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2022年初,网剧《开端》以循环叙事的新奇结构与小人物的悲喜命运紧密贴合,迅速成为一部现象级作品。剧中无限循环的结构,不仅带来了叙事张力,更在一次次重启中揭示普通人的隐痛与坚韧,最终温暖的“happy ending”赋予循环以正能量的意义,传递出积极的人文关怀
作者:刘 青
2022年初,网剧《开端》以循环叙事的新奇结构与小人物的悲喜命运紧密贴合,迅速成为一部现象级作品。剧中无限循环的结构,不仅带来了叙事张力,更在一次次重启中揭示普通人的隐痛与坚韧,最终温暖的“happy ending”赋予循环以正能量的意义,传递出积极的人文关怀。
《不眠日》剧照
近期收官的电视剧《不眠日》接续了循环叙事这一热门设定,开局便以高概念设定引人入胜。然而随着剧情推进,叙事逻辑的混乱与人物动机的模糊逐渐暴露,使其难以延续《开端》的热度、口碑。形式上的创新未能弥补故事内核的脆弱,成为该剧的一大遗憾。
相较于《开端》的无限流循环,《不眠日》在叙事机制上做出调整,将循环次数设定为五次,并且进入循环的不只是正面人物,反派人物同样具备循环能力且身处暗处,使故事更加曲折跌宕。更为关键的是,该剧为时间循环的发生找到了根源——接触RAN技术药物的人都会获得时间循环的异能。虽然循环能力带来了命运的多种可能,但也伴随着对身体的巨大侵蚀与消耗。这一对立统一的命题本可为剧集的主题挖掘提供有利的抓手,然而该剧恰恰在此未进行深耕。当终极大Boss显露真容时,多处逻辑漏洞亦暴露出剧情铺陈与人物塑造的硬伤。
剧集前期围绕受害者墨远致展开,嫌疑人指向其妻俞诗雅、遇害高管子女唐心和韩宇飞。为了营造悬疑氛围,四人的关系被处理得紧张焦灼又朦胧不清,引人猜测。但随着剧情推进,又有反转,墨远致被确定为嫌疑人后,俞诗雅、唐心和韩宇飞的“人设”瞬间坍塌——他们与墨远致完全不是一个重量级上的对手。前期的人物塑造似乎仅为制造烟雾弹效果,加之对真正幕后黑手墨远致和蒋育文的刻画流于表面,人物关系转化生硬,导致观众的心理期待骤然落空。看似复杂的角色实则单薄,核心人物又缺乏立体支撑,令观众产生“看了个寂寞”的观感。
当墨远致的凶手身份浮出水面时,他摆出了一副“纯爱战士”的形象。无论是将婉清尸体藏在实验室氮罐里,还是为推进实验而“铲除”异己的行为,墨远致的所有极端举动似乎都源于对爱人深沉的爱。从当年力劝婉清不要参与实验的赤诚,到失去爱人的心痛与对导师蒋育文的愤恨,无不在塑造一个为爱痴狂的深情形象。然而东窗事发后,墨远致在天台上企图乘坐直升机逃走时,却只想到自己,将婉清全然抛之脑后。伪善面纱被撕下,他突然变成了一个恶人,但变脸如此迅速令人措手不及。人物弧光未能充分展现,直接导向恶果,表面推动了剧情发展,实则弱化了思想内涵,得不偿失。
墨远致的形象塑造本应是剧情的关键。若在一切败露后,他仍选择守在婉清身边,或完整呈现他由深情守护者滑向偏执加害者的过程,都可以突显科技与伦理边界的深刻主题。艺术创作应借形象说话,让主题内化于情节、人物与细节,而不是简单、生硬地输出概念。因此,剧情反转之后应着重展现墨远致与导师蒋育文的恩怨角力,可惜剧情的发展是这样的:蒋育文在实验室爆炸消失多年后突然现身,他不仅是唐心的生父,还是墨马注资人麦琪的生父。更不可思议的是,多年缺席女儿成长的父亲竟在关键时刻放弃自身利益,选择与墨远致同归于尽。剧情的跳脱与人物动机的悬浮,使观众在谜底揭开后仍感不明就里,核心人物的关键转变被粗暴处理,这既不符合悬疑推理的逻辑思路,也难以体现悬疑背后的深刻内核。
从《开端》到《不眠日》,循环叙事仍是一种有效的叙事方法。无论是男女主人公理性而勇敢的情感线,还是众人齐心协力揪出恶势力,都让观众在“一脉相承”的叙事风格中再次感受到循环叙事里对真善美的执着追求。《不眠日》融入科技悬疑元素,搭配精彩激烈的打斗与鲜明突出的港式风格,令人眼前一亮。倘若能够沿着科技悬疑的路径深入,以饱满的人物形象与环环相扣的人物关系,呈现科技突破伦理边界后“爱”的变质与价值观的崩塌,让观众目睹伦理失守后科技带来的反噬恶果,《不眠日》便能在感官刺激之外彰显思想深度,成为余韵悠长的品质之作。
《不眠日》在创作中尝试融入多种元素,叙事节奏上也力求有别于《开端》,试图构建独特的循环叙事世界。五次循环中不为主角丁奇开“金手指”,打造平民英雄的设定,本极具吸引力,可惜因反派塑造扁平而导致正反人物形象失衡,也削弱了主角光彩。因此,讲好一个故事不仅需要形式创新,更需要内核稳妥而深刻。若能弥补这一创作缺陷,《不眠日》或许也能如《开端》一般,成为时间循环叙事中的又一力作。(刘青)
来源:光明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