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庭生立在靖王府书房的铜镜前,镜中人陌生又熟悉。玄端礼服,缁布冠,眉宇间褪尽稚气,已是十八岁的青年模样。镜面模糊,映出身后靖王的身影——同样穿着礼服,正为他整理冠缨。
《琅琊榜》·《梅岭忠魂传·长林王萧庭生》
文/鼎客儿
元佑七年,春。
庭生立在靖王府书房的铜镜前,镜中人陌生又熟悉。玄端礼服,缁布冠,眉宇间褪尽稚气,已是十八岁的青年模样。镜面模糊,映出身后靖王的身影——同样穿着礼服,正为他整理冠缨。
“今日之后,你便是成人了。”靖王的声音平静,手却很稳,“按礼,该由父亲为你加冠。我虽非你生父,但……”
“父王。”庭生转身,郑重跪下,“在庭生心中,您就是父亲。”
靖王的手顿了顿,眼底泛起水光。他扶起庭生,仔细端详这张脸——像祁王,也像林潇湘,但更有种独特的坚毅。那是掖幽庭的雪、沧州的风、朝堂的暗涌共同刻下的痕迹。
“好,好。”靖王只说得出这两个字。
冠礼在宗庙举行。因是靖王义子,又领长林军副帅,礼部不敢怠慢,按郡王规格筹备。宗庙肃穆,香烛高烧,太子萧歆亲自主礼,朝中重臣观礼,荀太傅、沈太傅皆在列。
庭生跪在先祖牌位前,听礼官诵祝词:“令月吉日,始加元服。弃尔幼志,顺尔成德。寿考惟祺,介尔景福……”
每诵一句,便加一冠。初加缁布冠,表可治人;再加皮弁,表可治兵;三加爵弁,表可祭祀——这是士人最高规格的冠礼。当那顶象征宗室身份的玉冠终于戴在头上时,庭生感到肩上的重量,真实的、象征的,都沉甸甸压下来。
礼成,太子赐字。
“《诗》云:‘庭中有奇树,绿叶发华滋。’”萧歆朗声道,“你名庭生,是盼你如庭中树,落地生根,向阳而长。今日加冠,赐字‘子茂’——望你枝繁叶茂,成栋梁之材。”
庭生叩拜:“臣,萧庭生,字子茂,谢殿下赐字。”
子茂。他默念这二字。不再是“庭生”,是“子茂”。从今日起,他是成人,是朝臣,是真正要担起一方天地的萧子茂。
观礼人群中,荀安冷冷看着。这三年,他收敛许多,但眼中恨意未消。庭生知道,这只是暴风雨前的平静。
礼毕宴饮,庭生依次敬酒。到荀太傅面前时,老人眯眼打量他:“萧副帅年少有为,可喜可贺。不知长林军如今有多少兵力?”
“八千精锐。”庭生答得恭敬,“皆可战之兵。”
“八千……呵,靖王当年掌北境,麾下十万。”荀太傅语带深意,“萧副帅还需努力。”
“兵力贵精不贵多。”庭生微笑,“长林军虽只八千,可当十万。”
荀太傅眼中精光一闪,不再多说。
宴至深夜方散。庭生回到靖王府,脱下沉重的礼服,换上常服。周嬷嬷端来醒酒汤,眼眶红红:“公子……不,该叫将军了。真快,一转眼就成人了。”
庭生接过汤,温声道:“嬷嬷放心,无论多大,我都是您的孩子。”
周嬷嬷抹泪而笑。
书房里,靖王在等他。桌上摊着一卷地图,不是大梁疆域,是北境详图。
“冠礼过了,该谈正事了。”靖王手指点在地图上,“大渝这半年频繁调兵,边境已有三次冲突。兵部主和,压下了战报,但我收到聂锋密信——大战在即,最多三个月。”
庭生心中一凛:“陛下知道吗?”
“知道,但无力管。”靖王神色凝重,“太医说,陛下熬不过这个夏天。如今朝中,太子监国,荀氏掣肘,军费粮草处处受制。若此时开战……”
“我们被动。”庭生接话。
“是。”靖王看着他,“所以长林军要动起来。下月,你带三千人赴北境,名义是‘协防’,实则是备战。若真开战,长林军要做先锋。”
“那金陵……”
“有我。”靖王拍拍他的肩,“陛下若崩,金陵必乱。荀氏不会放过这个机会,可能会……逼宫。”
这话说得轻,却重如惊雷。庭生握紧拳头:“父王,我留下来。”
“不,你要去北境。”靖王摇头,“长林军的根基在战场,不在朝堂。你要在军中树立威信,要打几场胜仗。将来无论金陵如何,只要长林军在,大梁就在。”
庭生明白了。靖王在为他铺路——一条不依附任何朝堂势力,凭军功立足的路。
“那太子殿下……”
“太子有太子的路。”靖王轻叹,“他是君,我们是臣。臣可以换,君不能倒。你要做的,是成为无论谁坐在那个位置上,都需要倚重的力量。”
这就是靖王的智慧——不卷入储位之争,只做国之柱石。庭生重重点头。
窗外传来更鼓声:三更了。
靖王从怀中取出一柄短刀:“这个给你。是你父亲……祁王的遗物。他生前常说:‘刀在鞘中,是礼器;出鞘,是凶器。用刀之人,当知何时该藏,何时该亮。’”
庭生接过。刀鞘朴素,刀柄刻着小小的“禹”字。拔刀出鞘,寒光如水,映出他坚毅的脸。
“儿臣谨记。”
那一夜,庭生抱着刀入睡。梦中不再是掖幽庭的雪,不再是梅岭的火,是茫茫草原,铁骑如云,他站在军前,身后是“长林”大旗。
醒来时,天将破晓。
他起身,推开窗。晨雾中的金陵城静谧安详,百姓还在睡梦中,不知山雨欲来。
而他,即将出征。
四月初一,长林军校场。
八千将士列阵肃立,鸦雀无声。晨光中,铠甲反射冷光,长枪如林,战马轻嘶。庭生走上点将台,玄甲黑袍,腰佩祁王短刀,背披靖王所赐的玄色披风——这是长林军副帅的正式装束。
台下,聂锋、陈坤等将领按剑而立。三年来,长林军从三千扩至八千,淘汰更替,留下的都是百战精锐。他们看着台上的年轻人——三年前还是稚嫩少年,如今已是能令三军肃然的将军。
“诸位。”庭生开口,声音不高,但清晰地传到每个人耳中,“今日点兵,不为操练,为出征。”
台下微微骚动,随即恢复肃静。
“北境告急,大渝陈兵十万,战事一触即发。”庭生扫视全场,“长林军奉命协防,首批三千人,三日后开拔。此去凶险,可能马革裹尸,可能埋骨他乡。现在——”他提高声音,“家中独子者,出列!”
