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悬崖:一直不懂刘魁为何不出手救周乙,直到看懂大结局才明白原因
玉器收藏爱好者刘魁给想卖玉器的老邱打了个电话,但两人还没碰面交易,老邱就在一个大雨天被老魏连开三枪打死了。老邱死的时候,刘魁正打着伞在码头等他的线人“舵把子”,但对方根本没出现。
一个可疑的电话,一个没露面的证人——按照陈景瑜那套“有些时候我们不需要证据,只要一个人说不圆,就能断定他是坏人”的逻辑,刘魁被扣上了杀害老邱、并且是潜伏在警察厅里共产党的帽子。
高彬亲自查这个案子,最后查到周乙的线人春三曾在码头见过刘魁。高彬于是故意把刘魁往共产党身份上定,想用这个试探周乙的反应。幸好周乙太了解高彬的狡猾,也敏锐地察觉到自己被人盯梢,主动向高彬汇报了实情。高彬接电话前还一脸期待和兴奋,听完周乙的话,表情一下子垮了。这个电话,让高彬的算计全落了空,也把刘魁从牢里捞了出来。
事后,刘魁向周乙道谢:
“周队长,我这条命是您捡回来的。要不是您,我早见阎王了。我欠您一条命。大恩不言谢,以后我一定报答。”
后来周乙因为救被捕的孙悦剑彻底暴露,本来已经成功逃到苏联边境的他,为了救莎莎又回头自首。高彬想策反他没成,周乙的生命开始倒计时。而那个欠周乙一条命、说过要报答的刘魁,为什么没有出手救他呢?
重新看《悬崖》才明白,早在刘魁被抓、受尽折磨甚至“喝下那杯尿”的时候,就已经暗示了他后来的处境、人性与选择——他没法救,也不会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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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魁心里明白
我觉得,警察厅里那些伪满特务,可以分成挺明显的三种人:
一种是高彬、鲁明那样的,对同胞没有一点怜悯,是彻头彻尾的汉奸;
一种是周乙、陈景瑜那样的,死也不当汉奸,为了赶走外敌潜伏在敌人内部的英雄;
还有一种是刘魁、任长春那样的,良心还没完全丢掉,但人在这个大染缸里,不得不跟着干坏事的帮凶。
刘魁那点还没泯灭的良心,体现在他的“明白”——明白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
为了拿到火车洗手间里的情报,周乙和人起了冲突,被一位金教授骂作“特务”。同行的刘魁问鲁明要了手铐,直接把金教授铐上,还扇了他几耳光。面对金教授的抗议,刘魁抄起东西就是一顿砸。
刘魁为了抓化名“迟玉兰”的孙悦剑,在马迭尔酒店撞见了来营救的顾秋妍。顾秋妍假装是来私会情人,刘魁没多想,还恼火地制止手下乱嚼舌根:“以后这种没用的废话,少说!”后来鲁明又拿这事打听,刘魁反而提醒他:“这种事,听见就当没听见。别问、别传、别说。周队长是要面子的人……干我们这行,耳朵长是好事,舌头长,会惹祸。”
刘魁记着周乙的救命之恩,当面谢了他。莎莎快满月时,他带着妻子一起去探望。后来莎莎被高彬绑走,用来威胁已经暴露、逃到边境的周乙。在办公室走廊,不知内情的刘魁碰到回来投案的周乙,还安慰他:“周科长,孩子的事我听说了,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您。有什么需要我做的,您尽管吩咐。”甚至在周乙临刑前,他还特地到监狱看了周乙一次,递给他一支烟。两人没说话,但这已经是刘魁能做到的最大的报答和告别了。
铐金教授、提醒鲁明,是刘魁对周乙的维护;走动、安慰、告别,是他对周乙的报答。刘魁既把周乙当上司,也把他当成同一条船上的“朋友”。有面上的尊敬,也有心底里那一点真诚。在职场和为人上,刘魁很清楚自己该怎么表现。
