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据粗略估计,今年备案变更集数的剧集中,超八成选择减少集数,瘦身最厉害的莫过于黄轩的《命悬一生》,从备案时的40集缩至 16 集,近乎 “腰斩”,最少的有25部作品进行了一两集的微调。
搜狐娱乐专稿(庄自修/文)
剧集“瘦身”是2025年电视行业的关键词。
据粗略估计,今年备案变更集数的剧集中,超八成选择减少集数,瘦身最厉害的莫过于黄轩的《命悬一生》,从备案时的40集缩至 16 集,近乎 “腰斩”,最少的有25部作品进行了一两集的微调。
就拿最近的几部剧《长安二十四计》《凤凰台上》《隐锋》来说,也都进行了1-4集不等的减少,剧集瘦身似乎已成常态。
从前,电视剧是“越长越卖钱”,如今则纷纷选择“瘦身”,这背后是运营、成本逻辑变革,更关乎影视公司生存。
1.0“减集”成行业共识
据不完全统计,2025年1月至11月期间,国家广播电视总局备案公示的电视剧集中,共有81部作品发生集数变更,其中66部为“减集”操作,占比超八成。
这一数据清晰表明,“减集”已从个别现象演变为当前电视剧行业的普遍行为,成为行业内容优化的重要趋势。
从具体减集案例来看,多部作品的集数调整幅度尤为显著。由黄轩、李庚希领衔主演的社会派悬疑推理剧《命悬一生》,堪称“减集”力度最大的作品——其集数从最初备案的40集大幅缩减至16集,减少幅度高达24集。
紧随其后的是两部不同题材的剧集:赵今麦、张凌赫主演的青春群像剧《樱桃琥珀》,以及佟大为、李泽锋领衔的悬疑剧《博物馆长》,二者均从40集调整为24集,减集16集;而虞书欣、林一主演的爱情剧《嘘,国王在冬眠》,则从36集精简至23集,减少13集。
此外,《盛夏缤纷》《江山》《围猎》三部作品各减12集,《静谧之蓝》《战士荣耀》《流鱼》《黑白局》《我们与法庭的距离》《你是迟来的欢喜》《我和我的命》等7部剧集各减10集,这些大幅减集的作品,多数在初始备案时均申报40集,后续通过调整实现内容的集约化优化。
进一步分析减集幅度的分布特征,可发现明显的“中间多、两端少”规律:减集2集的作品数量最多,达17部,占所有减集剧集的26.2%;其次是减集10集与减集4集的作品,各有7部,占比均为10.8%;减集1集的作品也有8部,占比12.3%。
与之形成对比的是,减集16集及以上的“大幅缩减”作品仅有3部,即《命悬一生》《樱桃琥珀》《博物馆长》,占比不足5%。
这一分布趋势反映出行业对“减集”的理性态度:多数制作方更倾向于“适度精简”,而非“颠覆性砍集”,在响应行业导向的同时,最大程度保留剧集内容的完整性与叙事逻辑的连贯性。
从参与“减集”的制作主体来看,覆盖了行业不同规模的机构,体现出全行业的共识性。
其中,正午阳光、华谊兄弟、新丽电视、浙江华策等头部影视公司均有参与,以正午阳光为例,其参与制作的《樱桃琥珀》《艰难的制造》《命悬一生》三部作品均进行了减集;同时,北京时利和顺、成都巧灿晶晖等中小制作机构也积极跟进“减集”调整。
值得注意的是,头部公司的减集幅度差异较大,如正午阳光既有减集24集的《命悬一生》,也有仅减集1集的《艰难的制造》,这种差异进一步说明“减集”并非某类主体的被动选择,而是不同规模制作方基于内容需求与行业信号的主动调整,政策导向与市场规律对全行业的影响具有一致性。
2.0 减集的原因
制片人宏辉认为,电视剧集数从 “越长越赚” 到 “精简成常态”,本质是行业运营模式、成本核算逻辑与市场主导权迭代的必然结果。
早期制作公司与演员、导演均按 “单集价格” 签约,作品以 “版权剧” 形式卖给电视台,收入与集数直接挂钩。为最大化收益,制作公司刻意增集 —— “即便与演员签 20 集合同,也通过加戏、注水等方式剪出 35 集甚至更多,立项 30 集最终播出超 50 集成常态。”宏辉说道。
随着网络平台崛起为核心买家,为了通过明星效应拉动会员增长,电视剧网络单集价格大幅上涨,随后也引发了行业连锁反应,形成非理性扩张闭环:头部演员片酬告别按集计价,转为 “打包价”,金额从百万级跃升至千万级;制作公司开启 “跑马圈地”,项目投资从千万级飙升至亿级——单集高价带来的总利润越可观,直接推动剧集长度进一步拉长,“当时很少有低于 40 集的作品”。
