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上回说到，炮局的龚家父子好不容易揽到一笔大生意，结果半道上硬生生被胡雪岩给“截了胡”。这事儿搁谁身上，血压都得蹭蹭往上飙！

上回说到，炮局的龚家父子好不容易揽到一笔大生意，结果半道上硬生生被胡雪岩给“截了胡”。这事儿搁谁身上，血压都得蹭蹭往上飙！

不过话说回来，胡雪岩倒也不是存心捣乱。他当场就点破了这笔订单最大的死穴——运输。

你想想，连龚家父子这样的官军，都不敢拍胸脯保证能把洋枪安安稳稳运到杭州，他胡雪岩一个体制外的商人，难不成真长着三头六臂？

那个兵荒马乱的年代，远处有金陵的长毛虎视眈眈，近处还有扬州的太平军余党伺机而动。如何把这批洋枪安全运回去，着实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可胡雪岩已经夸下了海口，那头的王有龄又在不停催促，形势迫在眉睫。上海沦陷了，杭州全城也在瑟瑟发抖，谁不想早点把保命的家伙弄回来？

然而，长毛才不管这批枪姓龚还是姓胡，他们早就布好了局，就等着半路下手。

前有狼后有虎，胡雪岩到底要怎样破这个死局？

01

大水冲了龙王庙：洋人变卦引发的连锁反应

从上海到杭州这条路上，胡雪岩最靠得住的力量，就是松江漕帮。他跟漕帮老大尤五交情过硬，两人早混成了铁哥们。

可不巧，这段日子尤五去了杭州，一时半会儿回不来。

胡雪岩心想，那就照老规矩办吧——调动尤五手下的兄弟，再跟松江漕帮的老太爷打个招呼，自己带几个得力人手押运，应该问题不大。毕竟上一回运两百支洋枪，也是这么顺顺当当走通的。

可这次不一样，枪械数量实在太多，15000支可不是个小数目，一上路就格外显眼。

等胡雪岩真去找老太爷沟通时，才发现坏事了——原来早在几天前，老太爷一位当年磕过头的兄弟俞武成，已带着厚礼上门打过招呼。

人家凭着五十年的老交情，开口就请托：这批洋枪从上海起运，只要进了内河，就要动手截下来。

因为松江是漕帮的地盘，俞武成特意赶来拜会这位老师兄，话说得十分客气。老太爷当时并不知道这批货正是胡雪岩押运的，当场就应了下来。

这下可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江湖人最看重信用，话说出口，就如泼出去的水，收不回来。规矩一破，往后在江湖上说话就没人听了。老太爷如今是左右为难。

这事儿闹到这一步，背后真正的祸根，竟出在洋人身上。

原来，浙江衙门要的这批洋枪，洋人早就答应卖给长毛了，连定金都收过，合约也签得明明白白。谁知洋人中途变卦，转手卖给了官府。

之前下单的是太平军里的“丞相”赖汉英，而俞武成早年在扬州、镇江一带活动，负责那边的漕米运输，两人不知怎的就混到了一起。

赖汉英货没拿到，自然不甘心，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托俞武成带着厚礼来找松江漕帮打招呼——直接动手抢。

02

认干亲，结成利益同盟体

胡雪岩摸清这背后的弯弯绕后，只能先叫押运的队伍原地待命。眼下最要紧的，是绝不能叫老太爷在江湖上丢了信誉。想来想去，唯一的出路，就是亲自去跟俞武成谈和，看他能不能回心转意。

可就算俞武成这边松了口，他跟长毛头子赖汉英到底交情有多深？人家肯不肯卖他这个面子？还是个未知数。

再说这俞武成，今年六十有七，年轻时是个出了名的浪荡子，吃喝嫖赌样样在行。原本在扬州、镇江一带过得逍遥快活，松江是疲帮，俞武城那一帮却是旺帮。谁想长毛一来，地盘丢了，好日子也到头了。

这人脾气倔得像头牛，死不认错，除了他老娘的话还能听进去几句，怕是天王老子来了也说不动。

既然如此，只能从他那位九十岁的老娘身上找突破口了。

这位俞三婆婆，如今住在苏州，眼不花耳不聋，身子骨硬朗得很。年轻时更是了不得，一个人把遗腹子拉扯大，是真正经历过风浪的巾帼角色。

胡雪岩不敢怠慢，连夜收拾行李，带上两支吉林老山参和一些适合老人的滋补礼品，直奔苏州。因为尤五家和俞家是世交，七姑奶奶从小就跟俞三婆婆相熟，这次也一道同行，好歹有个说话照应的人。

这一行人匆匆忙忙赶到苏州拜见俞三婆婆，说白了，就是请老太太出面把她那宝贝儿子叫回来，让他打消掉抢劫的念头。

胡雪岩坦诚说明了来意：一不愿漕帮的兄弟夹在中间为难，二不想惊动官兵、跟俞武成兵戎相见，伤了江湖和气。

老太太一听，连声叹气，直骂儿子不成器，敌友不分。她最放心不下的，是在绿营当差的孙子——要是俞武成勾结长毛的罪名坐实了，孙子俞少武的大好前程可就全毁了，一家人都得跟着遭殃。

老太太毕竟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人，思前想后，琢磨出一条妙计。她说瞧着胡雪岩的小妾芙蓉很是投缘，想认作干女儿。

