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静妃晨起时，呵出的气息在空中凝成白雾，久久不散。她披了件银鼠灰的斗篷，立在阶前，望着庭院中那几株在严寒中依旧挺立的蜡梅。淡黄色的花苞缀满枝头，有些已然半开，在凛冽的空气中散发着一种清冷幽绝的甜香，与宫中惯有的暖腻香气截然不同。
《琅琊榜》外传之《芷萝药香沉·静妃传》
文/鼎客儿
腊月将至，寒气愈重，连着几日的北风，将庭中残雪冻得坚实。芷萝宫廊下悬着的鎏金铜钩上，也结了一层薄薄的、晶莹的霜花。
静妃晨起时，呵出的气息在空中凝成白雾，久久不散。她披了件银鼠灰的斗篷，立在阶前，望着庭院中那几株在严寒中依旧挺立的蜡梅。淡黄色的花苞缀满枝头，有些已然半开，在凛冽的空气中散发着一种清冷幽绝的甜香，与宫中惯有的暖腻香气截然不同。
瑾汐捧着手炉过来，轻声道：“娘娘，天寒地冻的，仔细站久了寒气入体。”
静妃接过手炉，拢在袖中，目光却未离开那几株蜡梅。“去取剪刀和素瓶来，”她吩咐道，“选几支形态好的，剪下来插瓶。”
“是。”瑾汐应声而去。
静妃缓步走入庭中，积雪在脚下发出咯吱的轻响。她走近一株花开得最盛的蜡梅，伸出未戴手套的纤指，轻轻触碰那冰凉而柔韧的花瓣。
这蜡梅，原是当年宸妃林乐瑶最喜爱的花。乐瑶姐姐曾说，百花凋零时，唯它凌霜傲雪，品格清奇。林家旧府，就植着许多梅树，红梅、白梅、蜡梅皆有。每到冬日，梅香满园。林燮哥哥虽是个军人，却也极爱那梅香，常说那香气清冽，能醒神志。而小殊那孩子，更是喜欢在梅林中嬉闹，小小的身影穿梭其间，笑声能惊落枝头的积雪……
指尖传来的冰冷触感，将她从短暂的回忆中拉回。她敛了心神，接过瑾汐递来的银剪，仔细地挑选着枝条。她的动作不疾不徐，每一剪都落在恰到好处的位置，既要取到姿态最美的花枝，又不可伤了母株根本。
正剪着，宫门外忽然传来一阵略显急促的脚步声，一名小内侍气喘吁吁地跑来，在庭外跪下禀报：“娘娘，陛下……陛下驾到，已快到宫门了！”
静妃持剪的手微微一顿，随即恢复了平稳。她将剪下的几支蜡梅递给瑾汐，淡淡道：“知道了。将这些花先拿进去，寻个雅致的瓶子用雪水养着。”
她整理了一下斗篷和衣袖，抚平并不存在的褶皱，这才缓步向宫门走去迎接圣驾。心中却有些许疑惑，这般时辰，梁帝怎会突然前来？
梁帝的仪仗已至宫门前，他并未乘坐步辇，而是步行而来，脸色在寒风中显得有些青白，眉宇间笼罩着一层挥之不去的阴郁，甚至比前次来时更重了几分。他见到静妃，只摆了摆手，便径直走入殿内。
殿中暖意融融，炭火烧得正旺，与外面的冰天雪地恍若两个世界。那几支新剪的蜡梅已被瑾汐插在一个天青色的冰裂纹瓷瓶中，置于窗下的矮几上，清冷的香气悄然弥漫开来，冲淡了殿内原本沉郁的药草气息。
梁帝的目光掠过那瓶蜡梅，脚步似乎顿了一下，随即走到主位坐下，沉默不语。随侍的太监宫女皆屏息凝神，不敢发出丝毫声响。
静妃亲手斟了杯热茶，奉到梁帝面前，温声道：“陛下冒着寒风而来，先喝杯热茶暖暖身子。”
梁帝接过茶杯，却并未饮用，只是握在手中，指尖用力，几乎泛白。他盯着杯中袅袅升起的热气，半晌，忽然开口，声音低沉而沙哑，带着一种压抑不住的戾气：“朕方才……去了宗庙。”
静妃心中猛地一凛。宗庙？非年非节，梁帝为何突然去宗庙？她垂首侍立一旁，没有接话，知道此刻最好的回应就是沉默。
“朕对着列祖列宗的牌位，”梁帝继续说着，语气越来越冷，如同殿外凝结的冰霜，“想起了许多人，许多事……有些人，活着的时候，朕待他们不满，予他们高官厚禄，无上荣光！可他们呢？他们是如何回报朕的？！”
他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雷霆般的怒意，猛地将手中的茶杯掼在地上！上好的官窑瓷盏瞬间碎裂，滚烫的茶水和碎片四溅开来，吓得殿内侍候的宫人噗通跪倒一片，浑身颤抖。
