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古平文被五花大绑扔进大牢时,脑子里只剩下一个念头,“哥说了不能卖第二次,我为什么就是不听?”
古平文被五花大绑扔进大牢时,脑子里只剩下一个念头,“哥说了不能卖第二次,我为什么就是不听?”
鞭子抽在身上的剧痛,远不及他想起哥哥警告时的心虚。衙役骂他“蠢如猪狗”,他竟无力反驳,麻绳染墨的假辫子,这漏洞百出的骗局,他居然敢做第二回。
隔壁牢房的老囚犯嗤笑,“古平原那么精明的人物,怎么有你这么个弟弟?怕不是捡来的吧!”
这句无心之语,像根刺扎进古平文心里。他蜷缩在潮湿的草堆上,生平第一次思考这个无数人问过的问题,同一对父母所生,他和哥哥,为何一个在天,一个在地?
而此刻,远在徽州老宅的古平原,正对着一盏孤灯,指节捏得发白。
桌上摊着一封密报,李万堂那个将他们兄弟命运彻底撕裂的生父,已在来徽州的路上。
古平文的“憨”,在古家村是出了名的。
小时候爬树掏鸟蛋,他能把裤子挂在树杈上,光着屁股哭喊,“哥救我”;长大后学记账,算盘珠子拨了三天,账面还是亏空十两;就连相亲,他都能把姑娘家晾在田埂上,自己跑去追逃跑的耕牛。
村里人摇头:“古家祖坟的青烟,全让老大一个人吸完了。”
可这些“憨事”背后,藏着一个被所有人忽略的真相,古老二的“傻”,从来只对自己人。
当年古平原被流放宁古塔,官府来抄家,是13岁的古平文抡起锄头挡在母亲身前,吼得脖子青筋暴起,“谁敢动我娘!”
白先生病重那三年,这个“算不清账”的傻老二,硬是一勺药一勺粥地伺候到最后一刻,没让老人受过半点委屈。
他扛起这个家所有粗活重活,晒得像块黑炭,手上老茧厚得能磨刀。那句“你的活我都干了”,不是抱怨,是一个弟弟用最笨拙的方式,向远方的哥哥汇报:家还在,我守住了。
古平原懂。
所以他看到弟弟被太阳灼伤的脊背时,眼眶会发热;所以他明知弟弟会搞砸,还是把假辫子的生意交给他,那不只是给弟弟一个赚钱的机会,是给这个一直守护家庭的弟弟,一份迟来的认可。
古平原能在山西商界周旋于各大掌柜之间,能在生死关头从宁古塔逃出生天,能在绝境中想出麻绳染墨的奇招。他的智慧像一把锋利的刀,总能精准地剖开困局。
但这把刀有一个永远无法锋利的钝面,他的弟弟古平文。
当古平文兴高采烈地筹备第二趟“买卖”时,古平原不是没有预感。他了解弟弟,善良、固执、容易被眼前的利益冲昏头脑。
但他选择了沉默。
为什么?
因为在那张憨笑的脸上,他看到了弟弟久违的、属于“商人古平文”的自信光芒。 他舍不得亲手掐灭那道光。
这是古平原所有算计里,唯一算错的一步,他高估了弟弟对危险的判断,低估了贪婪对人心的腐蚀。这个失误,差点让弟弟送命。
“我弟弟要是出事,我要你们全部陪葬。”古平原劫牢时对衙役说的这句话,平静得像在谈论天气,却让在场所有人汗毛倒竖。
那一刻人们才惊觉,古老二不是古平原的累赘,而是他的逆鳞。 触之,则见血。
当李钦这个锦衣玉食的公子哥出现时,古老二的“憨”突然有了一个奇妙的参照物。
李钦也“憨”。
他被古平原略施小计就在青楼“公开征婚”,沦为全城笑柄;他在商战中一败涂地,却连自己输在哪里都想不明白。
可李钦的憨,是琉璃盏般的憨,精美、易碎、透着被过度保护的天真。他的世界由金银堆砌,挫折不过是账本上一笔可消弭的亏损。
而古平文的憨,是石磨般的憨,粗粝、踏实、带着土地赋予的韧性。他的世界是旱涝、赋税、一家老小的温饱,一次犯错就可能让全家陷入绝境。
如果把李钦扔进古家村的田地里,他活不过一个农忙季;如果把古平文塞进李家的锦绣堆,他也会憋闷至死。
“龙生九子,各有不同”的俗语,在这两个年轻人身上演化出更深刻的命题,即便拥有相似的特质,不同的土壤也会培育出完全不同的人生形态。
古平文若是李万堂养大,或许能学得几分精明,但必然会失去那份土地赋予的、对家人毫无保留的赤诚,那恰恰是古平原最珍视的东西。
古平原救出弟弟后,古平文在床上躺了半个月。
养伤期间,这个憨弟弟做了件让所有人意外的事,他把第一次卖假辫子赚的千两银子,分文未动地交给哥哥。
“哥,这钱我拿着烫手。”古平文低着头,“我没那个本事,还是你来管。我……我就种好地,给你守好家,行吗?”
古平原看着那包银子,忽然明白了什么。
弟弟的“认怂”,不是懦弱,是终于看清了自己在命运棋盘上的位置,他不是冲锋陷阵的将,而是守护大本营的兵。
而这,恰恰是古家最需要的。
古平原注定要闯荡四方,要去夺回被剥夺的一切,要与李万堂那样的巨贾周旋。他的背后必须有一个绝对安全、绝对可信的港湾。
古平文用他的“憨”,为哥哥筑起了这个港湾。
他不懂算计,所以永远不会背叛;他知足常乐,所以永远不会被收买;他把“家”看得比命重,所以会拼死守护这片最后的净土。
当古平原在外面与狼共舞时,他知道,无论输得多惨,回头总有一盏灯为他亮着,总有个傻弟弟会咧着嘴说:“哥,回家吃饭。”
这难道不是古家最珍贵的“秘密武器”?
来源:司吖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