇与绝望的惨白。他抱着开始痉挛的孟静娴,一双总是含着多情笑意的桃花眼,此刻迸射出的是野兽般的凶光。
“太医!太医死哪儿去了!” 他咆哮着,声音在雕梁画栋的厅堂里回荡,震得人心头发颤。
皇帝很快就到了,带着一股肃杀的寒气。他看了一眼正在被施救的弘瞻,又看了一眼允礼怀中气息奄奄的孟静娴,眼神阴鸷得像冬日里的寒潭。
“查!给朕彻查!无论是谁,诛九族!”
天子之怒,伏尸百万。整个王府的空气仿佛都凝固了。
浣碧跪在地上,身体抖得像风中的落叶。她看着允礼。他没有哭,一滴眼泪都没有。他只是死死地抱着孟静娴,下颚的线条绷得像一张拉满的弓。那种极致的悲痛,不是通过眼泪,而是通过一种几乎要将自己也碾碎的沉默来表达。
浣碧的心,一半是冰,一半是火。孟静娴死了,那个家世、才情、地位都压她一头的女人死了。她成了这王府里唯一的侧福晋,地位水涨船高。可另一半,是刺骨的寒冷。她知道,王爷此刻的悲痛,不仅仅是为了孟静娴,更是为了差点死去的弘瞻——那个他与姐姐甄嬛的亲生儿子。
孟静娴的身体渐渐冷了下去。在生命的最后一刻,她忽然回光返照般睁开眼,费力地寻找着浣碧。
浣碧连滚带爬地跪到她身边,握住她冰冷的手。
“侧福晋……”孟静娴的声音细若游丝,像随时会断掉的蛛网。
“姐姐,我在这儿。”浣碧哽咽道。
孟静娴的目光越过浣碧,望向远处那个被皇帝与太医围绕的、惊魂未定的孩子,又缓缓移回到浣碧脸上。她的眼神里,没有怨恨,只有一种深不见底的怜悯。
“别争了……没用的……”她喃喃着,嘴唇翕动,“王爷……他心里……从头到尾,都只有一个人……”
话音未落,她头一歪,彻底没了声息。
只有一个人。
浣碧如遭雷击。这还用说吗?普天之下,谁不知道果郡王允礼那点心思?那个人,只能是姐姐,如今的熹贵妃,甄嬛。
孟静娴,这个聪慧了一辈子的女人,到死,才看清了这个事实。而她浣碧,从嫁入王府的第一天起,就活在这个事实的阴影之下。
她抬起头,看向不远处的允礼。他正缓缓放下孟静娴的尸身,动作轻柔得仿佛在安放一件稀世珍宝。然后,他站起身,转向皇帝,深深叩首,声音沙哑却异常平静:“皇兄,臣弟……有罪。”
那平静之下,是足以吞噬一切的惊涛骇浪。浣碧看得分明,那不是失去妻子的悲痛,那是差点失去“一切”的后怕。
而那个“一切”,就是甄嬛。
02章 疑心暗鬼
孟静娴的丧事办得不算铺张,却也合乎亲王福晋的规制。皇帝的疑心像一张无形的大网,笼罩在京城上空,果郡王府更是风暴的中心。允礼作为丧主,表现得无可挑剔。他一身素缟,形容枯槁,接待前来吊唁的王公大臣时,礼数周全,神情哀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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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浣碧知道,这一切都是假的。
夜深人静,王府褪去白日的喧嚣,只剩下风穿过灵堂的呜咽声。浣碧端着一碗参汤,轻手轻脚地走进允礼的书房。他已经连续三天没有好好合眼了,只是枯坐在那里,对着一盏孤灯。
“王爷,喝点参汤暖暖身子吧。”浣碧的声音放得很轻,带着一丝小心翼翼的讨好。
允礼没有回头,只是淡淡地“嗯”了一声。他的目光,落在窗外。窗外,是无尽的黑夜,而那个方向,正是紫禁城的所在。
浣碧的心又被那根叫“甄嬛”的毒针刺了一下。
她将参汤放在他手边,柔声道:“王爷,人死不能复生,您要保重自己。福晋在天有灵,也不愿看到您如此作践自己。”
允礼终于动了。他转过头,看着浣碧。那双曾经能溺死人的桃花眼里,此刻一片死寂,像燃尽的灰烬。“她是个好女人。”他缓缓说道,“是我……对不住她。”
这句“对不住”,在浣碧听来,却是另一番意思。是对不住孟静娴给了她福晋的名分,却给不了她完整的心?还是对不住她,因为他心里装着另一个人,才让她最后枉死?
“王爷不必自责。”浣碧垂下眼帘,掩去眸中的嫉妒与酸楚,“福晋……姐姐她,临终前都还在为您着想。”
她刻意停顿了一下,观察着允礼的反应。
允礼的眉心微不可察地一蹙。“她……说什么了?”
“她说……”浣碧的声音低了下去,带着几分委屈,“她说,王爷心里,一直都只有一个人。让妾身……好自为之。”
她期望看到他一丝一毫的慌乱,或者愧疚。然而,允礼的脸上,只有更深的疲惫和哀伤。他闭上眼,长长地叹了口气,那口气里,仿佛藏着万千说不出口的愁绪。
“是啊……只有一个人……”他低声重复着,像是在对自己说。
这句默认,像一把烧红的烙铁,狠狠地烫在浣碧的心上。
从那天起,允礼变得更加沉默寡言。他常常一个人在书房待到深夜,有时会拿出他的长笛,吹奏那首他们都无比熟悉的《长相思》。
那曲子,是当年在圆明园,他为还是莞嫔的姐姐吹奏的。每一个音符,都像是他对姐姐的泣血告白。如今,孟静娴尸骨未寒,他却夜夜吹奏此曲。这不是在思念甄嬛,又是在思念谁?
