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梅长苏的病时好时坏,像江南的梅雨季,缠绵不去。最重的那次是在立夏后第三日,高热三日不退,咳出的血染红了半条帕子。言豫津急得要去琅琊阁请蔺晨,却被梅长苏拦下——那时他们刚收到消息,悬镜司的暗探已到了江州地界。
《琅琊榜》外传·《梅岭烬·梅长苏十二年》
文/鼎客儿
江左盟的牌匾在浔阳城的小院里挂了半年,院墙外的青苔便厚了三寸。
梅长苏的病时好时坏,像江南的梅雨季,缠绵不去。最重的那次是在立夏后第三日,高热三日不退,咳出的血染红了半条帕子。言豫津急得要去琅琊阁请蔺晨,却被梅长苏拦下——那时他们刚收到消息,悬镜司的暗探已到了江州地界。
“不可因我一人,暴露了琅琊阁这条线。”梅长苏靠在床头,面色如纸,声音却异常清醒,“去请城东‘济世堂’的陈大夫,他欠江左盟一个人情。”
陈大夫是位须发皆白的老者,把脉时眉头深锁,沉吟良久才道:“先生这病,根子不在肺,在心上。忧思过重,气血两亏,又兼旧伤未愈……若不能静心休养,纵有仙丹妙药,也难回天。”
言豫津在旁听着,眼眶微红。梅长苏却淡淡一笑:“有劳先生开方,能缓一日是一日。”
送走大夫,言豫津煎了药端来。药气氤氲中,梅长苏忽然问:“岭南那边,可有新消息?”
自从上次亲自救下晏平,黎纲也因他受伤之后,梅长苏为了安全起见,避免被悬镜司追查引祸端,已经秘密将二人转送至岭南的一个安全据点,调理养伤,不知不觉已三月有余。
“晏将军已能下地走动,黎纲的伤全好了,如今在帮着打理庄子。”言豫津顿了顿,“只是晏将军总问起你,说要回来助你……”
“让他好好养着。”梅长苏接过药碗,黑褐的药汁映出他瘦削的倒影,“岭南那处庄子,不仅是他二人的避难所,将来也是我们南边的退路。他若回来,反倒引人注目。”
他慢慢喝着药,每一口都咽得艰难。窗外的雨不知何时下了起来,打在竹叶上,沙沙作响,像无数细碎的私语。
“豫津,”梅长苏忽然道,“你可知我为何要将江左盟的总舵设在浔阳?”
言豫津摇头。
“浔阳北接长江,南通湘水,东连吴越,西扼荆楚。此地水陆交汇,商旅往来频繁,消息最是灵通。”梅长苏望向窗外雨幕,“更重要的是,从浔阳顺江而下,三日可抵金陵。一旦时机成熟……”
他没有说下去,但言豫津懂了。金陵——那座埋葬了太多往事的皇城,终究是他们要去的地方。
雨下了一夜。次日清晨,雨歇云开,院中青石板洗得发亮,积水里映着破碎的天光。梅长苏起身时,看见廊下站着一个人。
是飞鹰。他换了身干净布衣,洗去了昨夜的血污,但眉宇间的煞气未褪。见梅长苏出来,他单膝跪下:“宗主,昨夜之事已了。翻江蛟余党十七人,尽数剿灭,无一漏网。”
梅长苏扶起他:“辛苦你们了。可有伤亡?”
