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梅长苏的病随着季节转换又重了些,咳得厉害时,整夜不能安枕。黎纲急得团团转,将蔺晨带来的药加倍煎了,却收效甚微。
《琅琊榜》外传·《梅岭烬·梅长苏十二年》
文/鼎客儿
霜降过后,天气一日冷过一日。
梅长苏的病随着季节转换又重了些,咳得厉害时,整夜不能安枕。黎纲急得团团转,将蔺晨带来的药加倍煎了,却收效甚微。
“先生,要不还是去药王谷住段日子吧?”黎纲红着眼眶劝。
梅长苏摇头:“年底事多,走不开。况且……”他望向北方,“靖王快回京了,有些布置,得在他回来前做好。”
他说的布置,是北境分舵传来的一则消息:靖王军中一个姓戚的参将,因不满上司克扣军饷,欲上京告御状,却遭人暗中追杀,如今藏在北境一处山庄里,生死未卜。
“这个戚参将,早年曾在祁王麾下效力。”言豫津从浔阳赶回,带回更详细的情报,“祁王出事后,他被贬到北境,这些年一直郁郁不得志。此次军饷案,牵扯到兵部侍郎楼之敬——此人是太子的钱袋子。”
梅长苏眸光微亮:“楼之敬……可是那个以贪墨闻名的楼大人?”
“正是。此人任兵部侍郎五年,经手的军饷少说贪了三成。只是他做事周密,又有太子庇护,一直没人能动得了他。”言豫津道,“戚参将手里,据说有楼之敬贪墨的证据。”
“人在何处?”
“北境分舵的弟兄已将他救下,秘密安置在蓟州。但追杀他的人穷追不舍,分舵主怕撑不了多久。”
梅长苏沉思片刻,道:“让分舵的弟兄护送他来江左。记住,要隐秘,沿途多布疑阵。到了江州,直接送进城西的‘济世堂’——陈大夫那里,悬镜司查过多次,最安全。”
“可这一路千里迢迢,万一……”
“没有万一。”梅长苏语气坚决,“戚参将手里的证据,可能是扳倒楼之敬、甚至牵连太子的关键。此人必须活着到江州。”
言豫津领命去安排。甄平在旁听了全程,待言豫津走后,才道:“少帅此举,是要对太子动手了?”
“不是对太子动手,是剪其羽翼。”梅长苏咳了几声,接过黎纲递来的热茶,暖了暖手,“太子之所以能在朝中横行,靠的是两样东西:一是谢玉的军权,二是楼之敬的财权。动不了谢玉,就先动楼之敬。没了钱袋子,太子的日子就不会那么好过了。”
“可这样一来,我们便彻底站在太子的对立面了。”
“早晚要站的。”梅长苏淡淡道,“太子与誉王,一个残暴,一个阴险,都不是明君之选。我们要扶靖王上位,迟早要与这两人为敌。既然迟早要对上,不如早做准备。”
甄平看着他那平静无波的神情,心中既钦佩又酸楚。这个青年不过二十余岁,却已背负了太多,算计了太多。那双本该执剑的手,如今只能握着药碗和笔杆;那颗本该赤诚的心,如今满是谋略与权衡。
“少帅,”他轻声道,“这些年……苦了你了。”
梅长苏微微一怔,随即笑了:“苦吗?或许吧。但比起梅岭下那七万人,比起祁王兄长,比起所有枉死的人,我这苦,算不得什么。”
他望向窗外,院中那棵老枫已落尽了叶子,光秃秃的枝干指向灰白的天,像无数祈求的手臂。
“甄大哥,你知道吗?我有时会想,若那场火没烧起来,现在会是什么样子?父帅或许还在边关巡防,祁王兄长或许已是一代贤王,景琰或许是个逍遥王爷,我或许……”他顿了顿,“我或许已娶了霓凰,有了自己的孩子。春日踏青,秋日围猎,冬日煮酒,过着寻常将门子弟该有的日子。”
他的声音很轻,像在说一个遥远的梦。甄平听着,眼眶发热。
“可那场火烧起来了。”梅长苏转回头,眸光清明,“梦碎了,人醒了,就该做醒着的人该做的事。甄叔,我不苦,我只是……做了该做的事。”
飞流不知何时来到门口,手里捧着个手炉,炭火烧得正旺。他走到梅长苏身边,将手炉塞进他怀里,然后蹲下来,把脸贴在他膝上。
梅长苏摸摸他的头:“怎么不去练剑了?”
