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庆余年》四大宗师终极战❶一重伤，两耗损，一深藏不胜却已胜

摘要：大东山临海的那一面，是刀劈斧凿般的万丈绝壁，沉默地抗拒着千年万载不休不止的潮汐。浪，一层叠着一层，挟着亘古的蛮力，轰然撞在黝黑嶙峋的礁石上，碎成齑粉，扬起漫天白沫，又悻悻退去，周而复始。那声音沉闷而宏大，仿佛大地深处巨兽的喘息，掩盖了山脚下铁甲碰撞的微鸣，兵刃

《庆余年》四大宗师战之《东山烬》

文/鼎客儿

海天之际，暮色如血。

大东山临海的那一面，是刀劈斧凿般的万丈绝壁，沉默地抗拒着千年万载不休不止的潮汐。浪，一层叠着一层，挟着亘古的蛮力，轰然撞在黝黑嶙峋的礁石上，碎成齑粉，扬起漫天白沫，又悻悻退去，周而复始。那声音沉闷而宏大，仿佛大地深处巨兽的喘息，掩盖了山脚下铁甲碰撞的微鸣，兵刃出鞘的轻吟，以及无数士卒压抑的呼吸声——那些属于凡俗世界的、即将被这场巅峰对决所决定的喧嚣。

庆帝便立于这绝壁之巅，一块名曰“观海”的巨岩之上。他身着素白常服，广袖博带，海风毫无怜惜地灌满他的袍袖，猎猎作响，仿佛要将这人间帝王也一同吹化，融入这苍茫暮色中去。他的身形挺拔，如孤松，如危崖，负手而立，目光投向那愈来愈沉黯、愈来愈遥远的海平线。眼底深处，却燃着一簇幽火，冷静地、执拗地，映照着这将熄的天地。

海风带着咸腥的水汽，掠过他线条冷硬的侧脸，吹动他几缕未曾束紧的发丝。他站在那里，已近一个时辰，不言不动，仿佛在聆听海的律动，又仿佛在等待一个早已注定的时刻。

身后的宫典，按刀而立，铁铸般的身躯绷得极紧，他能感受到脚下山体的微颤，那不是海浪的余波，而是无数精锐兵马调动、布阵所传来的、几不可察的震动。他更清晰地感受到身前帝王身上那股引而不发，却渊深如狱的气息，以及从山下隐隐传来的、两道正在不断接近的、足以令山河变色的气机。

“来了。”

庆帝终于开口，声音平淡，不高，却奇异地穿透了隆隆潮声，清晰地送入宫典耳中，也仿佛是在对这方天地宣告。他依旧未曾回头，只是那负在身后的手，几不可察地微微收拢。

宫典心神一凛，目光如电，射向那蜿蜒如蛇、隐没于苍翠林木间的登山石阶。

第一级石阶上，尘埃微扬，一个身影毫无征兆地显现。

青衣，布履，身形不算高大，甚至有些瘦削。腰间随意插着一柄形式古朴的长剑，剑鞘黯淡，毫无装饰。他就那样走着，一步一阶，速度不快，如同任何一个厌倦了红尘、登山寻幽探胜的普通老者。然而，随着他的脚步落下，石阶上积年的尘埃、细小的碎石，乃至石缝间倔强生长的苔藓，都无声无息地化为更细微的粉末，旋即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拂去，留下光洁如新的石面。那不是清洁，而是一种彻底的“湮灭”。一股凌厉至极、纯粹至极的剑意，以他为中心，无声地弥漫开来。这剑意并不张扬霸道，却无处不在，切割着空气，也切割着人的感知。山道两旁原本在晚风中摇曳的草木，此刻都静止了，叶片微微向内卷曲，仿佛畏惧那无形的锋芒。

四顾剑。

他来了。独自一人。身后是东夷浩荡的军阵，旌旗在林隙间隐约可见，铁甲的寒光与暮色交融。但那千军万马的肃杀之气，汇聚起来，竟也不及这独行老者身上万一的锋锐。他便是剑，一柄行走于人世，斩断了情缘、世俗、乃至自身部分人性的剑，今日，欲要斩断这南庆的龙气，斩断这世间最后的枷锁。

几乎是同一时刻，在东山的另一侧，一条更为僻静、几乎被藤蔓遮蔽的小径尽头，苦荷的身影，也如从虚空中凝结而出。

这位北齐的国师，身着浆洗得发白的粗布僧袍，赤着双足，踏在粗砺尖锐的山石上，步履从容，如履平地。他面容清癯，皱纹如刀刻，记载着岁月的风霜与智慧的沉淀，一双眼睛却澄澈如婴儿，又深邃如古井，蕴含着悲悯与宁静。他手中缓缓捻动着一串乌木佛珠，指尖过处，仿佛有淡淡的生机流淌。

