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在《西游记》的原著文本与民间传说、历史背景的交织中,所谓“女儿国的黑暗面”,更多源于对原著细节的深度解读、对古代女性生存困境的映射,以及与历史上“西女国”传说的关联——这些维度因涉及人性复杂、社会规则残酷,确实难以在追求合家欢、传递正向价值观的影视改编中完整呈
在《西游记》的原著文本与民间传说、历史背景的交织中,所谓“女儿国的黑暗面”,更多源于对原著细节的深度解读、对古代女性生存困境的映射,以及与历史上“西女国”传说的关联——这些维度因涉及人性复杂、社会规则残酷,确实难以在追求合家欢、传递正向价值观的影视改编中完整呈现。若从“黑暗”角度拆解,可从三个层面展开,还原其与大众认知中“浪漫女儿国”截然不同的真实质感:
一、原著细节:不是“浪漫国度”,而是“生存绝境”
影视剧中的女儿国多被塑造为“女性乌托邦”,国王与唐僧的情感线更是核心,但原著《西游记》第五十四回《法性西来逢女国 心猿定计脱烟花》中,女儿国的本质是“无男社会的生存焦虑”,处处暗藏对“外来者”的利用与吞噬,毫无浪漫可言:
1. “饮子母河之水”:生育不是权利,而是“被动宿命”
原著中,女儿国没有男性,女性要繁衍后代,必须饮用“子母河”的水——但这并非“自主选择”,而是“唯一途径”。更残酷的是,若误饮(如唐僧、八戒),怀孕后若想堕胎,只能去“解阳山破儿洞”喝“落胎泉”的水,而此泉被恶霸“如意真仙”(红孩儿的叔叔)霸占,需“花红表礼”(财物)才能换取。
这一设定的“黑暗”在于:女性的生育权被自然条件(子母河)和强权(如意真仙)双重剥夺——生育是被动的(误饮即孕),堕胎是被垄断的(需花钱买水),本质是“生存资源被掌控”的困境,而非“女性自主孕育”的美好。
2. “迎阳馆”与“倒换关文”:唐僧的“婚姻”是“国家存续的交易”
女儿国国王求娶唐僧,核心目的不是“爱慕”,而是“延续国祚”。原著中,女王明确说“我国中自混沌开辟之时,累代帝王,更不曾见个男人至此。今幸唐王御弟下降,想是天赐来的。寡人以一国之富,愿招御弟为王,我愿为后,与他阴阳配合,生子生孙,永传帝业”——可见,唐僧的“男性身份”是稀缺资源,“婚姻”是一场以“国家延续”为目的的交易,而非情感。
更耐人寻味的是,当唐僧假意答应后,女王让他“上龙车,与寡人同登宝殿,匹配夫妇”,而悟空则提醒唐僧“师父,趁今早在朝,倒换关文,赶天未黑,寻个宿处,明日再行”——这场“婚姻”从始至终都是悟空计划中的“骗局”,女王的“深情”在原著中更像“对男性资源的迫切需求”,毫无浪漫滤镜。
3. “女国”的社会规则:弱肉强食,毫无“乌托邦”温情
原著中,女儿国的女性并非“温柔善良”,而是对男性充满“掠夺性”。当唐僧师徒初入国境时,“那些女人听见说有男人,一个个都颠狂了,也不管什么君臣上下,乱烘烘跑将出来,把那驿门闭了,将师徒四众围在驿中”;八戒被缠时,“那些女人围着他,扯的扯,拉的拉,拽的拽,抬的抬,扛的扛,把个八戒簇拥到那后堂中去”——这种对男性的“集体哄抢”,本质是“无男社会”长期资源匮乏下的本能反应,暴露了人性中的贪婪与生存焦虑,与“乌托邦”的温情形象完全相悖。
二、历史原型:与“西女国”传说挂钩,暗藏原始部落的残酷性