最终,整个行业陷入对 “长集数 + 大流量” 的疯狂追求,忽略了内容本身的价值。
当网络平台的销售收入占比从 20% 飙升至 80%,其彻底掌握了行业主导权,但此前的狂欢也埋下隐患:大量流量剧失灵,10 部作品中可能仅 1 部能火,平台面临巨大的盈利压力,开始以 “控成本、降风险” 为核心重构规则,首当其冲的便是此前泛滥的 “注水剧”。
制片人嘉欣也透露,如今平台趋向于降低成本,长集数项目除非特别好的本子,否则很难过会。而且平台与制作公司签订 “定制剧” 合同时,会在合同中加入 “精简剧集” 条款,减集直接削减收益。
“尽管双方仍按单集价格签约,但艺术水准不达标就可能被要求精简集数,直接冲击制作公司利润。”嘉欣说,“很早之前一个项目,本来45集,最后变成了33集,制作公司从预期盈利 5000 万变为亏损 2000 万。”
除了集数精简,制作公司还面临双重运营压力:一是播出时间不确定,二是平台回款缓慢。
宏辉举例,有朋友的剧投资七八千万,虽有一千多万预期利润,但从制作到播出耗时三年,剧集播完半年后,平台仅支付了不到60% 的款项,导致公司运营困难,出品人甚至需变卖多套房产填补窟窿;部分公司正因 “平台不买剧” 或 “减集数赔钱” 最终倒闭。
除了平台的成本控制,外部环境也在推动剧集精简。
短剧的崛起分流了部分长剧受众,观众对叙事节奏的要求越来越高;平台推行的 “播后评级” 体系(若播不到指定热度,将扣除 10% 尾款),也迫使制作公司主动加强叙事节奏、精简内容。
此外,“立项集数虚高” 也是“减集潮”现象出现的一个原因 —— 立项40 集门槛低,无需额外成本,但如今平台预算限制、市场对 “短剧” 的偏好,让制作公司在启动项目时便会主动减少集数。
3.0减集潮下的双向适配
宏辉透露,当前内娱剧集已形成按题材划分的稳定集数体系:悬疑、涉案剧需节奏紧凑,一般控制在 18 集左右;青春偶像剧以 24 集上下为宜;都市剧 30 集基本能承载完整叙事,过长易陷入拖沓;仅《人世间》这类时代变迁剧,或一些历史正剧,因需展现故事厚重感,可能突破 40 集。
“但所有题材的集数需求,本质上都要服从平台的成本逻辑。” 宏辉补充道。
嘉欣也指出,此前网传优酷 “只收 12 集项目” 的说法,如今看来 “一刀切” 并不现实 —— 剧集过长会抬高投资风险,过短则难以积累足够热度。
因此,根据题材特性灵活定集数才是最优解,“未来 20-30 集有望成为行业主流”。
在宏辉看来,“减集潮” 的到来对行业存在积极意义。“长期来看,这会倒逼制作公司在剧本创作、素材拍摄阶段就主动追求精炼,避免因后期剧情拖沓被平台剪辑,导致剧情断裂、利润受损。”
但他同时强调,减集不能 “为减而减”:“不是剧集越短就越好,像《人民的名义》,人物举手投足间的张力、情节铺垫的韵味,一旦随意删减就会失色。电视剧终究是艺术品,不能用统一的集数标准框死,核心还是要回归讲好故事、演好人物的本质 —— 只要内容过硬,长剧同样能收获市场认可。”
嘉欣也认同这一观点,她提到,当前部分作品盲目效仿短剧 “短平快” 的特点,为减集而压缩内容,反而丢掉了长剧在故事层次、人物塑造、思想深度上的核心优势,得不偿失。
面对这一行业趋势,宏辉建议制作公司需做好两方面适配性调整:
首先是拍摄时需要预留出充足的素材,用来应对平台的减集要求,避免剧情断层与内容缩水带来的亏损风险。其次是定制剧合同应该明确合同权责,必须在合同中明确约定,“平台可以要求减少集数,但风险应该共担”。
“因为现在不少定制剧都是由平台直接指定编剧、导演、演员,以及剧情方向,制作公司仅赚取固定的制作费,最终因减集导致收入减少的风险,理应双方共担,不能让制作公司用仅有的微薄利润去填补窟窿。”宏辉说,“否则行业生态会彻底失衡,最终平台也将面临无剧可播的困境。”
来源:星光万花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