他所过之处，景象与四顾剑截然不同。山道旁那些因秋深而枯黄的野草，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悄然返青，石缝间，甚至有点点不知名的野花挣扎着绽放，散发出极其淡雅、却顽强不屈的生机。这股生机温润祥和，与四顾剑的毁灭剑意格格不入，却又同样浩瀚磅礴。那是引动了天地元气，与自身慈悲念力交融后显化的异象，温暖之下，是深不可测的寂寥与强大。

庆帝缓缓转身。

他的动作带着一种独特的韵律，仿佛与这山海的呼吸同步。目光先掠过那拾级而上、剑意越来越盛的四顾剑，青衫老者依旧低眉顺目，但每一步，都让这片天地的“锐利”增加一分。随即，他的目光转向另一侧踏着生机而来的苦荷，僧袍赤足，步步生莲。

两位当世绝顶的大宗师，一者极于剑，近乎于魔；一者极于佛，近乎于圣。从两个方向，携着截然不同的天地之力，向着这东山之巅汇聚。

庆帝的脸上，露出一丝难以言喻的笑意。那笑意很淡，浮于唇角，未达眼底。似是嘲讽这命运的巧合，似是期待这宿命的对决，又似是……一种洞悉一切后的漠然。

“都来了，很好。”

他重复了一遍，语气依旧平淡，却像在平静的湖面投下了一块巨石。山巅的气机，因他这一言，骤然变得粘稠而危险。

宫典感到自己的呼吸变得困难。他握刀的手心，已是冷汗涔涔。他清晰地感知到三股截然不同的气息，如同三股无形的巨浪，在这不算宽阔的山巅碰撞、挤压、交融。皇帝的气息，深沉内敛，如无尽深渊，又如蛰伏的龙，引而不发，却掌控着一切；四顾剑的剑意，刺骨冰寒，无孔不入，仿佛要将人的神魂都切割开来；苦荷的念力，温润厚重，如大地，如春水，包容万物，却又带着不可撼动的坚韧。他身处这三股气息交锋的中心，只觉得自身渺小如蝼蚁，那柄随他征战多年的宝刀，在此刻轻如无物，他甚至怀疑，自己是否还有拔刀出鞘的勇气。

“退下吧。”庆帝挥了挥手，目光依旧落在两位渐行渐近的宗师身上，未曾看宫典一眼，“此间已非你所能立足。”

宫典喉头剧烈地滑动了一下，他想说“陛下万金之躯”，想说“臣愿死战护驾”，但所有的话语，在那三股如同实质的威压面前，都显得如此苍白无力。他最终只是深深一躬，腰弯得极低，几乎触到地面，带着一种屈辱与无奈，低哑地应了一声：“是……陛下，万望保重。”

他直起身，猛地挥手，带着那些同样面色苍白、勉力支撑的侍卫，迅速退向更远处的峰峦，将这片注定要载入史册的战场，彻底留给当世最巅峰的四个人。

随着宫典等人的退去，山巅似乎空旷了许多，但那无形的压力却不减反增。天色，就在这凝滞般的气氛中，彻底暗了下来。最后一线残红挣扎着沉入海底，如同英雄末路，洒下漫天未干的血色。星子开始怯怯地闪烁，一弯冷月，不知何时已挂上天穹，清辉洒落，却照不透这东山之巅愈发浓重的战意。

四顾剑踏上了山顶的平台。

这是一片较为平坦开阔之地，方圆约百丈，地面是坚硬的青黑色岩石，历经风雨，斑驳沧桑。他与庆帝，相隔十丈，遥遥对立。十丈，对于凡人而言是一段距离，对于他们，不过咫尺。

他看了看庆帝，那双原本有些浑浊的老眼，此刻亮得惊人，里面没有丝毫老年人的暮气，只有纯粹到极致的战意与一丝不易察觉的疯狂。他又看了看刚刚站定，双手合十，低眉垂目的苦荷，咧开嘴，露出一口与年龄不符的白牙，笑容纯粹而肆意。

“还差一个。”

他的声音沙哑，如同两柄锈剑摩擦，却带着斩钉截铁的意味。

仿佛是为了回应他这句话。

夜风，忽然变了方向。

原本从海上吹来的、带着咸腥气息的风，骤然一转，从东山背面的陡峭崖壁之间，逆向拂来。风中，送来一声清越悠长的长啸。那啸声初起时似在极远之处，缥缈难寻，瞬息间便由远及近，变得清晰明亮，如同凤鸣九天，穿透云层，回荡在群山之间。

一道身影，随之出现在那几乎垂直于海面的、飞鸟难渡的绝壁之上。

那人身着青衫，与四顾剑的颜色相近，气质却截然不同。他的身形飘逸，如同没有重量，在嶙峋的怪石间几个起落，脚尖偶尔在凸出的岩石上轻轻一点，便如孤鸿掠影，又似柳絮随风，轻飘飘地向上腾挪。月光洒在他身上，勾勒出他普通却带着几分超然气度的面容。最引人注目的是他那双眼睛，清澈见底，却又仿佛蕴藏着星河流转，深邃得让人望不到尽头。

叶流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