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这孩子果然如蔺晨所说,筋骨奇佳,三岁能跑能跳,四岁已能爬上前院那棵老槐树。柳氏吓得心惊胆战,庭生却笑:“让他爬,男孩子,皮实些好。”
《琅琊榜》·《梅岭忠魂传·长林王萧庭生》
文/鼎客儿
平旌四岁这年,学会了爬树。
这孩子果然如蔺晨所说,筋骨奇佳,三岁能跑能跳,四岁已能爬上前院那棵老槐树。柳氏吓得心惊胆战,庭生却笑:“让他爬,男孩子,皮实些好。”
但危险往往来自意想不到的地方。
这日庭生下朝回府,还未进门,就听见府内一片慌乱。周嬷嬷哭着奔来:“王爷!世子、世子他……”
庭生心中一紧,疾步冲入。只见平章躺在院中,面色苍白,胸前衣襟染血,平旌在一旁哇哇大哭,手里还攥着一把小木剑。
“怎么回事?!”
“世子教二公子练剑,不知怎的,木剑忽然断了,断木刺进了世子胸口……”管家声音发颤。
庭生抱起平章,孩子已昏迷,呼吸微弱。他撕开衣襟,看见伤口不深,但位置凶险——正在心口上方。
“传太医!快!”
又对哭着的平旌厉声道:“剑呢?!”
平旌被父亲从未有过的严厉吓到,抽噎着递过断剑。庭生接过细看,断裂处整齐,不像是自然折断,倒像是……被人事先锯过。
他心中咯噔一下,面上却不露,只温声问平旌:“告诉爹爹,剑是怎么断的?”
“哥哥、哥哥教我刺,我用力,就断了……”平旌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哥哥就倒了……爹爹,哥哥会不会死?”
庭生心中一痛,抱住小儿子:“不会,哥哥不会死。”
太医很快来了,是沈太医。他仔细检查后,松了口气:“万幸,偏了半寸,未伤及心脉。但世子本就心脉弱,此番惊吓加失血,需静养数月。”
“有劳太医。”
处理完伤口,庭生屏退左右,独坐平章床边。孩子还未醒,小脸苍白如纸,嘴唇干裂。他轻轻握住那只小手,冰凉冰凉的。
“平章,爹爹对不起你。”他低声说,“是爹爹太不小心,让人钻了空子。”
那把木剑,是他亲手做的,送给平章当生辰礼。平章宝贝得紧,自己都舍不得用,却肯给弟弟玩。
是谁?能在王府内,在他眼皮底下做手脚?
他唤来暗卫首领:“查。三日之内,我要知道是谁动的手脚,背后又是谁。”
“是!”
当夜,暗卫回报:木剑是被一个洒扫婆子调换的。那婆子已服毒自尽,死前留下一句话:“荀氏之恩,以死相报。”
荀家。庭生握紧拳头,眼中闪过杀意。
这些年,他对荀家余党一再容忍,只要他们安分,便不予追究。没想到,换来的竟是变本加厉,竟敢对他的儿子下手!
“王爷,要不要……”暗卫做了个手势。
庭生摇头。无凭无据,杀几个小喽啰无济于事。他要的,是连根拔起。
次日,平章醒了。看见父亲,第一句话是:“爹爹,不怪弟弟……是我没拿稳。”
庭生眼眶一热:“傻孩子,剑被人动了手脚,不是你的错。”
平章愣了愣,忽然说:“是荀家的人,对吗?”
“你如何知道?”
“秦先生讲史,说权臣争斗,常祸及子嗣。”平章声音虚弱,但清晰,“爹爹是长林王,碍了某些人的路,所以他们要害我,让爹爹乱心。”
庭生震惊。这个七岁的孩子,竟已看得如此透彻。
“平章,怕吗?”
