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宫宴后的几日，金陵城迎来了今冬的第一场大雪。鹅毛般的雪片纷纷扬扬，不过半日，便将天地间染成一片素白。郡主别院也被厚厚的积雪覆盖，檐下挂起了冰凌，静谧中透着一股刺骨的寒意。

文/鼎客儿

宫宴后的几日，金陵城迎来了今冬的第一场大雪。鹅毛般的雪片纷纷扬扬，不过半日，便将天地间染成一片素白。郡主别院也被厚厚的积雪覆盖，檐下挂起了冰凌，静谧中透着一股刺骨的寒意。

霓凰从城中回到别院，带来的不仅是宫廷的赏赐，还有一层更深沉的凝重。誉王千金那看似无心的话语，像一根细刺，扎在她心头。蔺晨的存在，已然引起了某些人的注意。这绝非好事。

她第一时间召见了别院侍卫统领，详细询问了她离府期间，蔺晨独自外出的具体情况。

“回郡主，那日蔺公子说是屋内烦闷，想出去透透气，属下便派了两人跟着。起初只是在附近梅林散步，后来他转入一条小巷，弟兄们跟进去后……人就不见了。”统领单膝跪地，额头沁出冷汗，“约莫一个时辰后，他又自行回到了别院。属下失职，请郡主责罚！”

“他可曾察觉被跟踪？”霓凰的声音听不出喜怒。

“应该……没有。蔺公子一路上并未回头，神态也很自然，像是在随意闲逛。”

随意闲逛？却能轻易甩掉两名经验丰富的侍卫？霓凰的手指轻轻敲击着紫檀木椅的扶手，发出笃笃的轻响。这绝不是一个普通书生能做到的。

“起来吧。加派人手，暗中看守，没有我的命令，不许他再离开别院半步。另外，查清楚那条巷子通往何处，附近有什么特别的店铺、宅邸。”

“是！”统领领命，躬身退下。

书房内只剩下霓凰一人。炭盆里的银丝炭烧得正旺，发出噼啪的轻响，却驱不散她心头的寒意。她走到窗边，看着窗外被积雪压弯的枝桠，思绪纷乱。

蔺晨，你究竟是谁？你刻意接近我，到底有何目的？兄长的玉玦，是真的巧合，还是你计划的一部分？那日的舍身相救，又有几分真心？

无数个问题在她脑中盘旋，却没有一个答案。她发现自己对那个朝夕相处了数月的人，其实一无所知。这种失控的感觉，让她倍感焦躁，还有一种……被背叛的刺痛感。

她决定亲自去会一会他。

雪后的傍晚，天色阴沉得厉害。霓凰没有带随从，独自一人走向蔺晨居住的小院。积雪在脚下发出咯吱的声响，在寂静的庭院里显得格外清晰。

院内，蔺晨正披着那件银狐裘，站在那株老梅树下。枝头的花苞在冰雪的包裹下，显得格外娇弱，却又透着一股倔强的生命力。他伸出手，指尖轻轻拂去一朵梅花苞上的积雪，动作专注而温柔。

听到脚步声，他回过头。看到是她，眼中闪过一丝讶异，随即恢复了平静，依礼躬身：“郡主。”

霓凰没有立刻说话，只是走到他面前，目光锐利地审视着他。几日不见，他的气色好了不少，但眉宇间似乎笼罩着一层淡淡的疲惫，那双星辰般的眸子，在灰暗的天光下，显得愈发深邃难测。

“伤势如何了？”她开口，声音比这天气更冷。

“已无大碍，多谢郡主关心。”蔺晨垂眸应答，态度恭敬而疏离。

“既然无碍，”霓凰话锋一转，语气陡然凌厉，“那是否可以解释一下，前日午后，你独自出门，甩开侍卫，去了何处？见了何人？”

她的目光如同实质，紧紧锁住他，不放过他脸上任何一丝细微的变化。

蔺晨抬起头，对上她的视线，脸上并无惊慌，反而露出一抹极淡的、带着些许无奈的苦笑：“郡主果然还是知道了。”他顿了顿，坦然道，“在下只是去见了位故人。”

“故人？”霓凰挑眉，“什么样的故人，需要如此隐秘相见？”

“一位……不愿沾染是非的江湖朋友。”蔺晨迎着她审视的目光，语气平和，“在下与他有些旧日恩怨需要了结，不欲让郡主府卷入其中，故而才设法避开了侍卫。此举唐突，让郡主担忧，是在下的不是。”

他的解释听起来合情合理，眼神也足够坦荡。但霓凰心中的疑虑并未消除。江湖朋友？恩怨了结？这理由太过笼统，根本无法验证。

“是吗？”霓凰向前逼近一步，两人之间的距离近得几乎能感受到彼此的呼吸，“蔺公子，你似乎忘了，这里是我霓凰的别院。任何出入此地的人，任何发生在此地的事，我都有权知道得一清二楚。你一句‘江湖朋友’，就想搪塞过去？”