静妃亦是心头剧震，但她强自稳住心神，缓缓跪下行礼：“陛下息怒。”她的声音依旧平稳，只是在那平稳之下，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她知道，梁帝口中的“他们”，必然包括了林燮，包括了那七万赤焰军！那被香囊和梦境勾起的旧事，并未带来怅惘，反而激起了更深的猜忌与暴怒！
“息怒？你叫朕如何息怒！”梁帝猛地站起身，在殿内来回踱步，如同一头被困的暴怒雄狮，玄色的龙袍下摆扫过地面，带起一阵寒风，“朕给了他们兵权，给了他们信任！可他们却拥兵自重，勾结外敌，意图不轨！若不是朕洞察先机，这大梁的江山，只怕早已易主！”
他停在静妃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目光锐利如刀，仿佛要穿透她的皮囊，直刺入内心最深处的想法：“你说！他们该不该死？！朕诛他们九族，有没有错？！”
这质问，如同惊雷，炸响在静妃耳边。她伏在地上，额头贴着冰冷的地砖，能清晰地感受到梁帝那几乎凝成实质的怒火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或许连他自己都未意识到的恐惧。他在害怕，害怕那段往事，害怕那被定为“叛臣”的人，害怕那七万冤魂！所以他需要用更大的怒火来掩盖这份恐惧。
静妃知道，此刻任何为林家的辩解，哪怕只是一丝一毫的迟疑，都会引来灭顶之灾。她必须顺着他的话，必须让他相信，她与那段“叛逆”的过往，毫无瓜葛。
“陛下是天子，代天巡狩，赏罚自有天意。”静妃的声音从地面传来，带着恭顺与一丝恰到好处的、被帝王之怒震慑后的微颤，“雷霆雨露，莫非天恩。臣妾……臣妾久居深宫，只知侍奉陛下，前朝旧事，实不敢妄加评议。陛下圣心独断，所做之事，必是为了江山社稷，黎民百姓。”
她将一切都推给了“天意”和“圣心独断”，将自己摘得干干净净，仿佛那段血流成河的往事，于她而言，只是遥远而模糊的传闻。
梁帝死死地盯着她伏地的背影，胸膛剧烈起伏着，殿内只剩下他粗重的喘息声和炭火燃烧的噼啪声。那瓶蜡梅的冷香，依旧固执地萦绕着，与这暴怒的气氛格格不入。
良久，那令人窒息的压迫感才稍稍减退。梁帝缓缓直起身，没有再继续追问，也没有让静妃起身。他重新坐回椅子上，阖上眼，手指用力揉捏着眉心，脸上写满了疲惫与一种深沉的、无法言说的孤寂。
“起来吧。”他最终疲惫地挥了挥手。
“谢陛下。”静妃缓缓站起身，膝盖因久跪而有些发麻刺痛，但她依旧保持着恭顺的姿态，垂首而立。
梁帝没有再说话，只是靠在椅背上，仿佛耗尽了所有力气。殿内陷入一片死寂，只有那蜡梅的冷香，丝丝缕缕，沁人心脾，却又带着一种无言的悲凉。
静妃知道，这场突如其来的风暴暂时过去了。但她也知道，林燮这个名字，连同那场旧案，已然成为梁帝心中一根更深、更毒的刺。这根刺被重新触动，带来的不是反思，而是更坚固的防御和更强烈的反弹。
这对那孩子（梅长苏）的计划，是利是弊？静妃无法判断。她只知道，前路更加艰险了。她抬眼，目光掠过窗下那瓶凌寒独自开的蜡梅，心中一片冰寒。
寒梅映雪，景致清绝。只可惜，赏梅的人，心中却只有风雪，再无梅魂。而她要做的，便是在这漫天风雪中，护住那一点微弱的、或许永远无法再绽放的梅蕊。
【第十五章完】
本文为《琅琊榜》同人衍生作品，人物设定取自原著，故事情节为原创。
提醒：凡对本文标题、图片、内容，进行抄袭搬运洗稿者，一经发现，立即举报！
来源：鼎客thinke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