“折了两个弟兄,伤了五个。”飞鹰低头,“属下办事不力……”
“江湖厮杀,生死有命。”梅长苏淡淡道,“厚葬逝者,重恤家眷。伤者好生医治,所需药材银钱,从盟中公账支取。”
飞鹰怔了怔,眼中闪过一丝动容。他在江湖漂泊多年,见过太多帮派视人命如草芥,如江左盟这般体恤下属的,实属罕见。
“还有一事,”飞鹰从怀中取出一卷羊皮,“这是在翻江蛟老巢密室中搜到的,与寻常账册不同,属下看不懂,特来呈给宗主。”
梅长苏展开羊皮,上面是密密麻麻的符号与线条,乍看像天书,细看却能辨出是某种暗语标注的水路图。他的目光在几处标记上停留——鄱阳湖至金陵段,有七个红点,旁边标注着日期与数字。
“这是官船押运的路线与时间。”梅长苏瞳孔微缩,“翻江蛟能在鄱阳湖横行多年,果然与官府有勾结。这些红点,是他们与官差接头的地点。”
言豫津凑过来看,倒吸一口凉气:“若将此图公之于众……”
“不到时候。”梅长苏卷起羊皮,“这张图现在只是一张废纸,没有实证,反会打草惊蛇。飞鹰,你带几个可靠弟兄,暗中盯着这七处地点,记录所有往来船只人员。记住,只记录,不动手。”
“属下明白。”
飞鹰退下后,梅长苏在廊下站了许久。晨风带着水汽扑面,他忍不住又咳嗽起来,这次咳得轻些,只嘴角渗出一丝血丝。
言豫津递上帕子,忧心忡忡:“小殊,你该歇着了。”
“还不能歇。”梅长苏拭去血迹,目光投向北方,“飞鹰带来的这张图,让我想起一件事——当年赤焰军的粮草辎重,也是走水路从金陵运往北境。若谢玉和夏江要构陷赤焰军谋逆,必会在军需上做手脚。”
言豫津心头一震:“你是说……”
“去查。”梅长苏转身进屋,摊开纸笔,“查天盛元年至三年,所有经长江运往北境的军需记录。尤其是粮草、兵器、药材这三项,要明细到每一船、每一批的承运商、押运官、交接时间。”
“这……这如何查起?都过去五年了!”
“户部有存档,兵部有备案,承运的商号也有账册。”梅长苏笔下不停,字迹清瘦如竹,“朝廷的档案我们动不了,但那些商号……江左盟如今在十四州有二十七家分号,与各地商会有往来。从民间查起,总能找到蛛丝马迹。”
言豫津看着他那专注的侧脸,忽然想起多年前,林殊在祁王府中推演沙盘时的模样——也是这般凝神,这般执拗,仿佛天地间再无他事。
只是那时他眉眼鲜活,意气风发;而今他苍白病弱,眸中却沉淀着二十年的风霜。
“我这就去安排。”言豫津轻声道。
“等等。”梅长苏叫住他,“还有一事。你父亲当年在礼部,可曾与太史令有交情?”
言豫津一愣:“太史令?沈追的叔父沈重?倒是有些往来,父亲曾赞他‘秉笔直书,不谄不阿’。只是沈重三年前已致仕归乡了。”
“致仕了更好。”梅长苏微微一笑,“豫津,你亲自去一趟沈家,不要提旧案,只说是受故人之子所托,请教几个关于史书编撰的问题。顺便……问问天盛初年,朝廷对北境用兵时的军需调度,史书上可有记载。”
言豫津恍然:“你是要借修史之名……”
“沈重这样的老史官,最重史实。若他察觉当年军需账目有问题,定会追查。”梅长苏放下笔,将写好的信笺折好,“这是投石问路。若沈重有反应,说明我们的方向对了;若无反应……我们再想别的法子。”
言豫津接过信笺,郑重收入怀中。
雨后的阳光透过窗棂,在青砖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梅长苏望着那些光影,忽然轻声说:“豫津,你说史书会怎么写赤焰军?‘逆臣贼子,伏诛梅岭’?还是……”
“史书是人写的。”言豫津坚定道,“既然能写错,就能改回来。”
梅长苏笑了笑,没再说话。改回来……谈何容易。但再难,也要做。
院中竹叶上的水珠滴落,嗒,嗒,嗒,像更漏声,丈量着光阴。
【第十三章完】【未完待续】
本文为《琅琊榜》同人衍生作品,人物设定取自原著,故事情节为原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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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鼎客thinke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