“怕。”孩子老实说,“但更怕爹爹因为我,做错事。”
庭生握住他的手:“爹爹不会。爹爹会让他们知道——动我萧庭生的儿子,要付出什么代价。”
三日后,朝会。庭生忽然弹劾荀白水之子荀安——没错,当年那个荀安,因是荀太后亲侄,只被罢官,未受重刑。如今在兵部挂个闲职,暗中却仍与旧部勾结。
弹劾的理由很充分:贪墨军饷,私贩军械,证据确凿。
荀安在殿上大喊冤枉,说有人栽赃。庭生冷笑,让人抬上几箱账本、信件。
“这些,是从你京郊别院密室搜出。”他声音冰冷,“荀安,你父亲当年谋逆,陛下仁厚,未诛全族。你不知悔改,反而变本加厉。今日,还有何话说?”
证据面前,荀安瘫软在地。
萧歆当即下旨:荀安斩立决,荀氏一族,凡涉事者,流放岭南,永不录用。
这一次,庭生没有再心软。对敌人的仁慈,就是对自己人的残忍。他不能再让平章、平旌,生活在危险中。
退朝后,沈追上书,建议整顿京畿防务,清查各军将领与荀家的关系。庭生准了,让沈追全权负责。
三个月,京畿大营撤换将领十七人,查出土卒三百余人与荀家有关联。朝野震动,都说长林王雷霆手段。
但庭生知道,这还不够。只要权力争斗存在一天,他的家人就危险一天。
他唯一能做的,是让儿子们变得更强,强到能保护自己。
平章伤愈后,庭生开始教他兵法谋略,教他识人辨事。平旌也正式开蒙习武,老师是聂锋亲自挑选的江湖高手。
这日,父子三人在院中。平章在树下读书,平旌在练剑,庭生在一旁指导。
平旌剑法已初见雏形,一招一式,凌厉非常。忽然,他收剑,跑到哥哥面前:“哥哥,等我剑法练好了,保护你!谁再敢害你,我揍他!”
平章放下书,微笑:“好,那哥哥就靠平旌保护了。”
庭生看着这一幕,心中温暖,又酸楚。
他忽然想起多年前,梅长苏对他说:“你要让他们兄弟和睦,相互扶持。因为在这条路上,能完全信任的,只有血脉至亲。”
他会记住。
也会让平章平旌记住。
无论将来风雨多大,兄弟齐心,其利断金。
夕阳西下,将三个人的影子拉得很长,渐渐融为一体。
就像这长林王府,这长林军,这萧氏一脉。
要一代一代,紧紧相连,才能在这变幻的世道里,屹立不倒。
元佑二十年,靖王病重。
庭生接到消息时,正在北境巡边。他连夜驰归,三日三夜未眠,抵京时,靖王已到弥留之际。
老人家躺在床上,瘦得只剩一把骨头,但眼神依旧清明。看见庭生,他笑了:“回来了。”
“父王……”庭生跪在床边,握住那只枯槁的手。
“哭什么,人都有这一天。”靖王声音微弱,“我这一生,憾事不少,但最欣慰的,是有你这个儿子。”
庭生泪如雨下。
靖王让他扶自己坐起,望向窗外。春光明媚,海棠正盛。
“这株海棠,是你母亲生前最爱。”他喃喃,“她总说,海棠无香,但开得热烈,像极了那些沉默却坚韧的人。”
庭生知道,他说的“母亲”不是靖王妃,是庭生的生母林潇湘。
“父王,您……”
“我早就知道,你不是我的骨血。”靖王看着他,眼中满是慈爱,“但有什么关系呢?父子之情,不在血脉,在心。你叫我一声父王,我就是你父亲。”
庭生哽咽难言。
靖王从枕下取出一封信:“这个,是你父亲……祁王留给我的。当年他自知难逃一死,托我若有机会,交给你。”
信纸已黄脆,但字迹依旧清晰。是祁王萧景禹的绝笔:
景琰吾弟:
见此信时,兄已不在。此生憾事,未能与你并肩看到海清河晏。
若上天垂怜,让我骨血得存,望弟视如己出,教他正直,教他仁爱,教他……莫要学兄这般刚极易折。
告诉他,父亲不是叛臣,是忠于理想而死的痴人。
告诉他,好好活,替为父看看,这江山如何清明,这百姓如何安乐。
兄 景禹 绝笔
庭生捧着信,泪滴纸面,洇开墨迹。
“你父亲……是个理想主义者。”靖王轻叹,“他总想建立一个完美的世道,却不知人心复杂,世事难全。我教你现实,教你权谋,是怕你像他一样……但看来,你很好,既懂理想,也懂现实。”
“都是父王教得好。”
靖王摇头:“是你自己争气。”他顿了顿,“我走之后,陛下就真的只剩你一个至亲兄长了。你要好好辅佐他,也要……保护好自己。朝堂水深,人心难测。”
“儿臣明白。”
“平章平旌……我也放心。”靖王眼中闪着光,“平章仁厚,有君王之德;平旌骁勇,有将帅之才。你要好好培养他们,让他们兄弟齐心,长林方能永固。”
“是。”
靖王累了,躺回枕上,望着帐顶,喃喃:“我这一生,送别了太多人……父皇,母后,皇兄,皇嫂,小殊……现在,终于轮到别人送我了。”
他的声音越来越轻:“子茂,最后叫我一声爹爹……”
庭生跪在床边,握紧他的手,泣不成声:“爹爹……爹爹!”