她的气势迫人，带着久居上位的威压。若是寻常人，早已在这目光下无所遁形。

但蔺晨只是静静地看着她，眸色深沉，仿佛两口古井，波澜不惊。“郡主，”他缓缓开口，声音低沉，“有些事，知道得越多，便越危险。在下……是为郡主好。”

“为我好？”霓凰嗤笑一声，凤眸中燃起一丝怒意，“蔺晨，你当我是什么？需要你遮遮掩掩、自作主张来保护的闺阁弱质吗？还是你觉得，我霓凰，连知道你真实身份的资格都没有？”

最后那句话，她几乎是吼出来的。积压了数日的疑虑、委屈、还有那说不清道不明的失望，在这一刻轰然爆发。

空气仿佛凝固了。雪，不知何时又悄然飘落，细碎的雪粒落在两人的肩头、发间，带来冰凉的触感。

蔺晨看着她因激动而微微泛红的脸颊，看着她眼中那抹被辜负信任的伤痛，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揪了一下，传来一阵尖锐的疼痛。他几乎要控制不住，想将一切和盘托出，想抹去她眼中的伤痛。

但他不能。

他深吸一口冰冷的空气，强迫自己硬起心肠，声音恢复了之前的疏离与平静：“郡主言重了。在下的身份，之前已然言明，并无隐瞒。至于其他……郡主就当在下，是个不知好歹的狂徒吧。”

他说完，微微欠身，竟是打算结束这场对话，转身离开。

“站住！”霓凰厉声喝道。

蔺晨脚步一顿，却没有回头。

看着他决绝的背影，霓凰只觉得一股凉意从脚底直窜头顶，比这漫天风雪更冷。她猛地想起宫宴上誉王千金那探究的眼神，想起侍卫回报他跟丢人时的惶恐，想起他这些日子以来的刻意疏远……

所有的线索，所有的异常，在这一刻串联起来，指向一个她不愿相信，却又无比清晰的结论。

雨水，毫无预兆地取代了雪花，哗啦啦地倾泻而下，瞬间打湿了两人的衣衫。

霓凰站在雨中，任由冰凉的雨水顺着脸颊滑落，混合着某种温热的液体。她看着那个青色的背影，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一字一句地问道：

“蔺晨，你告诉我，你接近我，是不是从一开始，就是一场算计？”

“兄长的玉玦，是不是你引我入局的饵？”

“那日的舍身相救，是不是也是你计划好的苦肉计？”

每一个问题，都像一把淬了冰的匕首，狠狠扎向蔺晨，也扎向她自己。

雨水模糊了视线，蔺晨的背影在雨幕中显得有些不真实。他沉默着，肩膀似乎几不可查地颤抖了一下。良久，久到霓凰几乎以为他不会回答，或者会矢口否认时，她听到了他的声音，隔着哗啦啦的雨声，清晰地传来，带着一种近乎残忍的平静：

“郡主，有些局，入局便再难抽身。”

他没有承认，却也没有否认。

这句话，如同最后的判决，彻底击碎了霓凰心中仅存的侥幸。

她看着他那句“郡主”，看着他始终未曾回头的背影，只觉得浑身冰冷，血液都仿佛凝固了。原来，一切都是假的。那些关怀，那些笑语，那些看似不经意流露的温柔，甚至那险些丢掉性命的“守护”，都不过是精心设计的戏码。

只有她，像个傻子一样，付出了真心，一步步踏入他织就的罗网之中。

雨水顺着她的下颌滴落，分不清是雨水还是泪水。她死死咬住下唇，直到尝到一丝血腥味，才勉强维持住没有失态。

“好……很好……”她听到自己发出沙哑的笑声，带着无尽的苍凉，“蔺晨，你真是……好得很！”

说完，她不再看他，猛地转身，踏着泥泞的积水，踉跄着冲入了茫茫雨幕之中。红色的身影，在灰暗的天地间，如同一抹即将被雨水浇灭的火焰，决绝而悲伤。

直到她的脚步声彻底消失在雨声里，蔺晨才缓缓地、极其缓慢地转过身。

雨水顺着他苍白的脸颊滑落，冲刷着他紧抿的薄唇。他一动不动地站在雨中，望着她消失的方向，那双总是含笑的桃花眼里，此刻只剩下深不见底的痛楚和一片荒芜。

他抬起手，看着掌心被自己指甲掐出的深深血痕，混合着雨水，晕开淡淡的粉色。

“霓凰……”他低声唤着她的名字，声音轻得仿佛随时会碎在风里，“对不起……”

雨，越下越大，仿佛要将这世间所有的伪装与污浊都冲刷干净。

而这场始于秋猎惊鸿的局，终于在冬日的凄风苦雨中，露出了它冰冷而残酷的一角。

信任的基石已然崩塌，真心在算计面前显得如此可笑。

接下来的路，该如何走？

【第三章 完】【未完待续】

本文为《琅琊榜》同人衍生作品，人物设定取自原著，故事情节为原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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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鼎客thinke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