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柱子没法在家里帮忙,柱子娘就和两个媳妇把打好的粮食留出一部分口粮,剩下的都悄悄埋进了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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柱子没法在家里帮忙,柱子娘就和两个媳妇把打好的粮食留出一部分口粮,剩下的都悄悄埋进了院子。
眼下只剩玉米还没处理,她们便日夜赶工,搓下玉米粒,晒干装袋,也挖坑埋了起来。
经过一连几天的忙碌,粮食被分藏在好几个坑里,等到家里的吃完了,再悄悄挖出一些来补上。
那段时间,村里人传的都是日本人又打到了哪里、做了什么丧尽天良的事——杀孕妇、挖眼睛,甚至有人说他们扒皮抽骨、吃人肉。一提起日本人,简直和说起妖魔鬼怪没两样。
柱子娘也常上街转悠,生怕漏掉什么要紧的消息。
十一月前后,镇上传开一个消息:“日军从大同出发,直接南下要打太原,沿途经过怀仁、忻州那一带。咱朔州地方小,正好不在他们经过的路上。”
大家一听,顿时松了口气。再加上偶尔虽有特务和日本人来宣传什么“大东亚共荣”,到底没真的来扫荡,人们便渐渐信了这话,生活也慢慢恢复往常,该干啥干啥。
二柱子在外头也听说了这个消息,知道家里这段时间一定提心吊胆,就想着赶紧把信儿捎回去。
这天晚上没活,他摸黑赶回了家。一进院,看见娘正在院子里抓柴火,准备做饭。
二柱子立刻喊了一声:“娘,这才做饭啊?”
柱子娘一抬头,见是二儿子,又惊又喜:“你咋回来了?”
二柱子笑着说:“给您带回个好信儿!”
“啥好信儿?”
“镇上都说,日本人直接往南打太原,不来咱们这儿了。”
柱子娘一愣:“真的?为啥呀?”
“为啥?咱这小小县城,人家看不上呗!要是拿下太原,咱们这儿不顺理成章归他们管了嘛。”
柱子娘想了想:“这么说也在理……就像戏文里唱的,‘擒贼先擒王’,是吧?”
“哟,您还知道这个!不简单!”
柱子娘嗔怪地看了儿子一眼:“你当你娘多没见识?戏里不都这么唱么……”
娘俩说着话,一前一后进了屋。
十一月天黑得早,玲子在屋里玩,没看见爹进门。
等二柱子跨进门槛,玲子一眼瞅见,立刻扑进他怀里,转头朝月儿嚷:“看,爹爹回!看,爹爹回!”
两岁的娃娃,已经能说些简单的话了。
月儿也高兴地叫:“二叔!二叔!”
二柱子没看见向前,便问:“哥哥呢?”
孩子们顾不上答,还沉浸在爹爹回来的欢喜里。
柱子娘一边生火一边说:“在你嫂子那屋呢。你嫂子和英子都在各自屋里烧炕,趁早烧好了,晚上没烟,睡得踏实。”
“这我懂。”
二柱子笑着,扭头对月儿说,“快去叫你哥哥,二叔带好吃的回来了。”
月儿一听,转身就往外跑,边跑边喊:“哥哥!好吃的!”
小孩子听见“好吃的”格外来劲,向前没等月儿跑进堂屋,自己就从屋里冲了出来:“哪儿呢?”
月儿拽着他的手往耳房拉:“二叔有!”
等两人进来,二柱子从怀里掏出一个大纸包,打开一看,是一包花生米。
三个孩子顿时欢叫起来:“花生米!好吃!”
二柱子把他们抱上炕,每人面前撒上一小把。孩子们咔嚓咔嚓吃得香,满屋子都是脆生生的响声。
英子听说二柱子回来了,灶里的火一生好,就急忙往耳房来。夫妻俩也有些日子没见了。
一进门,英子便问:“回来啦?”
“嗯,带回来个好消息。”
二柱子眼睛亮亮地望着她,又把日本人可能不来的消息说了一遍。
英子听了,脸上一下子绽开笑:“那可太好了!这样咱们三口人就能在一块儿过日子了。”
柱子娘在一旁看着,眼里满是欣慰——还有什么比孩子们平安团圆更让她心安的呢?
吃完饭,英子看了看婆婆,轻声商量:“娘,要是日本人真不来……我想跟二柱子回镇上住。”
柱子娘沉吟片刻,点了点头:“这样吧,你赵叔消息最灵通。让柱子去打听打听,看到底咋回事。要是真安稳了,你们就回镇上。”
“行,我这就去。”柱子应道。
到了赵地主家,寒暄几句后,柱子便说明了来意。
赵地主想了想,压低声音说:“不瞒你说,上头是透出这么个风声。我不敢说十成十,但八九成的可能……他们是不往咱这儿来了。”
柱子得了这句话,心里踏实了不少,赶忙带着消息回家去了。
听到这个确切的消息,柱子娘和全家人都像吃下了一颗定心丸,长长舒了口气,紧绷了许久的氛围终于松弛下来。
柱子娘看着英子,温声道:“这下踏实了。想回镇子就回去吧,一家三口互相照应着,也好。”
二柱子也咧嘴笑了:“正好!我可馋我媳妇的手艺了,自己在外头胡乱对付,肚子早提意见了。”众人听了他这玩笑话都笑起来。
英子嗔怪地瞪他一眼:“都多大的人了,也不害臊!”
二柱子故意拔高嗓门,拉长音调:“我都二十好几的人了,还怕啥羞!”大家笑得更欢了。
三个孩子虽不懂大人笑什么,见他们高兴,便也跟着咯咯笑起来。
向前是男孩子,笑得毫无顾忌,嘴巴张得老大,格外豪爽。
小月儿和玲子更惹人怜爱,两个小人儿笑得鼻子眼睛都皱到了一块儿,几颗白白的小牙露在外面,还学着大人样,半抬起小手羞答答地掩着嘴角,那模样真是可爱极了。
第二天,英子便跟着二柱子回了镇上。
走进久未住人的家,英子看着满屋灰扑扑的样子,不禁笑了:“这怎么住的?真像个光棍窝了。”
二柱子懒洋洋地往炕沿一坐:“媳妇不在,娃娃也不在,哪还有心思拾掇。”
英子被他的话逗乐了:“行,横竖都是你有理。”
二柱子嘿嘿一笑,站起身:“我去铺子上了,你一个人拾掇吧。”
“去吧。”
等二柱子出了门,英子挽起袖子,里里外外彻底打扫了一遍。
自打二柱子一家回了镇上,柱子这边也完全恢复了往常的生活。
离过年剩下不到两个月,柱子没再外出找活儿,又和赵大虎结伴进山打猎去了。
这天傍晚,柱子拎着一只野鸡和一只兔子回来。柱子娘见了,脸上露出笑意:“今儿运气不错啊!”
“是不错,”柱子也笑着,“这阵子世道好不容易安稳些,我想着多攒点野味,留在家里好好过个年。说不准……”他的话突然顿住,没再往下说。
屋里的气氛一下子沉了下来。最后还是四丫轻声打破了沉默:“快别想那些了。好人自有好报,咱们一家子,都会平平安安的。”
柱子娘连忙接上话头,声音格外肯定:“对,会平安的。”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日本人不会来、日子重归喜气祥和的时候——噩梦,毫无征兆地降临了。
来源:爱讲故事的微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