浣碧的疑心,像藤蔓一样疯狂滋长,缠绕着她的每一寸呼吸。她开始不动声色地观察他的一举一动。
她发现,他会在批阅公文的间隙,无意识地用手指在桌上划着什么。有一次她悄悄凑近了看,那是一个“嬛”字的轮廓。
她发现,他会盯着庭院里那几株半死不活的合欢花发呆。那花,是姐姐最喜欢的。当年他曾亲手为姐姐在蓬莱洲种下了一片合欢林。
她还发现,每次宫里有赏赐送到熹贵妃的永寿宫,他都会看似不经意地向来往的太监打听一两句。问的无非是“贵妃娘娘安好?”“六阿哥与公主安好?”。可那份紧张,却无论如何也掩饰不住。
所有这些细节,都像一把把小刀,凌迟着浣碧的心。
她开始恨。恨孟静娴,为什么不把话说得更明白一点,让她死心?更恨甄嬛,为什么她已经站在了权力的顶峰,成了皇帝的女人,却还要死死地霸占着允礼的心,连一丝缝隙都不留给别人?
她甚至开始恨允礼。恨他的深情,也恨他的懦弱。既然那么爱,为什么当初不带着姐姐远走高高飞?既然选择留下,为什么又做不到慧剑斩情丝?
这天晚上,浣碧又一次在深夜里被笛声惊醒。那幽怨婉转的《长相思》,像一个女鬼的呜咽,在寂静的王府上空盘旋。
她披衣起身,走到窗边。月光下,允礼的背影孑然独立,清冷孤绝。
浣碧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她告诉自己,不能再这样下去了。孟静娴死了,她是这王府未来的女主人。她不能允许自己的丈夫,日日夜夜为另一个女人神魂颠倒。
她要找到证据。那种能让他百口莫辩,能让她彻底死心,或者能成为她谈判筹码的证据。
一个疯狂的念头,在她心中悄然成形。
03章 合欢花与长相思
浣碧的行动,是从整理孟静娴的遗物开始的。
这既是身为侧福晋的本分,也是她寻找“证据”的绝佳借口。孟静娴的房间还保持着她生前的样子,梳妆台上的胭脂盒半开着,仿佛主人只是暂时离开。空气里,还残留着她惯用的那股淡淡的兰花香气。
浣碧的心情很复杂。她曾无数次嫉妒这个房间的女主人,嫉妒她拥有的正妻地位和允礼表面上的尊重。可如今,斯人已逝,只留下一室清冷。
她打发走了所有下人,独自一人开始翻检。她翻遍了孟静娴的首饰盒、衣柜,甚至拆开了她床上的枕头。她想,如果孟静娴真的发现了允礼和甄嬛的秘密,或许会留下一些蛛丝马迹。一封被藏起来的信,一张无意中看到的字条,或者,只是她在某个本子上的只言片语。
然而,什么都没有。
孟静娴的物品,干净得就像她这个人一样,端庄,得体,没有一丝一毫不该有的东西。浣碧只在一个不起眼的木匣子里,找到了一沓诗稿。字迹娟秀,写的都是些闺中女儿的闲愁。其中有一首,反复吟咏着“花开并蒂,人心两隔”,落款的日期,恰是浣碧自己嫁入王府后不久。
浣碧拿着那张薄薄的纸,手微微发抖。孟静娴,她什么都知道。她知道允礼的心不在她身上,甚至也知道,自己的心,同样不在允礼身上。她们两个女人,就像这诗里写的,花开并蒂,却隔着一颗永远无法靠近的心。
这发现让浣碧感到一阵寒意,但更多的,是不甘。
连孟静娴都察觉到了,难道允礼就能把所有的痕迹都抹得一干二净吗?
她的目标,转向了允礼的禁地——书房。
允礼的书房,名为“长相思斋”。这个名字,就像一根永远扎在浣碧心里的刺。当年,她还只是甄嬛身边的一个婢女,亲眼看着允礼是如何用一曲《长相思》的古琴,向姐姐传递那份“山高水长,相思无尽”的情意。
他竟将这份情意,堂而皇之地刻在了自己的书斋上,日日相对。这是何等的痴情,又是何等的讽刺。
浣碧知道,书房是允礼的私密空间,除了贴身的小厮阿晋,等闲不许人入内。她不敢贸然行动,只能寻找时机。
她开始以关心王爷饮食起居为由,频繁地往书房送些汤水点心。起初,允礼只是默许,后来见她安分守己,从不多看多问,便也渐渐放松了警惕。
浣碧则利用这短暂的进出机会,飞快地用眼睛“扫描”着书房里的每一处细节。
她看到了挂在墙上的一副《溪山行旅图》,画中山石的皴法,与姐姐甄嬛早年所绘颇有几分神似。
她看到了笔筒里插着的一支玉管毛笔,笔杆上刻着小小的“莞”字。那是姐姐的闺名。
她还看到,在书架的最顶层,放着一个精致的珊瑚手串。她记得,那是当年姐姐在甘露寺修行时,允礼送去的。姐姐嫌太过贵重,并未收下,没想到,他竟一直珍藏着。
每一件物品,都像是一个无声的证人,控诉着允礼那份从未熄灭的爱火。浣碧的心,被这些发现反复灼烧,痛楚,却又有一种病态的满足感。她觉得自己离真相越来越近了。
她需要一个更确凿的证据。一封信,或是一首饱含思念的诗。那种白纸黑字,能让他无法抵赖的东西。
她开始留意阿晋的动向。阿晋是允礼的奶兄弟,忠心耿耿,嘴巴严得像蚌壳。从他嘴里,是问不出什么的。但浣碧发现,每隔半月,阿晋都会亲自去城西一家名为“翰墨斋”的笔墨铺子,取回一些“上好”的宣纸。
这很不寻常。王府里有专门采买的管事,文房四宝向来是成批购入,何需阿晋亲力亲为,还去那么一家不起眼的小铺子?