这样一来，对外便是一家人，既方便跟赖汉英那边撇清关系，更关键的是，两家的利益就此绑在了一块儿。

她当场让孙子郑重其事地向胡雪岩磕头行礼，实则是把儿子和孙子的前途，都托付给了胡雪岩。胡雪岩这一番试探下来，不得不服气，姜还是老的辣呀！

这一招，真是妙，俞三婆婆既顾全了情面，也为儿孙留了后路。

俞三婆婆还特意摆了几桌隆重的酒宴，场面做得很足，昭告四方。外人看来，只道是俞家格外看重胡雪岩，给足了他面子。

但胡雪岩心里跟明镜似的——这场面是做给外人看的，老太太真正的用意，是拜托他照应好孙子俞少武，更是暗中回护儿子俞武成。

这么一来，胡雪岩肩上的担子更重了。既然认了亲，成了一家人，往后俞家的麻烦和难题，自然也成了他的一份。酒宴上老少齐聚，唯独不见俞武成。谁也不知道他去了哪儿，只得吩咐手下弟兄赶紧去寻。

03

将心比心，招安才是出路

胡雪岩早前在心里盘算过三种可能：

第一种最棘手——俞武成已和长毛深度捆绑，人马布置妥当，自己也被挟制，身不由己；

第二种稍好些——他虽然与对方合作，但还能自主进退，事情有挽回余地，顶多花笔钱遣散人马；

最后一种最理想——俞武成能说退就退，至多把已收的酬金退回去便了事。

而俞三婆婆这一招认亲，实在高明。不管实际情况属于哪一种，都先给俞武成套了层护身符。

等胡雪岩派人找来俞武成最得力的手下杨凤毛细问，才明白他们真正的难处：自从丢了镇江一带的地盘，俞武成一直寄人篱下，滋味不好受。加上要带一帮漕帮兄弟讨生活，处境比松江漕帮还艰难。情急之下，他才走了歪路，误上贼船。

再说那帮准备动手劫枪的人，其实多半不是俞武成的亲信，而是借他的名头行事。队伍里镇江、扬州本地人不多，一大半是原小刀会的人重新聚拢起来的。

俞武成如今骑虎难下——若突然撤出，江湖上会骂他出卖自己人；若任由官兵围剿，事情闹大，照样落个不讲义气的名声，说他跟衙门这边的人勾勾搭搭。

唯一可行的路，只剩招安。

胡雪岩推心置腹地劝：“长毛干的是逆天行事，成不了气候。你们丢的地盘，正是毁在他们手里。只有将来打回来，兄弟们才有出路。”

这话句句说进对方心坎里，要是能说服那帮人归顺朝廷，俞家的前程也算保住了。

胡雪岩随即想到王有龄的旧交何桂清。此人虽善于纸上谈兵，但若让他牵头办成这桩招安，把功劳算在他头上，对他日后进京活动大有裨益。说到底，能和谈解决，又何必动刀动枪、白白流血？

主意一定，胡雪岩转头就去拜访何桂清，请教招安后的安置政策。何桂清倒也爽快，当场交底：关键要看人马在哪里。若在苏州以西，属江南、江北两大营管辖，连怡制台都难插手；若在苏州以东，许中丞是他同年，一切好商量。

胡雪岩顺便问清了，招安后确有官衔可领，有几个月的饷银可发，人马改编为官军——听起来，待遇还算过得去。

04

暗流汹涌：鸿门宴与生死棋

胡雪岩在俞武成心腹杨凤毛的安排下，秘密前往苏州同里商议下一步行动。

俞武成倒也爽快，很快便道出实情——原来真正盯上这批洋枪的，是周立春手下得力干将“翘脚长根”的人马。

之所以要借俞武成这块招牌，是因为这条水路恰在松江漕帮地界，非得由他出面疏通关系不可。这也解释了本文开头那一幕，为何松江老太爷那般为难。

如今松江漕帮说两边都是朋友，保持中立，谁也不帮，翘脚长根反倒犹豫起来。更麻烦的是，俞武成既与胡雪岩结为兄弟，形势对翘脚长根大为不利。

他表面答应谈判，暗地里却打着另一副算盘：先看看胡雪岩能开出什么条件，若谈不拢，便假意设宴款待，实则摆下一桌“鸿门宴”，伺机将二人一并干掉。

这般险恶用心的内幕消息，胡雪岩又是如何得知？ 原来他早有准备。动身前往同里前，就已暗中派出手下周一鸣潜入对方地盘摸底。

这一查，竟挖出一桩旧怨：翘脚长根曾与一寡妇相好，骗光其私房钱与首饰后，又逼着人家变卖祖田。寡妇誓死不从，遭他威逼恐吓，最终走投无路，悬梁自尽。

此事本已被人淡忘，谁知寡妇的弟弟一心报仇，隐姓埋名混入翘脚长根麾下，刚好他与周一鸣的朋友是铁哥们，于是，这才将内情透漏出来。

既已结仇，翘脚长根为何还要对俞武成下手？

只因俞武成丢了地盘后，江湖地位一落千丈。往日旁人敬他三分，是看在松江漕帮的面子上；如今老太爷袖手旁观，在翘脚长根眼中，人家都不管他了，俞武成便成了可有可无的棋子。

即便俞武成此刻退出，对方也未必愿意收手——毕竟这条水路，终究要有人“开路”……

然而翘脚长根没料到，他精心设计的棋局，早已被胡雪岩看破。一边是暗藏杀机的宴席，一边是江湖恩怨的纠缠，这场看似平静的谈判，实则已是刀光剑影。

胡雪岩要如何接下这招暗箭？洋枪能否平安运抵杭州？

且看下回分解。

来源：梧桐影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