无人动。
“父母年迈无人奉养者,出列!”
依旧无人动。
“有妻儿幼子者,出列!”
还是无人动。
庭生眼中泛起热意。这就是他的兵,明知赴死,无人后退。
“好。”他深吸口气,“那我们就同去同归。我萧子茂在此立誓:冲锋,我在最前;撤退,我在最后。你们中任何一人倒下,我都会把他的名字刻在长林军碑上,让后世知道,有这样一个人,为大梁流过血!”
“誓死追随将军!”八千人的吼声震天动地。
点兵毕,庭生回营帐。聂锋跟进来,神色复杂:“副帅刚才那番话……太重了。”
“重吗?”庭生卸甲,“我说的是实话。战场无情,谁都不能保证活着回来。但至少,要让他们知道,他们的牺牲会被记住。”
聂锋沉默片刻:“你越来越像靖王了。”
“像吗?”庭生微笑,“我还差得远。”
“不,你比他多了一样东西。”聂锋看着他,“靖王是山,稳固,但冷硬。你是山上的树,也稳固,但有生机,能让人愿意靠近、愿意追随。”
庭生怔住。他从没这样想过自己。
“这是好事。”聂锋拍拍他的肩,“为将者,不能只有威严,还要有温度。你在长林军中的威望,不是靠军职,是靠这个。”
正说着,亲兵来报:“将军,有人求见,说是故人。”
庭生出帐,看见一个青衣文士站在营门外,风尘仆仆,但笑容温润。
“路原?”他惊讶。
正是当年掖幽庭一同获救的三个孩子之一——路原,兵部侍郎之子。后来路家平反,他考取功名,外放为官,已有六年未见。
“子茂,别来无恙。”路原拱手,眼中满是感慨,“当年掖幽庭的三个孩子,如今你是将军,林深从了军,我在地方为官……真是世事难料。”
庭生迎他入帐,亲自斟茶:“你怎么来了?”
“调任回京,听说你要出征,特来送行。”路原从怀中取出一卷图纸,“这个,或许有用。”
展开,是北境最新的布防图,比兵部给的详细十倍,连大渝各部的兵力部署、粮草线路都标注清楚。
“这是……”
“我这六年,在边境三州轮流任职。”路原微笑,“别的不敢说,对北境了如指掌。大渝各部并非铁板一块,左贤王与右贤王有隙,可离间;粮草走阴山小道,可奇袭。这些,图上都有标注。”
庭生如获至宝:“路兄,你这是……”
“报恩。”路原正色,“当年若无你,我早已死在掖幽庭。如今你有用我处,自当尽力。”
“那你此次回京,任何职?”
“兵部职方司主事。”路原苦笑,“荀尚书安排的,明升暗降,想把我架空。不过无妨,我在职一日,就能为你传递一日消息。”
庭生握紧他的手,千言万语,只化作一句:“保重。”
“你也是。”路原起身,“活着回来。我们三个,还要再聚。”
送走路原,庭生对着地图沉思。路原给的不仅是情报,是一个完整的战略构想。大渝看似强大,实则内部分裂,若能善用谋略,未必不能以少胜多。
他召来聂锋等将领,连夜商议。烛火燃到三更,终于定下方案:三千人分三路,一路佯攻,一路设伏,一路奇袭粮道。关键在于时机和配合。
“此计险。”聂锋沉吟,“若一路失手,满盘皆输。”
“所以每路都要能独当一面。”庭生点将,“聂将军领中军佯攻,陈校尉领左军设伏,我领右军奇袭。”
“不可!”众将齐声反对,“副帅乃一军之主,岂可亲身犯险?”
“正因我是主将,才更该去最难的地方。”庭生不容置疑,“此事已定,不必再议。”
众将面面相觑,最终拱手领命。他们知道,这位年轻的副帅,看似温和,实则说一不二。
散会后,庭生独坐帐中。他摊开家书——是写给靖王的。笔提起,又放下。最后只写了两行:
父王尊鉴:
儿即赴北境,必不负所托。
望父王保重,待儿凯旋。
封好信,他走出营帐。月在中天,清辉如水,照着一座座安静的军帐。帐中是他的兵,是他的责任。
三日后,他们将奔赴沙场。
而他,要带他们去,也要带他们回来。
尽他所能。
【第五卷(一)完】【未完待续】
本文为《琅琊榜》和《风起长林》同人衍生作品,人物设定取自原著,故事情节为原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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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鼎客thinke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