浣碧起了疑。她偷偷给了那家铺子的伙计一锭银子,旁敲侧击地打听。那伙计得了好处,便也多了几句嘴。他说,阿晋每次来,都不是买纸,而是送一卷画稿,又取走一卷。送来的,是些寻常山水,取走的,却是用油纸包得严严实实,从不让外人看的“秘本”。
浣碧的心猛地一跳。
画稿?允礼擅画,这是人尽皆知的。可有什么画,需要如此秘密地传递?除非……画上的人,见不得光。
是姐姐的小像吗?
这个念头一出,就像野火燎原,再也无法遏制。她几乎可以肯定,允礼将他对甄嬛的思念,全都画进了画里,然后通过这家铺子,偷偷地送进宫去,或者,只是找个地方寄存,聊解相思之苦。
浣碧的呼吸变得急促起来。她必须看到那幅画。
04章 皇帝的试探
就在浣碧绞尽脑汁,想着如何才能看到那“秘密画稿”时,一道来自养心殿的圣旨,打乱了她所有的计划。
皇帝要召见她,单独召见。
这个消息让浣碧手脚冰凉。自孟静娴死后,皇帝虽然没有再公开追查,但所有人都知道,这位多疑的君主,只是将利剑悬在了果郡王府的头顶,随时可能落下。
他召见自己,是为了什么?试探?警告?还是……已经掌握了什么证据?
浣碧怀着惴惴不安的心情,走进了养心殿。殿内温暖如春,熏香袅袅,却压不住那股令人窒息的皇权天威。
皇帝坐在上首,手中把玩着一串蜜蜡佛珠,脸上看不出喜怒。
“臣妾参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浣碧跪在冰冷的金砖地上,头垂得低低的。
“起来吧。”皇帝的声音很平静,“赐座。”
一个小太监搬来一个绣墩,浣碧只敢坐半个屁股,身体绷得笔直。
皇帝没有立刻说话,只是用那双仿佛能洞悉一切的眼睛,静静地打量着她。那种审视的目光,让浣碧如芒在背。她能感觉到,自己的手心已经渗出了冷汗。
“十七弟妹,近来在府中,可还好?”皇帝终于开口了,语气像是寻常的家常问候。
“托皇上洪福,一切都好。”浣碧小心翼翼地回答。
“老十七呢?”皇帝捻动佛珠的速度慢了下来,“静娴去了,他一定很伤心吧。”
来了。浣碧心头一紧。她知道,这才是正题。她的每一个回答,都可能关系到整个王府的生死。
她站起身,重新跪下,声音带上了几分凄切:“回皇上的话,王爷他……他确实伤心过度。福晋与王爷夫妻情深,如今骤然天人永隔,王爷常常独坐到深夜,茶饭不思,臣妾……臣妾看着,心里也难受。”
她这番话,半真半假。允礼确实伤心,但伤心的源头,她相信并非孟静娴。可是在皇帝面前,她必须将一切都归结于“夫妻情深”。这既是保护允礼,也是在向皇帝展示,果郡王是个重情之人,他的“情”,是对着自己的亡妻,而不是宫里那位。
皇帝听了,嘴角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意:“是吗?朕倒听闻,老十七最近笛声不断啊。他那首《长相思》,吹得是越发好了。”
浣碧的后背瞬间被冷汗浸透。
皇帝知道了!他连允礼夜夜吹笛都知道!他的耳目,早已遍布王府的每一个角落。
她强迫自己镇定下来,磕了一个头,声音发颤地解释:“皇上明鉴!王爷……王爷他那是……那是睹物思人。福晋生前,最爱听王爷吹这首曲子。如今……如今福晋不在了,王爷吹奏此曲,也是为了……为了悼念亡妻啊!”
这个解释是她刚刚在脑中急速编造出来的。她不知道孟静娴究竟喜不喜欢听《长相思》,但此刻,她只能这么说。
皇帝沉默了。他不再看浣碧,而是低头看着手中的佛珠,一粒一粒地捻过,发出轻微的磕碰声。那声音,在寂静的大殿里,敲得浣碧心惊肉跳。
许久,他才缓缓开口:“悼念亡妻……嗯,很好。老十七是个长情的人。只是,这情,要用对地方。”
他抬起眼,目光如电,直直射向浣碧:“十七弟妹,你是个聪明人。从前是,现在做了侧福晋,更该是。有些事,过去了,就让它过去。有些人,不在了,就该忘了。若是有人拎不清,沉湎于过去,动了不该有的心思,那你,就要替朕,替王府,好好地劝劝他。”
“你,明白吗?”
