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看完《得闲谨制》走出影院时，晚风刚好吹过脸颊，我盯着路灯下自己的影子愣了半天——这哪是看了部抗日片，分明是被人拽着衣领，把乱世里凡人的骨头缝都看了个通透。没有千军万马的恢弘场面，没有算无遗策的战神主角，兰晓龙又一次把镜头对准了最“拿不出手”的一群人：溃兵、手艺

看完《得闲谨制》走出影院时，晚风刚好吹过脸颊，我盯着路灯下自己的影子愣了半天——这哪是看了部抗日片，分明是被人拽着衣领，把乱世里凡人的骨头缝都看了个通透。没有千军万马的恢弘场面，没有算无遗策的战神主角，兰晓龙又一次把镜头对准了最“拿不出手”的一群人：溃兵、手艺人、逃难的百姓，这群被命运按在泥里摩擦的人，却在戈止镇这个小地方，闹出了最动人心魄的动静。

故事说起来特别简单，甚至有点“小题大做”。南天门的硝烟散了，溃败的兵卒和逃难的手艺人挤到了戈止镇这个犄角旮旯。“得闲”“戈止”，光听这俩名字就透着股反讽的味儿，就像把“桃花源”三个字刻在炮楼墙上——这兵荒马乱的年月，谁配得闲？这千里江山，哪有地方能让战火停下？可这群人偏要在这儿凑个“家”：修锅的叮当响，种花的培新土，补衣服的穿针引线，而修枪炮的莫得闲，就是这群人的主心骨。

莫得闲这角色太妙了，活脱脱是孟烦了和龙文章的“混合体”。他有孟烦了的清醒，看透了时局的荒谬，知道这点人这点家当在乱世里不值一提，可他又有龙文章的疯劲，认定“东西坏了就得修”，不管是破炮还是散了魂的人。一开始他就是个埋头修东西的匠人，日军还远的时候，他眼里只有零件和图纸，对抱着破炮不放的肖衍满脸嫌弃——“打不了的炮，不如当柴烧”。可当三个日本兵像幽灵似的出现在镇口，所有人都吓得只会躲时，是他先抄起了扳手，说出那句戳破苟活幻梦的话：“打一场死人该打的仗。”

这就是兰晓龙最狠的地方，他从不用宏大叙事绑架人，而是把选择扔到每个人面前。戈止镇的人不是天生的英雄，他们怕得要死——有抱着孩子发抖的妇人，有躲在灶台底下的老头，还有想连夜跑路的年轻兵。数量上他们占绝对优势，可恐惧早把勇气啃得只剩骨头，这才是最真实的人性。就像我们普通人遇到事儿，第一反应从来不是“冲啊”，而是“躲”“跑”“算了吧”。可莫得闲的厉害之处，不是逼着别人上，而是用自己的“修”，修出了大家的底气。

他先修好了肖衍的炮。那门炮早就是堆废铁了，炮膛锈迹斑斑，零件丢了大半，可肖衍把它当命——那是他作为兵的魂。莫得闲蹲在炮前修了三天三夜，叮当的敲击声成了戈止镇最安神的声音。他修的哪里是炮，是肖衍的尊严，是这群难民的希望。当炮口重新对准镇口时，原本躲着的人慢慢围了过来：修锅的拿来了铁砧当掩体，种花的抱起了锄头，连最胆小的孩子都把攒的石头堆在了炮旁。兰晓龙用这一幕告诉我们，英雄主义从来不是天生的，是被“修”出来的，是在“我怕但我得上”的纠结里长出来的。

影片里的隐喻藏得到处都是，细品全是戳人的滋味。太爷爷追着家猪跑的桥段，看着滑稽又心酸——猪是家的念想，是乱世里仅存的烟火气，追猪不是胡闹，是在守护最后一点“活着”的证据。肖衍牺牲前慢慢穿鞋的镜头更让人破防，他穿的不是鞋，是兵的体面，哪怕要死了，也要站得像个样子。还有“得闲”这个名字，莫得闲一辈子都没闲过，可他让戈止镇的人有过片刻的“闲”，让后来人能有真正的“闲”。这种反差不是文字游戏，是乱世里最动人的浪漫。

肖战把莫得闲演活了，四幕戏的递进看得人心里发紧。一开始修炮时的专注，眼里全是匠人的执拗；看到乡亲们被欺负时的隐忍，拳头攥得指节发白；决定反抗时的决绝，眼神里全是破釜沉舟的狠劲；最后战斗结束时的疲惫，嘴角却带着一丝释然。他没把莫得闲演成“圣人”，而是演成了“人”——有犹豫，有恐惧，有愤怒，正是这些小情绪，让这个角色立在了观众心里。还有肖衍、修锅师傅这些配角，个个都有自己的小毛病，可凑在一起，就是最鲜活的群像。

有人说这部电影“格局小”，就讲了个小镇保卫战。可我觉得，这才是最真实的历史。抗日战争不是靠几个战神打赢的，是靠无数个莫得闲、肖衍这样的人，靠修炮的手、握锄头的手、抱孩子的手，一点点把侵略者推出去的。戈止镇的战斗可能不会被写进史书，可正是无数个这样的“小战斗”，汇聚成了民族的脊梁。兰晓龙从《团长》到《得闲谨制》，一直在讲一个道理：崇高从来不用诞生于纯洁，瘪犊子照样能伟大；英雄从来不是天生的，凡人被逼到绝境，也能站成丰碑。

影片最后，莫得闲又蹲在修炮台前，阳光照在他满是油污的脸上。远处的天空很蓝，孩子们在院子里追着蝴蝶跑，灶台的烟火又升了起来。他还是那个“不得闲”的匠人，可这一次，他修的是和平的希望。走出影院时，我忽然明白，兰晓龙写的从来不是战争，是战争里的人；他歌颂的从来不是英雄主义，是凡人的尊严。《得闲谨制》就像一面镜子，照见了乱世里的我们，也照见了每个普通人心里，那点“东西坏了就修好”的执拗与勇气——这，就是最动人的民族精神。

来源：文化宣传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