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崔国明这一辈子，干过的事儿没一件顺心。炒邮票那年，他以为自己能翻身了，结果赔光家底，还倒欠二十万。李小珍出车祸那会儿，他口袋里连押金都拿不出来。那段时间，崔国明几乎疯了。
崔国明这一辈子，干过的事儿没一件顺心。炒邮票那年，他以为自己能翻身了，结果赔光家底，还倒欠二十万。李小珍出车祸那会儿，他口袋里连押金都拿不出来。那段时间，崔国明几乎疯了。
李小珍去世后，他彻底崩溃，跑去国外打工。
他跟家人说自己进了大公司，月薪几万，吃香喝辣。可实际上，他在建筑工地端过水泥桶，冬天在冷库里搬过冻鱼，夏天又在餐馆打杂，一人干仨人的活。睡的地方比出租屋还破，床板嘎吱响，天花板渗水，有时候一晚上得爬起来好几次接水。别人出去打工几年能攒点本钱，他那几年攒的全寄回了家里，为了还债供孩子读书。
崔国明那点自尊心还在。他怕家人发现真相，怕他们心疼。就这样硬是撑了七八年，人都憔悴了。
崔国明当时在韩国首尔郊区一个华人社区里打工，啥都干。白天进货送菜，晚上收拾餐具洗碗，后来索性跟韩国老板混熟了，帮对方管理一家小饭馆。饭馆卖的是中韩结合的家常菜，汤饭是招牌。
崔国明干活利索，味道又调得地道，慢慢成了店里的顶梁柱。后来老板要回乡养老，就把饭馆低价转让给他，他直接咬牙盘了下来。那几年，他几乎没休息过。晚上收工了，还自己在厨房研究调料，有时候连馒头都舍不得买，就啃冷饭。
但就是靠这股狠劲，小饭馆生意越来越好。韩国人爱吃泡菜，崔国明偏要给他们做东北酸菜锅，结果一传十、十传百，小店每到饭点都得排队。那时候他才开始觉得，也许自己还真有点出息。
有天傍晚，崔国明正清点账本，突然听见外面有人叫：“老崔，有客人找你。”
他一抬头，门外站着个女人，穿着昂贵的呢子大衣，头发卷得一丝不乱。那是一张他熟得不能再熟的脸——张晓梅。
时间仿佛倒流。多年前，她为了一个外国富商抛夫弃子，那一年赵海龙跳江自尽，小志都还没断奶。崔国明当时心里恨透了张晓梅。可这一刻，他看着她，情绪却复杂得很。
张晓梅身边跟着一个混血男孩，大概七八岁。男孩只会说韩语，崔国明问他几句中文，他都听不懂。张晓梅笑笑，说孩子从小在国外长大，不会说。那笑容很僵，连嘴角都在抖。
几天后，富商也来了饭馆。人高马大，一口韩语夹着几句英文，指着菜单嫌贵。张晓梅坐在一旁，小动作不断，神情紧张。崔国明注意到她手背上有淤青，本以为是磕的，可后来又看见她脖颈下那一抹青紫，心里咯噔一下。
后来，她偷偷找到崔国明，说能不能帮她订一张回国的机票。崔国明问她：“咋的，过不下去了？”
张晓梅哭着点头。
崔国明才知道，这几年她在韩国的日子并不好。富商当初看中她的漂亮，可几年后新鲜劲儿一过，各种嫌弃、辱骂，再后来就是拳脚。张晓梅忍了多年，跑也跑不了，护照被对方扣着。她带着孩子，几乎天天活在恐惧里。吃饭都得看富商脸色，只要男的喝醉，她就躲去厕所里过夜。
崔国明听着，心里发麻。
“你当年嫌苦跟他走的，现在知道啥叫天大地大了？”他叹道。
张晓梅只说：“我错了。”
那一夜，崔国明没再说话。他知道，她已经付出了代价。
几天后，张晓梅的富商丈夫酒后到店里大闹，嫌饭太咸，掀翻桌子，又当众骂张晓梅。崔国明过去拦，人家直接推他一把。他忍不住，一拳砸过去，打得富商鼻血直流。店里顾客全愣住了。
那晚之后，崔国明被警察带走，幸好社区里中国大妈帮着作证，说富商动手在先，他才被放了出来。
张晓梅也没再回去。崔国明悄悄帮她联系了韩国华人协会，通过法律援助拿回了护照。临上飞机那天，张晓梅拉着儿子的手，一直低着头。那小孩一句中文都不会，只用韩语喊她“妈”。崔国明送到登机口，看着母子俩的背影，心里堵得慌。
张晓梅走后，他在店里坐了一整夜。窗外下着小雪，灯光昏黄。他忽然明白，有些错，真的是一辈子都换不回来的。
又过了两年，他决定关掉饭馆回国。其实他早就想回去，但总拖着。那段在国外的苦日子，让他看透了很多事，也让他放下了所谓的“面子”。
回国那天，他带着存下的几十万。
老家风景一点没变，老房子都认不出来了。鼎庆楼还在，就是店门的匾额褪了色。他一脚踏进去，心里五味杂陈。
他把鼎庆楼盘下来了，重新装修，又叫霍晓阳回来帮忙。新鼎庆楼的墙上挂满了老照片，却没有张晓梅。
有人问他为啥不放，她毕竟也是当年的服务员之一。崔国明摆摆手：“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
也有人问他在韩国那几年咋样，他只是笑笑，说：“活着呗，比咱这儿冷多了。”没人知道，他那几年连春节都一个人过，拿着那碗泡菜汤，一边喝一边掉眼泪。
崔国明在国外见过形形色色的人，啥样的都有。有人越混越光鲜，有人连回家的路都忘了。他最终才明白，家才是最难得的东西。
他对张晓梅也彻底释怀。恨过，怨过，到头来谁不是被生活折腾成另一个模样。
有人说崔国明命苦，其实他有别人的苦，也有他自己的倔。李小珍走后，他用余生弥补。鼎庆楼成了他心里的寄托，也成了他人生最后的安稳角落。
张晓梅后来确实带着混血儿子回国，那孩子连中国话都不会说。母子俩到鼎庆楼门口站了很久，但最后也没进门。
崔国明没再提起她，但那年除夕，鼎庆楼打烊后，他一个人坐在厨房，喝了几杯酒。
酒到深处，他忽然低声嘀咕：“晓梅啊，你也该好好过日子了。”
楼外的风呼呼地刮，天上飘着细雪，鼎庆楼的灯却一直亮着。那盏灯，就像他一辈子亮不灭的念想。
原著里崔国明赴韩的那段，是他命运的又一次拐点。那不是逃亡，而是赎罪。张晓梅的遭遇，更像一场报应。可无论如何，人间善恶到头都要归于平静。
《老舅》的真正结局，其实不在谁悲谁喜，而在那盏始终没熄的灯里。
来源：超影之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