最后三个字,他说得极轻,却重如千钧。
这是赤裸裸的警告。皇帝在告诉她,他知道允礼和甄嬛的过去,但他可以暂时容忍,前提是允礼安分守己。而她浣碧,就是他安插在允礼身边的“眼睛”和“锁链”。
浣碧伏在地上,身体抖得更厉害了。“臣妾……臣妾明白。臣妾一定……一定好生侍奉王爷,劝慰王爷,绝不敢让他有半分行差踏错。”
“很好。”皇帝似乎满意了,“你是个懂事的。起来吧。朕乏了,你退下吧。”
浣碧如蒙大赦,踉踉跄跄地退出了养心殿。外面的阳光照在她脸上,她却感觉不到一丝暖意,只觉得浑身冰冷。
皇帝的试探,像一盆冷水,浇灭了她心中嫉妒的火焰,却燃起了更强烈的恐惧。
她意识到,允礼对甄嬛的思念,不仅仅是他们夫妻间的私事,更是一把悬在整个家族头顶的利剑。皇帝的耐心是有限的。一旦他认为允礼的“思念”威胁到了他的皇权,他会毫不犹豫地斩断一切。
到那时,不仅允礼会死,她,还有她那刚出世不久的儿子,整个果郡王府,都会被碾得粉碎。
她不能再坐以待毙了。她必须找到那个证据,不是为了和甄嬛争风吃醋,而是为了自保!她要用那个证据,去和允礼摊牌,逼他、求他,让他为了活命,彻底斩断对甄嬛的念想。
她的决心,在这一刻,变得前所未有的坚定。
05章 书房的秘密
机会来得比浣碧想象中要快。
三日后,皇帝派允礼护送一批紧急军用物资前往西北大营,即刻启程,归期不定。
送走允礼后,浣碧站在王府门口,看着车队消失在长街尽头,她的心,非但没有离别的伤感,反而因为即将到来的机会而剧烈地跳动着。
她回到府中,屏退了左右,径直走向那间她觊觎已久的书房——长相思斋。
阿晋作为王爷的贴身心腹,也随驾去了西北。此刻的书房,门户紧锁,无人看管。这正是天赐良机。
浣碧从发髻上取下一根早已准备好的细长银簪,深吸一口气,将簪子探入锁孔。她并不精通此道,只是凭着一股蛮力,和从话本里看来的模糊印象,胡乱地捣鼓着。
“咔哒。”
一声轻响,锁开了。
浣碧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她推开门,一股混杂着檀香、墨香和旧书卷气息的独特味道扑面而来。这是允礼的味道。
她反手将门关好,插上门栓,仿佛一个即将行窃的盗贼。
书房里的陈设,与她之前送汤水时瞥见的并无二致。墙上挂着字画,案上摆着笔墨纸砚,一切都整洁而有序。可浣碧知道,秘密就藏在这份整洁之下。
她的目光,第一时间锁定了那个位于书架最高层的珊瑚手串。她搬来一张椅子,踩了上去,小心翼翼地取下手串。手串下面,空空如也。
她又开始检查那些她怀疑过的字画。她将那副《溪山行旅图》取下,仔细查看画轴的背面,甚至用指甲去抠画卷的封边,希望能找到夹层。结果,依旧一无所获。
她不甘心,开始一排排地翻检书架上的书。她几乎翻遍了每一本书,抖落书页,检查封面和封底,希望能找到夹在里面的信件或纸条。
时间一点点过去,窗外的天色渐渐暗了下来。浣碧的额头上渗出了细密的汗珠,心中也开始焦躁起来。难道是自己猜错了?允礼心思缜密,早已将所有东西都销毁了?
就在她快要放弃的时候,她的手指在移动一排厚重的经史子集时,忽然感觉到了一丝异样。那一块的书架背板,似乎有些松动。
她心中一动,用力将那几本书全部搬开。果然,那块紫檀木的背板边缘,有一条极细的缝隙。她用指甲探进去,用力一抠,那块木板竟然被她抠了下来。
木板后面,是一个暗格。
浣碧的呼吸瞬间停止了。
暗格里,静静地躺着一个长方形的檀木盒子。盒子上了锁,是一把小巧精致的铜锁。
就是它了!
浣碧的心脏狂跳起来,仿佛要从胸腔里蹦出来。她颤抖着手,将盒子捧了出来。这里面,一定藏着允礼最深的秘密。那幅她苦苦寻找的、画着姐姐甄嬛的小像,一定就在里面!
她再次拿起那根银簪,对准了铜锁的锁孔。这一次,她的手抖得厉害,试了好几次才插进去。她屏住呼吸,小心翼翼地转动着。
“咔。”
又是一声轻响。锁,应声而开。
浣碧的手指因为用力而有些发白。她将盒子放在书案上,深吸了一口气,仿佛在进行一个神圣而又残酷的仪式。
她要知道真相。她要知道,自己究竟输得有多彻底。
她伸出手,缓缓地、一寸一寸地,打开了盒盖。
盒子里没有信,也没有诗稿,只有一个用明黄色锦缎包裹的、巴掌大小的物件。浣碧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她知道,这是皇家御用的颜色。她颤抖着解开锦缎,里面露出的,是一幅用象牙框镶嵌的、画工精美绝伦的小像。她将小像举到烛光下,当看清画中人容貌的那一刻,她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尽,整个人如遭雷击,僵在了原地。
画上的女子,眉眼清丽,神情坚毅。
那不是甄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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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6章 画中之人
烛火摇曳,将浣碧惊骇的脸映在墙上,扭曲变形。
她手中的那幅小像,仿佛有千斤重。画上的女子,看上去年约双十,穿着一身洗得发白的素色旗装,没有任何华丽的装饰。她的头发简单地绾成一个髻,插着一根朴素的银簪。她的眉眼,是一种极具风骨的美,清丽脱俗,却又带着一丝挥之不去的、与年龄不符的忧郁和决绝。
这不是甄嬛。浣碧对姐姐的容貌熟悉到了骨子里,哪怕是画,也绝不会认错。甄嬛的美,是带着攻击性的,明艳,聪慧,让人不敢直视。而画中女子的美,却是内敛的,沉静的,像一汪深不见底的古潭。
更让浣碧感到匪夷所思的是,这女子的眉宇间,竟有几分……几分难以言说的熟悉感。
像谁?
浣碧的大脑一片空白,她反复地、贪婪地审视着画中人的五官。那高挺的鼻梁,那薄而坚毅的嘴唇……忽然,一个念头如闪电般劈入她的脑海!
这眉眼,有三分像允礼!尤其是那双眼睛,虽然没有允礼那般多情,却同样深邃,仿佛藏着无尽的故事。
可另外七分,却让她感到一阵莫名的心悸。她想起来了,这种轮廓,这种神韵,她在另一个人脸上也见过。那个人,就是当今的天子,雍正皇帝!