靖王笑了,那笑容安详而满足,然后缓缓闭上了眼睛。
手,凉了。
庭生伏在床前,放声痛哭。这个给他第二次生命,教他做人,护他成长的父亲,走了。
从此,他真的只剩一个人了。
不,他还有平章,还有平旌,还有要守护的江山。
他要擦干泪,站起来。
像父亲期望的那样,像梅长苏教导的那样,像所有逝去的人祝福的那样。
好好活,好好守护。
靖王的葬礼极尽哀荣。陛下辍朝三日,亲自守灵,追封靖王为靖武皇帝——这是大梁开国以来,第一位追封为皇帝的亲王。
庭生一身缟素,主持葬礼。平章平旌披麻戴孝,跪在灵前。两个孩子还不完全懂死亡的意义,但看见父亲红肿的眼睛,也跟着哭。
下葬那日,春雨潇潇。陵墓选在皇陵旁,与祁王墓相邻——这是陛下的恩典,让这对生死相隔的兄弟,死后能相伴。
封土时,庭生将两样东西放入棺中:一样是靖王常年佩戴的玉佩,一样是他自己写的一封信。
信上只有一句话:父亲,来世还做您儿子。
雨越下越大,打湿了所有人的衣衫。庭生立在墓前,久久不动。
沈追为他撑伞,轻声劝:“王爷节哀,保重身体。”
庭生摇头:“让我再站会儿。”
他想起很多画面。靖王教他练剑,替他加冠,送他出征,抱他的儿子……一幕一幕,清晰如昨。
原来人这一生,就是一个不断告别的过程。
告别童年,告别亲人,最后告别自己。
但告别不是结束,是传承。
父亲教给他的,他会教给儿子。父亲守护的,他会继续守护。
这就是长林。
一代倒下,一代站起。
生生不息。
回府路上,平章忽然问:“爹爹,皇爷爷是去天上,和曾祖爷爷、曾祖奶奶团聚了吗?”
庭生点头:“是。”
“那他们会在天上看着我们吗?”
“会。”
平章握住父亲的手:“爹爹不怕,平章长大了,保护爹爹。”
平旌也凑过来:“平旌也保护!”
庭生一手搂住一个孩子,泪又涌出,但这次是暖的。
是啊,他不孤单。
他有儿子,有责任,有未竟的理想。
他要带着这些,继续走下去。
走到生命的尽头。
走到能与父亲重逢的那一天。
然后告诉他:爹爹,您放心,儿子没让您失望。
雨渐渐停了,天边现出彩虹。
庭生望着那七色彩虹,忽然想起一句诗:谁道人生无再少,门前流水尚能西。
人生不能回头,但可以向前。
带着记忆,带着期望,带着未完成的梦。
向前。
【第六卷(五)完】【未完待续】
本文为《琅琊榜》和《风起长林》同人衍生作品,人物设定取自原著,故事情节为原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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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鼎客thinke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