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他在心里给自己定了三条规矩（，别让任何人知道你识字；第二，晚上十点之前回到破庙；第三，若遇变故，向北跑三十里外的盐桩藏身）。

古平原蹲在盐车后面，耳朵竖得老高。

院子里的姑娘端碗走来，汤冒着热气，香里带点葱花味。

她没笑，眼神却柔和得像港口的灯。

古平原吞了口汤，手都抖。

姑娘问他话没说话能听。

他只能点头。

她把碗放桌上，问他从哪来。

他说从南边，走了三十里路。

姑娘轻声道——你那是谁家的瘦子

他把怀里的纸摊开，尽量把字挡住。

她唰一下就看见那几行洋字。

脸色一变。

不是她本该冷的脸。

她压低了声音，说李家要把三条盐路卖给外人，这事儿已经定了。

古平原又紧又急，问怎么办。

姑娘把门关了两道锁（其实是块木板）。

她说有人会出价五百两银子买下其中一条路。

这数字像把刀。

古平原听得心里咯噔。

他想起老赵的话——要干票大的。

姑娘说——你识字，不光是写字，能做个字样活儿吗

他迟疑，心里翻江倒海。

她又补一句——不是让你去偷，是要去改（改一份抄本）。

他抬眼看她，问为什么找他。

姑娘笑得苦涩——因为你是外头人，不好被猜。

她告诉他一个名字。

那名字在李家马队里常挂嘴边。

古平原记起那马鞍边的玉佩。

姑娘说——投靠洋人的，不只为了钱。

她说洋人想要的，是把盐路变成段铁路的前身。

她说这会让地方官员割走将来十年的利益。

她递给古平原一枚铜印。

上面刻着一个小字——盐。

她说这是王家祖传的，能顶一时。

他握着印，手心出汗。

外头有脚步声，轻轻的，像压在棉花上。

姑娘低声嘱咐——必须把一页换了。

古平原想起科考那天的雨。

他想起被撞掉的试卷。

他想起老赵的命令。

他想起家里一共两口人等着他。

他想得很清楚，也很模糊。

怎么对得起那张纸的内容，怎么对得起村里的人

他问姑娘，如果失败呢

姑娘摇头，眼里有火。

她说——失败的代价，是你走不了路。

外头又传来马蹄声，近了。

古平原站起来，动作不敢大。

姑娘从箱底翻出一支笔和几张薄纸。

她教他模仿笔锋的起伏。

两个人的手在油灯下碰了一下。

那一刻，他们像两条船，在一个暴风夜里靠岸。

吃瓜在巷口说，平原这回真的要闯大事了。

他在心里给自己定了三条规矩（，别让任何人知道你识字；第二，晚上十点之前回到破庙；第三，若遇变故，向北跑三十里外的盐桩藏身）。

夜更深了，雨停了。

他们悄悄出门，路上有两个巡夜的牌子灯。

古平原紧握那张改好的抄本。

他心里有光，也有阴影。

他想，人生什么时候才会有个算清的账

他没有答案。

他只知道，脚下每一步都像赌。

来源：奇妙白云Uk9YCy