一个荒谬绝伦的猜测,让浣碧浑身发冷。难道……这是先帝康熙的哪位不得宠的妃嫔?是允礼和皇帝共同的生母,德妃乌雅氏年轻时的画像?不对,德妃的画像她见过,并非此等容貌。而且,这女子的衣着太过朴素,绝非宫中妃嫔的制式。
浣碧的思绪彻底乱了。她原本以为自己即将揭开一个心知肚明的秘密,却没想到,自己撞进了一个更加深邃、更加黑暗的未知迷宫。她对允礼的所有认知,在这一刻,被彻底颠覆。
她以为他深爱甄嬛,爱到痴狂。所以他为她吹奏《长相思》,为她珍藏合欢花,为她守护他们的孩子。可这个女人的出现,像一记响亮的耳光,狠狠地抽在她的脸上。
如果允礼心中真正藏着的人是她,那甄嬛又算什么?是替代品吗?
而自己呢?自己这个名正言顺的妻子,又算什么?是替代品的替代品?
这个认知,比单纯的嫉妒甄嬛,更让浣碧感到羞辱和绝望。她觉得自己像一个天大的笑话。她这么多年的嫉恨、不甘、算计,全都用错了地方。她像一个在黑暗中与风车作战的骑士,可笑又可悲。
“你……是谁?”浣碧对着那幅小像,无声地问着。
画中女子静静地看着她,眼神沉静如水,仿佛早已看透了世间所有的痴男怨女,所有的爱恨情仇。
就在这时,书房的门外,传来了一阵轻微的脚步声,以及阿晋压低了的声音:“王爷,您怎么……提前回来了?”
浣碧大惊失色!允礼回来了!
她手忙脚乱地想把小像放回盒子,却因为过度慌张,手一抖,那象牙框的小像“啪”的一声掉在了地上。
几乎是同一时刻,书房的门,被“砰”的一声,从外面推开了。
允礼一身风尘仆仆地站在门口,他的身后,是脸色惨白的阿晋。他的目光越过惊慌失措的浣碧,直直地落在了掉落在地的那个檀木盒,以及盒子旁边,那幅摊开的小像上。
刹那间,浣碧看到允礼的脸,从舟车劳顿的疲惫,瞬间变成了一种她从未见过的、混杂着暴怒与极致痛苦的神情。他眼中那点残存的温情,在这一刻,彻底冻结成了万年不化的寒冰。
“谁让你进来的?”他的声音,不再是平日里温润的男中音,而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带着冰碴子的嘶吼。
“滚出去!”
07章 尘封的往事
浣碧被他那声嘶吼吓得魂飞魄散,腿一软,瘫坐在地上。她从未见过这样的允礼。不是那个温文尔雅的亲王,不是那个多情善感的才子,而是一头被触碰了逆鳞的、即将择人而噬的困兽。
阿晋也吓坏了,连忙跪下:“王爷息怒!是奴才……是奴才没看好门户,请王爷责罚!”
允礼却看也没看他,一步一步地向浣碧走来。他的每一步,都像是踩在浣碧的心上,让她喘不过气。
他走到书案前,弯下腰,用一种近乎虔诚的姿态,小心翼翼地捡起了那幅小像。他用袖子轻轻拂去上面根本不存在的灰尘,指尖在画中女子的脸庞上空虚虚地描摹着,眼神里流露出的,是足以将人溺毙的温柔与悲伤。
那样的眼神,浣碧从未在他看自己,甚至看甄嬛时见过。那是一种……失去了整个世界的眼神。
他捧着那幅小像,看了许久许久,久到浣碧以为自己会就这么跪死在冰冷的地板上。
终于,他缓缓地转过身,看向浣碧。他眼中的狂怒已经退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不见底的、令人心寒的平静。
“你很好奇,她是么?”他拉过一张椅子,坐了下来,声音沙哑得像被砂纸磨过。
浣碧不敢说话,只能惊恐地点了点头。
允礼没有再发怒,只是长长地、长长地叹了一口气。那一口气,仿佛叹尽了他半生的沧桑与无奈。
“她叫……星绸。”他低声说出这个名字,仿佛那两个字是什么神圣的咒语,“叶赫那拉·星绸。”
叶赫那拉!
浣碧的瞳孔猛地一缩。这个姓氏,对于爱新觉罗的子孙来说,是一个禁忌。太祖努尔哈赤曾灭亡叶赫部,叶赫部首领金台吉死前发下毒誓:“我叶赫那拉氏,便只剩下一个女子,也要覆灭你爱新觉罗!”
