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宁古塔是苏紫轩精心选择的“锻造场”。两年前,古平原从这里爬出去;两年后,她要他清醒地认识到,只要她愿意,随时能把他打回原形。
苏紫轩的手指在扳机上停了足足一盏茶的时间,最终只是轻轻拂过古平原因高烧而滚烫的额头,这个动作温柔得近乎诡异。
那一刻她就知道,这不是结束,而是一场游戏的开始。她要将这柄太过锋利的“刀”,送回它最初的地方里重新锻造。
宁古塔是苏紫轩精心选择的“锻造场”。两年前,古平原从这里爬出去;两年后,她要他清醒地认识到,只要她愿意,随时能把他打回原形。
徐管带收到那两箱沉甸甸的“薄礼”时,心照不宣地笑了。他知道该怎么“招待”这位苏大小姐特意送回旧地的“故人”。
寒冬腊月,古平原被扒去棉衣扔进冰窟的那刻,徐管带蹲在窟边慢条斯理地说:“苏姑娘让我问问你,茶生意好做,还是命好留?”
这是苏紫轩计算的第一步,摧毁尊严。她要古平原彻骨地明白,他的生死荣辱,系于她的一念之间。
但她没算到的是,当人的尊严被碾进尘土时,有些东西反而会破土而出,那是比求生欲更原始、更凶猛的东西。
被扔去喂狼的前夜,古平原蜷在草堆里,浑身冻得没有知觉。奇怪的是,脑子里那把算盘却拨得噼啪作响。
徐管带贪,但贪得有层次。他爱财,更渴望权力。苏紫轩那两箱金银,喂饱了他的胃,却吊起了他更大的胃口。
次日面对狼群时,他说出那番“生意论”,每一个字都像钉子,精准钉进徐管带最痒处。不是哀求,而是交易;不是保命,而是开价。当他说出“将军的位子”时,他看见徐管带的瞳孔骤然收缩。
那一刻,古平原明白,他从“被处置的货物”,变成了“待价而沽的筹码”。
苏紫轩想让他做一把听话的刀,他却把自己变成了一桩让人无法拒绝的生意。
半个月后,苏紫轩在京城的暖阁里收到了一封信。
第一封来自徐管带,字迹恭敬,语气却透着不易察觉的疏离。信末提到:“古某所言火器一事,卑职已初步探查,似有蹊跷可循。西北军情如火,若真有所得,恐非金银可计”
啪嗒一声,苏紫轩手中的茶盏落在青砖上,裂成几瓣。滚烫的茶水溅湿了她的绣鞋,她却浑然未觉。
李钦竟然敢透露消息?常玉儿竟然能找到路?徐管带竟然心动了?
这三个“竟然”,像三根细针,扎破了她精心布置的气球。她忽然意识到一个可怕的事实,当她将古平原扔回宁古塔这个“原点”时,所有人都以为那是终点。
可古平原却在所有人眼皮底下,把这个“终点”变成了新的“起点”,一个以火器、权力、西北战局为经纬的、更大的棋盘。
而她苏紫轩,居然成了第一个被排除在这新棋盘之外的“局外人”。
苏紫轩走到窗边,望着院子里那株老梅。枝头残雪未消,但底下已有嫩黄的花苞挣出来。她忽然想起父亲生前说过的话,“最好的刀,不是最锋利的,而是你永远不用担心它会割伤自己的。”
她原以为古平原是前者,需要打磨、开刃、配上刀鞘。可现在她惊恐地发现,这柄“刀”正在自己锻造自己,甚至开始定义“持刀人”的标准,谁能提供更大的舞台,谁才是真正的主人。
徐管带的动摇,是因为古平原给了他比金银更诱人的前景;李钦的“背叛”,是因为古平原身上有种让人忍不住押注的魔力;就连那痴情的常玉儿,她的执着难道不也是一种对古平原未来价值的本能信仰?
苏紫轩引以为傲的方法,在古平原这种野蛮生长的生命力面前,显得如此苍白。她想要一把听话的刀,却唤醒了一头想要制定规则的兽。
宁古塔的谈判进行到第七天时,古平原已经能从囚室搬到有炭火的厢房了。徐管带亲自给他斟酒,语气复杂,“古老板,你画的这张饼,太大了。”
“饼大,才够分。”古平原举杯,脸上的冻疮还没好全,笑容却已恢复往日的从容,“徐大人,苏紫轩给您的是现成的果子,吃一颗少一颗。我给您的是果树,年年开花,岁岁结果。”
窗外又飘起雪,古平原知道,这雪已经困不住他了。军火生意的线头已经埋下,常玉儿正在赶来,这些都是意外之喜,却也是他绝地反击的证明。
他想起苏紫轩那支未发的弩箭。她现在一定明白了,那晚没杀他,不是仁慈,而是她犯下的第一个,也是最大的错误。有些人生来就不是能被掌控的棋子,你给他一丝缝隙,他就能撬动整盘棋。
而此刻京城的苏紫轩,正对着那株老梅出神。她终于懂了,那柄“刀”没有钝,没有弯,而是在冰与火的极端淬炼中,褪去了最后一点属于商人的优柔,显露出内里最坚硬的、足以劈开乱世迷局的锋芒。
只是,这锋芒不再为她所用了。
雪越下越大,覆盖了宁古塔的污秽,也覆盖了京城朱门前的车辙。在两场相隔千里的雪之间,一种新的秩序正在野蛮生长。猎人与猎物的游戏尚未结束,但持枪的手与瞄准的方向,已经悄然改变。
来源:超影之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