飞流摇头,只是紧紧贴着他。
甄平看着这一幕,忽然明白了——这个不会说话的孩子,在用他的方式说:我陪着你。
是啊,这条路虽冷,虽暗,但至少不是一个人走。
十日后,戚参将被秘密送到江州。
他是个三十来岁的汉子,面容粗犷,左颊一道刀疤,从眉骨划到嘴角,平添几分凶悍。但此刻他躺在济世堂的病床上,面色蜡黄,气息微弱,显然是伤重加奔波所致。
梅长苏在陈大夫的陪同下前去看望。戚参将见他进来,挣扎着要起身,被按住。
“戚将军不必多礼。”梅长苏在床边坐下,“伤势如何?”
“死不了。”戚参将声音沙哑,“多谢盟主相救。只是……楼之敬的人不会善罢甘休,恐怕会连累盟主。”
“既救了你,便不怕连累。”梅长苏淡淡道,“戚将军手中的证据,可还安全?”
戚参将从怀中掏出一个油布包,层层打开,里面是一本账册,几封书信。账册记录着楼之敬历年贪墨军饷的明细,书信则是他与太子府管事往来的密函,内容涉及分赃、打点、乃至构陷忠良。
梅长苏翻看片刻,合上册子:“这些都是铁证。戚将军想如何处置?”
“我要上京,面呈陛下!”戚参将激动起来,牵动伤口,疼得龇牙咧嘴,“楼之敬这蛀虫,喝兵血,吃空饷,北境多少将士因他饥寒交迫!此贼不除,天理难容!”
“戚将军忠勇可嘉。”梅长苏按住他,“但你可想过,陛下会信吗?楼之敬是太子的亲信,太子会坐视不管吗?你这一去,恐怕证据还没递上去,人就已经‘暴病而亡’了。”
戚参将脸色一白:“那……那怎么办?”
“证据要递,但不能由你递。”梅长苏缓缓道,“朝中并非没有正直之臣。御史台有几个老御史,最恨贪腐;刑部新上任的尚书蔡荃,也是个眼里揉不得沙子的。若将证据抄录数份,分别送到他们手中,再在朝会上同时发难……便是太子,也保不住楼之敬。”
戚参将眼睛一亮,随即又黯:“可我一介武夫,与朝中大臣素无往来,如何送得进去?”
“这个不难。”梅长苏微微一笑,“江左盟在京城有些人脉,可以安排。只是需要戚将军写一份陈情书,详述楼之敬罪行,以及你这些年收集证据的经过。要写得真切,写得悲愤,写得……让人读之落泪。”
“这个我会!”戚参将拍胸脯,“老子憋了这么多年,一肚子话要说!”
梅长苏点头,吩咐陈大夫好生照料,便告辞出来。
走在回院的路上,言豫津低声道:“小殊,你真要动楼之敬?此人虽贪,却是太子心腹,动了他,等于向太子宣战。”
“这一战,迟早要打。”梅长苏望着街边枯黄的梧桐,“况且,楼之敬这样的人,多活一日,边关将士就多受一日苦。于公于私,都该除。”
他顿了顿,又道:“而且,这是个机会——让靖王看看,朝中还有人在为边关将士说话,在为公道奋斗。等他回京,才会相信,这世上并非所有人都蝇营狗苟。”
言豫津恍然:“你是要在靖王心中,埋下一颗种子。”
“是。”梅长苏轻声道,“一颗名为‘希望’的种子。有了这颗种子,他才会相信,这朝局还有救,这天下还有希望。到那时,我们再去见他,才有意义。”
寒风起,卷起一地落叶,在空中打着旋,像一场无声的舞蹈。
梅长苏拢了拢狐裘,加快脚步。飞流跟在他身边,小手紧紧拽着他的衣袖,像是怕他被风吹走。
回到小院,黎纲已备好药。梅长苏喝了药,坐在书案前,开始起草给京城几位大臣的信。信要写得含蓄,既要点明利害,又不能暴露身份;既要激起义愤,又不能显得刻意。
他写得很慢,每一字都斟酌再三。烛火跳动,将他的影子投在墙上,清瘦而孤独。
飞流趴在旁边睡着了,手里还攥着那个小泥人。梅长苏停下笔,给他盖了条毯子,又继续写。
窗外,北风呼啸,像边关将士的呜咽。
梅长苏知道,这场战斗已经打响。而他要做的,是在黑暗中,点燃第一把火。
哪怕这火会灼伤自己,哪怕前路更艰。
但有些事,总得有人做。
就像很多年前,父帅教他的那样:“为将者,当以百姓为念,以家国为重。纵千万人阻,吾往矣。”
而今,他不再是将军,却依然走在这条路上。
烛泪滴落,凝结如血。
夜,还很长。
【第二十七章完】【未完待续】
本文为《琅琊榜》同人衍生作品,人物设定取自原著,故事情节为原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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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鼎客thinke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