这个诅咒,像一朵乌云,笼罩在大清王朝的上空,历经百年而不散。皇室宗亲,对这个姓氏,向来是避之唯恐不及。
“那年,我十六岁。”允礼的目光变得悠远,仿佛穿透了时空,回到了遥远的过去。“皇阿玛派我去科尔沁观礼,回京途中,我贪玩,甩开了侍卫,独自一人在草原上驰马。结果遇到了白毛风,迷了路,马也跑了。就在我以为要冻死在草原上的时候,是她救了我。”
他的嘴角,泛起一丝极淡极淡的、苦涩的笑意。
“她是一个没落的叶赫那拉部族的孤女,跟着几户牧民一起生活。我骗她说,我是京城一个富商的儿子,出来见见世面。我们在那个小小的部落里,一起待了七天。”
“那七天,是我这辈子……最快活的日子。”
“我们一起骑马,一起射箭,一起在篝火边听老人讲古。她不像京城的格格们那样扭捏作态,她会大声地笑,会因为套住一匹烈马而欢呼,也会在看到受伤的小羊时流泪。她的眼睛,比草原上的星星还要亮。”
允礼的声音越来越低,完全沉浸在了自己的回忆里。浣碧静静地听着,连呼吸都忘了。她仿佛看到了那个意气风发的少年亲王,和那个如草原野花般自由奔放的少女。
“临走前,我跟她许诺,我一定会回来娶她。我给了她我额娘留下的唯一一块玉佩作为信物。我甚至……甚至想好了,如果皇阿玛不同意,我就舍了这亲王的身份,跟她去草原上牧马。那时候,我真是什么都不怕。”
然而,现实远比少年人的梦想要残酷。
“我回到京城,求皇阿玛赐婚。我把她形容得天上有地下无。皇阿玛起初还带着笑意听着,可当他听到‘叶赫那拉’四个字时,脸上的笑容,瞬间就消失了。”
允礼闭上了眼睛,脸上露出痛苦的神情。
“皇阿玛把我关进了宗人府。他说,我疯了。他说,爱新觉罗的子孙,绝不能娶一个叶赫那拉氏的女人,尤其是一个来历不明的女人。他说,这是祖宗的规矩,是江山的铁律。”
“我不服,我绝食抗议。我以为,皇阿玛最疼我,他最终会心软。可是我错了。我低估了帝王的猜忌,也高估了所谓的父子亲情。”
“半个月后,皇阿玛把我放了出来。他告诉我,他派人去‘接’星绸了,让她来京城学习规矩,等过两年,就给我们指婚。”
“我当时信以为真,欣喜若狂。可我等了三个月,六个月,一年……她都没有来。我去问皇阿玛,他总是说明天就到。直到有一天,一个奉命去‘接’她的侍卫,因为酒后失言,才被我套出了真相。”
允礼的声音,在这一刻,带上了一丝压抑不住的颤抖。
“他们找到了她。他们没有接她来京城。他们给了她三尺白绫,说……是我,允礼,亲口下令,说我玩腻了,让她自行了断,不要再痴心妄想。”
“她不信。她拿着我给她的玉佩,说要来京城当面问我。那些侍卫……为了复命,为了掩盖真相……他们说她‘抗旨不遵’,‘意图行刺’……当场将她……将她……”
他说不下去了。一个“杀”字,他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
书房里,死一般的寂静。浣碧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直冲天灵盖。她终于明白了,允礼眼中那份化不开的忧郁和悲伤,从何而来。那不是多愁善感,那是被生生剜去心脏后,留下的一个永不愈合的血窟窿。
“这幅小像,”允礼抚摸着那冰冷的象牙框,“是那个酒后失言的侍卫,偷偷为她画的。他说,星绸姑娘死前,没有哭,也没有闹,只是朝着京城的方向,看了一眼。然后,她就自己……上路了。”
“她死的时候,才十九岁。”
“从那以后,我就再也不是那个十六岁的允礼了。我学会了笑,学会了吟诗作对,学会了做一个风流倜傥、与世无争的闲散王爷。因为只有这样,才能让皇阿玛,让我皇兄,对我放心。只有这样,我才能活下去。”
“我才能……替她,好好地活下去。”
08章 甄嬛的影子
浣碧已经完全呆住了。她张着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这个尘封了十几年的秘密,太过沉重,太过血腥,压得她喘不过气来。
她一直以为,允礼是个被爱情冲昏头脑的痴人。可现在她才知道,他是个背负着血海深仇和无尽悔恨的活死人。他的风流,他的不羁,他的与世无争,全都是一层保护色。一层用来欺骗所有人,也用来麻痹自己的……厚厚的冰壳。
“那……那姐姐呢?”浣碧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干涩地问出了那个她最关心的问题,“王爷对姐姐……又是……”
允礼抬起头,目光复杂地看着她。那目光里,有怜悯,有悲哀,也有一丝被窥破秘密后的疲惫。
“熹贵妃……”他低声念着这个封号,仿佛在说一个与自己无关的人,“她是个很特别的女人。聪明,坚韧,有风骨,不肯向命运低头。在她身上,我看到了……星绸的影子。”
影子。
这两个字,像一把锥子,狠狠刺入浣碧的耳中。
“第一次在圆明园见到她,她赤着脚在溪水里玩耍,说‘鞋袜湿了,怪不舒服的’。那一瞬间,我仿佛看到了星绸在草原的小河里,笑着朝我泼水的样子。她们……太像了。不是容貌,是那种不被规矩束缚的鲜活生气。”
“后来,她被废出宫,去了甘露寺。受尽欺凌,却从不屈服。我想起了星绸,她被族人排挤,却依然活得像一株向日葵。我忍不住……想去保护她。”
允礼的声音里,带着一种深深的无力感。
“我去甘露寺看她,给她送去御寒的衣物,给她带去宫里的消息。我看着她,就像看着另一个时空里的星绸。我告诉自己,这一次,我绝不能再让她受一点委屈。我绝不能……再让她重蹈覆辙。”
“我对熹贵妃,是怜,是敬,是知己之情。”他顿了顿,声音变得更低,“更是……一种无法弥补的偿还。”
“我保护她,就像在保护那个我没能保护好的星绸。我爱护弘瞻和灵犀,就像在爱护我和星绸……本该拥有的孩子。我把所有对星绸的亏欠,所有无法言说的悔恨,都投射到了她的身上。”
浣碧彻底明白了。
允礼对甄嬛的爱,是真的。但那份爱,从一开始,就不是纯粹的。甄嬛是他情感的寄托,是他赎罪的载体,是他对抗那段黑暗过去的唯一慰藉。他爱上的,与其说是甄嬛本人,不如说是甄嬛身上,那个名叫“星绸”的灵魂。
难怪……难怪他会把书斋命名为“长相思斋”。那份相思,不是为了近在咫尺的宫中贵妃,而是为了那个远在天边的草原亡魂。
难怪……难怪他会珍藏那串珊瑚手串。那不是因为甄嬛没收,而是因为那是他送给“星绸影子”的礼物,同样被拒绝了。命运的巧合,让他更加笃信,甄嬛就是星绸的转世。
“这个秘密,我从未对任何人说起。包括熹贵妃。”允礼的声音恢复了冰冷,“你知道为什么吗?”