比起鲁明那种把周乙当仕途绊脚石、表面一套背后一套的阴险,刘魁的心思直接得多,也简单得多。他对周乙,算是“心里怎么想,脸上就怎么摆”。
刘魁明白什么不该做,还体现在他对自己的职业和所作所为,有种清醒的认知。从他说过的两段话里就能看出来:
因为顾秋妍的任性,宋景堂、张平钧和女友园园被捕,加上之前运药品暴露的老汪,四个人受尽了特务科的酷刑。在审问这件事上,周乙提出要讲点文明,不能像土匪一样。刘魁却说:
“干这行,有时候就得干点缺德事。善良的人早死光了。我们能活下来,就是因为无情无义、狼心狗肺。五年前我杀个人,半个月睡不着,一想起来就恶心。现在杀人比杀猪还容易。我妈说过,我们这些人,以后是要下地狱的。”
后来周乙“救”了刘魁,刘魁请周乙和任长春去高档的马迭尔饭店吃饭时说:
“这么雅致的地方,我觉得我坐在这儿像个杀猪的。周队长这样有品位的人,才常来这种地方……一个人要是对同类没有同情和怜悯心,那就离地狱不远了。很高兴,我们都是这样的人。地狱见吧。”
刘魁心里明白,对同胞下手是伤天害理,也知道自己不会有好下场。虽然清楚,但早就陷在泥里,爬不出来了。那点残存的良心和善意,在不断浸染中,或许还有点底色,但更多是被染脏了。
刘魁和任长春一样,知道路走歪了,可越走越远,也只能错下去,回不了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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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魁下手狠
从金教授的行李箱胶片里,周乙拿到并翻拍了国民党密码本的照片,处理完又把胶片原样放了回去。第二天,周乙故意派本该检查行李的鲁明去日本宪兵队送材料,换刘魁去检查。刘魁拿到行李箱后,只是随便翻了翻,哪怕拿着那卷胶片,也根本没看出问题。
就这么一个细节,能看出周乙对鲁明和刘魁的了解有多深,也暴露了刘魁这个人的简单和粗暴。比起鲁明的阴险和算计,刘魁为人做事更直接,也明显更“狠”。
刘魁的狠,在两件事上特别明显。
张平钧和女友园园被捕后受了酷刑。因为张平钧是顾秋妍的小叔子,他一旦扛不住,顾秋妍和周乙就会接连暴露。所以周乙在办公室坐立不安地等审讯结果。
刘魁敲门进来,周乙趁机打听情况。刘魁老实说:“我看够呛,昏过去三回了。给他打了两针樟脑酊,还灌了掺咖啡因的盐水。我都怕他死了。”
接着,周乙和刘魁有过一段关于审问的对话:
周乙说:
“按我的经验,用刑这种事,只要能扛过第一回、第二回,就有可能扛过第三回。一旦扛过第三回,那就了不得了。人的意志力被激出来,是能出奇迹的。”
刘魁却说:
“要我说,咱们根本不够精。理论上,谁能真扛得过审讯?不怕死的人,可能怕疼;不怕疼的人,可能怕你折磨他的亲人。你要当着一个妈的面折腾她的孩子,我不信她不开口。只要审问没了底线,就没有撬不开的嘴。”
用最平常的语气,说着对同胞下毒手的事;用最没底线的手段,去突破做人的底线。刘魁的残忍和狠毒,可见一斑。
我甚至觉得,这是周乙对刘魁的一次试探——试探他的底线和选择。可惜,刘魁早就变成了个纯粹的刽子手,已经没可能拉回正道了。所以周乙最后笑了笑,那笑里既有对刘魁的嘲讽,也有对他的绝望和放弃。
后来因为土匪三江好反悔,不把药品还给抗联,周乙想借警察厅的力量剿匪,顺便打击三江好背后的靠山关大帅。周乙按高彬的策略——“先抄赌场,抓贩药的,再把所有事往共产党身上扯,接着找报馆的人来,把事儿闹大”,带着鲁明和刘魁去抄了关大帅的赌场。
一进赌场,刘魁第一个动手,一脚就把关大帅的手下踹倒。关大帅出来后,也是刘魁第一个恶狠狠地站到他面前:“你就是关大帅?”后来在警察厅,面对贩药的人说要上厕所,他凶巴巴地骂:“警察局是你随便撒尿的地方吗?”