《西游记》的女儿国并非完全虚构,其原型可追溯至《山海经》《后汉书》《大唐西域记》中记载的“西女国”“女国”传说,这些历史记载中的“女儿国”,远比小说更黑暗,充满了原始部落的残酷规则:
《山海经·大荒西经》记载:“有女子国。有桃都树,枝相去三千里,上有天鸡,日初出照此木,天鸡即鸣,天下鸡皆随之鸣。” 虽未直接描述残酷,但“女子国”的设定与“隔绝、封闭”挂钩,暗示其与外界的割裂。
《后汉书·西域传》记载:“西夜国……西与蒲犁接,蒲犁及依耐、无雷国,皆西夜类也。西夜种与胡异,其种类羌氐行国,随畜逐水草往来。” 此处的“西夜国”被认为是“女国”的雏形,而“羌氐行国”的“随畜逐水草”意味着生存环境恶劣,为了争夺资源,部落间常发生冲突,女性作为主要劳动力和生育者,地位虽高但生存压力极大。
《大唐西域记》记载:“拂懔国(东罗马帝国)西南海岛有西女国,皆是女人,略无男子。多诸珍宝货,附拂懔国,故拂懔王岁遣丈夫配焉,其俗产男皆不举也。” 这段记载直接点出“残酷规则”:为了维持“女国”的纯粹性,生下男孩会被“不举”(遗弃或杀死)——这种“性别筛选”的残酷性,是绝对的反人性,也是影视剧中绝不可能呈现的“黑暗核心”。
吴承恩在创作女儿国时,大概率借鉴了这些历史传说,将“西女国”的封闭、资源匮乏、性别筛选等元素,转化为小说中“子母河”“落胎泉”“哄抢男性”的设定,只是弱化了“杀男婴”的极端情节——但即便如此,原著中“生育被垄断、男性被当作资源”的内核,仍保留了历史原型的残酷底色。
三、影视改编的“取舍”:为何不敢拍“黑暗面”?
并非“导演不敢拍”,而是“商业逻辑与价值观导向”决定了影视改编必须对“黑暗面”进行过滤。原因有三:
1. 受众群体与合家欢需求:《西游记》作为经典IP,影视化作品多面向全年龄段观众,尤其是儿童群体。“杀男婴”“生育垄断”“女性哄抢男性”等情节,涉及暴力、反人性、性别焦虑,不符合合家欢的调性,容易引发观众不适。
2. “取经故事”的核心是“修行”,而非“人性黑暗”:《西游记》的主线是唐僧师徒“历经九九八十一难,修成正果”,女儿国的“难”本质是“情关”——考验唐僧的“色戒”与“道心”。若过度渲染“女儿国的黑暗”,会偏离“修行”的核心,变成“社会批判”,与原著的宗教隐喻和精神内核不符。
3. “浪漫化改编”的市场吸引力:从86版《西游记》到后来的电影《西游记之女儿国》,“国王与唐僧的情感线”是最大的看点之一。观众更愿意接受“温柔国王爱上圣僧”的浪漫叙事,而非“女性为生存哄抢男性”的残酷现实——浪漫化改编更符合市场对“经典IP”的情感期待,也更容易引发共鸣。
“黑暗”的本质是“人性与生存的冲突”
所谓“女儿国的黑暗”,并非指“邪恶”,而是指其剥离了浪漫滤镜后,呈现出的“生存困境下的人性真实”:在一个资源匮乏、性别失衡的封闭社会中,女性为了繁衍和存续,不得不放弃情感、争夺资源,甚至被自然与强权剥夺基本权利。这种“黑暗”之所以难以影视化,是因为它触碰了人性中脆弱、贪婪的一面,也违背了大众对“经典IP”的美好想象。
但恰恰是这种“黑暗”,让《西游记》的女儿国超越了“神话故事”,成为对古代女性生存状态、社会规则的深刻隐喻——它不是“乌托邦”,而是一面照见人性与生存的镜子。
来源:让梦想起飞4273080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