浣碧摇了摇头。
“因为叶赫那拉这个姓氏,因为皇阿玛当年那道赶尽杀绝的密令,更因为……我皇兄那多疑的性子。他连我和熹贵妃之间那点捕风捉影的旧情都容不下,若是让他知道,我心中还藏着一个叶赫那拉氏的亡魂,一个被先帝亲手抹去的‘罪人’,你觉得,他会怎么做?”
“他会认为,我这些年所有的与世无争都是伪装。他会认为,我接近熹贵妃,扶持六阿哥,都是为了借叶赫那拉的诅咒,颠覆他爱新觉罗的江山。”
“到那时,死的,就不只是我一个人了。”允礼的目光,如利剑般刺向浣碧,“熹贵妃会死,弘瞻和灵犀会死,你,和我们的儿子,整个果郡王府,都会被夷为平地,挫骨扬灰。”
浣碧浑身一颤,如坠冰窟。她终于明白,自己打开的,根本不是一个装载着风流韵事的首饰盒,而是一个足以毁灭一切的……潘多拉魔盒。
“孟静娴……”浣碧忽然想起了孟静娴临终前的话,她颤声问道,“她……她知道?”
允礼的脸上,流露出一丝真正的哀恸。
“她太聪明了。”他闭上眼,“我们成婚多年,她把我的一举一动都看在眼里。她知道我夜夜吹笛不是为了宫里的贵妃,知道我看着合欢花发呆不是因为思念旧人。她从我无意中泄露的只言片语,从我醉酒后的胡言乱语里,一点一点,拼凑出了事情的真相。”
“她什么都知道,但她什么都没说。她只是默默地,替我守着这个秘密。守了……这么多年。”
“她临终前对你说那句话,‘王爷心里,一直都只有一个人’。她不是在刺激你,也不是在点醒你。她是在……可怜你。”
“她知道你和她一样,都是这场悲剧里,无辜的牺牲品。她只是想告诉你,别争了,别斗了。因为我们争的,斗的,从一开始,就是一个已经死去的人,一个永远也赢不了的……影子。”
09章 浣碧的醒悟
允礼的每一句话,都像一把重锤,狠狠地砸在浣碧的心上,将她那座由嫉妒、不甘和虚荣构筑起来的世界,砸得粉碎。
原来,她汲汲营营追求的一切,都是一场笑话。
她嫉妒甄嬛,以为自己只要比甄嬛更贴近允礼,就能赢得他的心。可她不知道,允礼的心,早在十几年前,就跟着那个叫星绸的女孩,一起埋葬在了茫茫草原。
她嫉妒孟静娴,嫉妒她的正室地位,嫉妒她能得到允礼的尊重。可她不知道,孟静娴的“尊重”,是用看透一切却沉默不言的巨大痛苦换来的。孟静娴守着一个活死人,守着一个天大的秘密,夜夜煎熬,那份“福晋”的尊荣,何尝不是一种更残忍的枷锁?
而她自己,浣碧,又算什么?
她费尽心机,踩着自己亲姐姐的影子,才勉强嫁入王府。她以为自己是胜利者,至少,她得到了允礼的人。可到头来,她得到的,不过是一具被抽走了灵魂的空壳。
她的爱,是占有,是索取,是病态的攀比。她想要允礼的全部,却从未想过,他那颗破碎的心里,究竟装着怎样的血和泪。
相比之下,孟静娴的爱,是理解,是守护,是成全。她爱的是允礼这个人,所以她愿意连同他的伤口、他的秘密、他心中那个永远的亡魂,一并接纳和守护。
浣碧忽然觉得,自己输得一败涂地。不是输给了甄嬛,也不是输给了那个素未谋面的星绸。
她是输给了孟静娴。
输在了格局,输在了心胸,更输在了……那份不动声色的、深沉的爱。
她看着眼前这个男人。他不再是那个让她魂牵梦萦的潇洒王爷,而是一个被命运捉弄,背负了太多沉重过往的可怜人。他用一生的风流多情,去掩盖那一场惨烈的少年旧梦。他将自己的真心层层包裹,伪装成对另一个女人的痴恋,只为了在那座金碧辉煌的牢笼里,苟延残喘地活下去。
他活得太苦了。
一阵前所未有的、巨大的酸楚和怜惜,涌上了浣碧的心头。那份盘踞了她多年的嫉妒与不甘,在这一刻,被这股更强大的情感,冲刷得干干净净。
她终于明白,爱一个人,不是要将他据为己有,而是希望他能活下去,能活得……不那么痛苦。
浣碧缓缓地从地上站起来。她走到允礼面前,从他手中,轻轻地、却又无比坚定地,拿过了那幅小像。
允礼的身体一僵,眼中闪过一丝警惕和痛楚。
浣碧没有说话。她走到书案前,拿起那个被她弄开的檀木盒,将小像小心翼翼地放了回去。然后,她拿起那把小小的铜锁,重新锁好。
她捧着那个盒子,走回到允礼面前,将它重新放回他的手中。
“王爷,”她的声音,不再有往日的委屈和尖锐,而是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平静和郑重,“妾身……明白了。”
这简简单单的五个字,却仿佛用尽了她一生的力气。
明白了。
她明白了孟静娴临终前的怜悯。
她明白了允礼那份深埋心底的苦。
她更明白了,自己未来在这座王府里,该扮演一个什么样的角色。
允礼怔怔地看着她,看着她那双哭得红肿、却异常清澈的眼睛。那里面,没有了嫉妒,没有了算计,只有一种……如释重负的澄明。
他紧紧地握着手中的盒子,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许久,他点了点头,声音沙哑地吐出一个字:
“好。”