因为关大帅背后有关系——滨江省省长是他老乡,日本宪兵队也是他的座上宾,加上说情的人都找到高彬夫人那儿了——而贩药的人和关大帅中间还隔着个人,这人还找不着了,高彬有点犹豫,担心没证据不好动关大帅。刘魁在旁边不停地出主意:
“要我说,一不做二不休,直接抓来过堂。我就爱干这个……证据?咱们特务科什么时候要过证据?想抓谁就抓谁呗。”
一边是高彬顾忌多、怕惹事;一边是鲁明想动手又不敢担责,只会附和;一边是刘魁敢想敢干、下手最狠;一边是周乙为解高彬的围,主动挑头,既精明又有担当。四个人,四种性格,在这件事上看得清清楚楚。
“直接抓来”“不需要证据”——这就是刘魁办事的风格。他从来不管背后牵扯谁、会得罪谁,只要觉得是工作需要的,就去做,而且做得最直接、最狠。
审问可以没底线,抓人可以没证据——“审”和“抓”几乎构成了刘魁特务生涯的全部,也拼凑出他罪恶的一生。不夸张地说,刘魁就是警察厅里最名副其实的打手:砸关大帅赌场的是他,追捕国民党情报员老齐的是他,抓孙悦剑、纪连奎的也是他。是个粗人,更是个狠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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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魁最后为什么不救周乙?三个原因
因为陈景瑜设的局,刘魁被扣上杀害老邱、潜伏共党的罪名。陈景瑜当面还“好声好气”劝刘魁交代,可一走出审讯室,一边系扣子,一边意味深长地吩咐手下:“先别让他睡觉。”
就这七个字,刘魁遭了大罪。
三天七十二小时不让睡,一打瞌睡就用电击醒;不给水喝,嘴皮干裂发白。最后实在忍不住,看着保安局的人在他眼前吃西瓜,他丢掉了尊严,喝下了一杯尿。
我原以为,按刘魁的脾气,他绝不会喝下这么侮辱人的东西。可当陈景瑜的手下把杯子递到他嘴边时,刘魁几乎是毫不犹豫、大口喝了起来。最后实在咽不下去,才呛出来一点。
而他喝下的那杯尿里,就藏着刘魁最后不救周乙的三个原因。
第一,处境不由人。
刘魁被陷害、受尽折磨、丢掉尊严,他自己根本没法洗清嫌疑,只能忍受陈景瑜的非人对待——就像他当初怎么对待别人一样。要不是高彬相信他不是共党,要不是周乙的线人春三在码头(而不是茶馆)见过刘魁,要不是周乙敏锐并主动汇报,刘魁的牢狱之灾恐怕会更长。
一旦陷入绝境,刘魁自己毫无办法。那杯尿,恰恰说明了他的无奈。
刘魁虽然是个股长,但周乙和高彬都是他上司,他手里没多少实权。更重要的是,他背后没什么靠山和背景。加上周乙的案子是日本宪兵队直接过问,连高彬都不敢惹日本人,何况他一个小小的刘魁?和日本人作对,那是找死。
刘魁不是不想救,是救不了——既因为职权有限,更因为势单力薄,根本够不着。
第二,人总要选择。
高彬去保安局看刘魁时,刘魁一见他,委屈地第一句话就是:“我是冤枉的。”高彬告诉刘魁,自己已经找到证明他清白的证据,并表示一定要抓到真正的卧底。
高彬明知春三在码头见过刘魁,却故意坐实刘魁的共党身份来试探周乙。如果周乙不动声色、眼看刘魁去死,那周乙就是高彬要找的人。
高彬带周乙去医院看刘魁时,刘魁一直昏迷,心率和血压都不稳,还出现了心衰。高彬甚至问医生刘魁活下来的机会有多大。后来周乙主动汇报春三的线索后,刘魁很快康复出院。面对陈景瑜的道歉和握手,刘魁恶狠狠地啐了一口。
从命悬一线到快速好转,刘魁在医院昏迷不醒,可能是因为七十二小时没睡陷入了深度睡眠,但我更觉得这是高彬和刘魁联手做的一场戏——演给周乙看,给他心理压力。刘魁病得越重,周乙就越可能有所行动。
那杯尿,喝或不喝,都是选择。喝了,解当下的渴;不喝,显骨气。刘魁选了喝,选了他当时最需要、也最实际的做法——就像他一见到高彬就诉苦,对高彬唯命是从一样。对刘魁来说,高彬才是他真正服从的人。
不救周乙,也是刘魁的选择——一种他觉得最应该做、也最对自己有利的选择。
第三,人性经不起考验。
面对生死,不同的人会做出不同的选择。
张平钧受尽折磨,哪怕被处决也不供出嫂子顾秋妍;他的女友园园明明能逃,却为了爱人和信仰甘心赴死;孙悦剑知道自己暴露后,备好毒药,受尽酷刑不开口,只求一死;纪连奎在孙悦剑家附近被捕,一眼认出周乙却为了掩护他,宁可咬死孙家的狗,行刑时脚步走得坚定……这些人,为了信仰,不怕死。
老邱下山被抓,为了活命当了叛徒;刘瑛为了家人安全,做了高彬的线人,也为日本人做事,被老魏抓到后还想用女儿和工作换条生路……这些人,为了自己,选择了背叛。
而刘魁喝下那杯尿,又何尝不是为了活命。
他说欠周乙一条命、会报答,但他的报答,绝不包括搭上自己的命。他的报答,是在保住自己的前提下,力所能及地还点人情。话谁都会说,可真到了要行动的时候,不是每个人都能豁出命去报恩的。
生死面前,才看得出一个人真正的底色。
周乙被处决前,刘魁眼神带着悲伤来监狱看他。幽幽的、哀怨又决绝的背景音乐响起,陪着周乙走最后一段路。刘魁递给周乙烟和打火机,看着他点上一支烟,然后默默转身离开。
两人的最后一面,谁也没说话,但好像又什么都说了。
那临别的一眼和一支烟,已经是刘魁能做到的极限。
不拿命报恩,是刘魁最现实的无奈、最本能的选择,也是最真实的人性。
来源:一只翼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