一个“好”字,是接受,是信任,更是……一种无声的托付。
从这一刻起,他们之间那层看不见的隔阂,终于被打破了。他们不再是同床异梦的怨偶,而成了……守护同一个秘密的同盟。
10章 长相守与长相思
那夜之后,果郡王府的气氛,悄然发生了改变。
浣碧像是变了一个人。她不再想方设法地去讨好允礼,不再偷偷观察他的一举一动,也不再因为他偶尔的失神而暗自神伤。她开始真正地,以一个女主人的姿态,打理起王府的内内外外。
她对下人,赏罚分明,恩威并施,很快就将后院梳理得井井有条。她对前来拜访的官员女眷,应对得体,不卑不亢,为果郡王府赢得了不少颜面。她甚至开始亲自教导自己的儿子,读书习字,告诉他要成为一个正直、有担当的人。
她不再是“甄嬛的妹妹”,也不再是那个活在嫉妒阴影里的“玉隐侧福晋”。她成了果郡王府真正的主心骨,爱新觉罗·玉隐。
允礼也感受到了这种变化。
他发现,浣碧看他的眼神,变了。那眼神里,少了几分痴缠和幽怨,多了几分理解和安宁。
他依然会在深夜吹奏《长相思》,但浣碧不再因此而辗转反侧。有时,她会默默地为他披上一件外衣,然后安静地退下,不发一言。她知道,那笛声,是他在和另一个世界的灵魂对话,她要做的,不是打扰,而是守护。
他也依然会去“翰墨斋”,但不再是偷偷摸摸。有时浣碧会替他备好马车,嘱咐阿晋路上小心。她知道,那些画稿,是允礼情感的宣泄口,是他唯一能为那个女孩做的事。他将对她的思念,画成一幅幅草原的风光,日出,星空,却从不敢画她的脸。那些画,最终都会在城外的庙里,连同纸钱一起,焚烧殆尽,化作一缕青烟,飘向遥远的北方。
他们的交流,依然不多。但一种无声的默契,却在两人之间缓缓流淌。
有一天,允礼从宫里回来,神色有些凝重。皇帝在朝堂上,又一次敲打了宗亲,言语间,对允礼的“闲散”颇有微词。
那晚,浣碧在允礼的书房里,第一次主动提起那个禁忌的话题。
“王爷,那个盒子,还是销毁了吧。”她低声说,“放在身边,终究是个祸患。”
允礼摩挲着那个被他藏得更深的檀木盒,沉默了许久,摇了摇头。
“不了。”他看着浣碧,眼神前所未有的认真,“这是她留在这个世上,唯一的痕迹了。也是我……活下去的唯一念想。如果连这个都没了,那我……就真的什么都没有了。”
浣碧看着他眼中的执拗与悲伤,忽然明白了。这个盒子,这幅小像,是他的铠甲,也是他的软肋。是他痛苦的根源,也是他力量的源泉。
她没有再劝。她只是走上前,从他手中拿过盒子,走到书房最内侧的一面墙边。那墙上挂着一幅巨大的《百骏图》。她搬开画,露出了后面的墙壁。她用簪子敲了敲,找到一块空心的砖,小心地撬开。
她将盒子放了进去,然后将砖石原样砌好,重新挂上画。
“王爷,以后,这个秘密,我们两个人一起守。”她回头,对允礼说。
允礼看着她,看着她平静而坚定的脸,许久,缓缓地笑了。那是星绸死后,十几年来,他第一个发自内心的、不带任何伪装的笑容。虽然那笑容里,依旧带着化不开的苦涩。
他没有得到他想要的“长相守”。他的一生,都注定要在无尽的“长相思”中度过。
而浣碧,她也从未得到她想要的、独一无二的爱情。
但在那座风雨飘摇的王府里,在那座处处是猜忌与杀机的紫禁城脚下,他们从一对怨偶,变成了一对战友。他们用一个共同的秘密,结成了最稳固的同盟。
她成了他最后的港湾,为他守护着那片不能触碰的伤口。而他,也给了她从未有过的信任和依靠,让她从一个卑微的替代品,活成了一个真正独立、有尊严的女人。
或许,在这座无情的皇城里,这已经是……最好的结局。
多年后,当果郡王允礼被皇帝赐毒酒自尽时,据说,他走得异常平静。而在他死后,整理遗物的浣碧,在他的贴身衣物里,发现了一幅早已泛黄的、用象牙框镶嵌的小像。
画中女子,眉眼清丽,神情坚毅。
浣碧看着那幅画,泪流满面,却最终,露出了一个无人能懂的、释然的微笑。
【历史升华】
在宏大的历史叙事中,帝王的猜忌、朝堂的权斗、王朝的更迭,往往是浓墨重彩的主线。而那些被碾压在车轮之下的个人情感与隐秘悲剧,则常常被一笔带过,或湮没于尘埃。这个故事,试图从一个被误解的嫉妒,一个被深藏的秘密切入,窥探紫禁城高墙之内,人性的复杂与挣扎。
果郡王允礼的风流多情,或许不仅仅是文人骚客的浪漫,更可能是一种精心构建的政治伪装,一种在极端高压下求生的本能。而他与甄嬛那段惊心动魄的禁忌之恋,背后或许还藏着更为深刻、更为绝望的个人创伤与情感投射。历史的真相,往往比我们想象的更加幽深。那些被我们津津乐道的“爱情传奇”,其内核,或许是一个关于“失去”与“偿还”的悲剧。在权力的游戏中,没有纯粹的爱恨,每个人,都可能只是另一个人的影子,每一份深情,都可能背负着无法言说的过去。这,或许才是历史最令人唏嘘的魅力所在。
来源:刘先生一点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