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雨歇云散，金乌重临，将芷萝宫庭院里的水汽蒸腾出些许朦胧的暖意，连带着那常年萦绕的清苦药香，也仿佛被镀上了一层浅金色的光晕，少了几分沉郁，多了几分难以言喻的、悬而未决的焦灼。几日过去，宫墙内外似乎并无不同，依旧是按部就班的晨昏定省，依旧是波澜不惊的深宫岁月。
《琅琊榜》外传之《芷萝药香沉·静妃传》
文/鼎客儿
雨歇云散，金乌重临，将芷萝宫庭院里的水汽蒸腾出些许朦胧的暖意，连带着那常年萦绕的清苦药香，也仿佛被镀上了一层浅金色的光晕，少了几分沉郁，多了几分难以言喻的、悬而未决的焦灼。几日过去，宫墙内外似乎并无不同，依旧是按部就班的晨昏定省，依旧是波澜不惊的深宫岁月。
静妃依旧每日照料她的药草，翻阅医书，神色温婉如常，唯有在无人时，眸底深处会掠过一丝极淡的、不易察觉的期待与审慎，如同潜伏在平静湖面下的鱼，偶尔摆动尾鳍，搅起一丝几不可见的涟漪。
那幅绘着冷僻草药的信笺，如同投入深潭的一粒石子，她等待着，看那涟漪会以何种方式，悄然荡回，或者，最终只是无声无息地沉没，证明那不过又是她因长年积郁而生出的、一厢情愿的幻梦。
这日午后，靖王景琰再次入宫请安。他眉宇间的沉郁似乎被一种更为复杂的情绪所取代，像是困惑中夹杂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被强行压抑下去的振奋，步履也较往日更为沉稳有力。他向静妃行过礼，依例问安后，并未立刻谈及朝务或是边关军情，反而在短暂的沉默后，从怀中取出一个不甚起眼的青布小包，那布包看起来寻常，边缘却磨得有些发白，显是时常被人摩挲。
“母妃，”他声音低沉，带着几分他自己或许都未觉察到的郑重，“前日苏先生见儿臣府上管事似乎在寻访几味草药，恰巧……他身边存有些许。”他略顿了一顿，似乎在斟酌词句，“他说是早年游历四方时偶然所得，留在身边也无大用，听闻母妃精研此道，便托儿臣转呈，或可供母妃参详，聊表……谢意。”
静妃的心，在那一刹那，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轻轻攥住，又缓缓提起。她面上不动声色，只微微颔首，目光平和地落在那个青布小包上，示意瑾汐接过。她的指尖在宽大的袖袍下微微蜷缩，感受到一丝冰凉的潮意。
瑾汐将那小包奉上，动作轻缓。静妃伸出素白的手，指尖触及那粗糙的青布时，竟有片刻的凝滞，仿佛那布包有着千钧之重。她缓缓打开系扣，里面是几株已然干燥的草药，形态与她画中所绘，一般无二，连那细微的锯齿边缘，叶脉的走向，都别无二致。尤其是那片来自南楚的异域叶片，虽已失却鲜泽，但那独特的形状，她绝不会认错。
然而，真正让她呼吸微窒，几乎要维持不住面上平静的，是混在这些草药中的，一小块未经雕琢的天然金石药珀。那药珀色泽沉黯，内里包裹着几丝细小的、已然枯黄的草叶，看似寻常，但静妃一眼便认出，那是唯有梅岭附近极寒之地、背阴的悬崖峭壁之上才会生长的一种罕见苔藓，性极阴寒，寻常医书绝无记载，甚至很多资深采药人也未必认得。而她当年……当年为了研究化解火寒奇毒，曾冒险托人从北境带回少许，深知其特性与凶险。
苏哲……他不仅认得那些冷僻草药，他甚至……知道这更深一层、关联着梅岭极寒与火毒交织的隐秘之物！这绝非一个寻常江湖谋士所能知晓！这更像是一种……一种只有深入过那场惨烈过往核心之人，才可能拥有的、带着血腥与冰寒气息的认知！
这不是巧合。绝不可能是巧合。
一股巨大的、混杂着震惊、狂喜、恐惧与难以置信的激流，猛地冲击着她的心防。她感觉自己的指尖有些发凉，几乎要握不住那轻飘飘的青布包。
脑海中有无数念头飞旋——他是谁？他究竟是谁？是当年赤焰军中侥幸生还的旧部？是深知内情的某位故人？还是……还是那个她连想都不敢细想的、早已被认定为尸骨无存的孩子？
“苏先生……有心了。”她听到自己的声音响起，依旧是那般平和温婉，甚至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对赠药之人的谢意与对奇异药材的好奇，唯有她自己能听出那尾音里一丝几不可察的颤抖，被她强行压了下去，“此物确实罕见，尤其是这块药珀，内蕴奇苔，于医理研习大有裨益。代本宫多谢苏先生。”
她抬起眼，目光似是不经意地扫过靖王。景琰显然并未察觉这短短交换之下的惊涛骇浪，他只是因完成了转交之物而略松了口气，又因提及苏哲，眉头不自觉地又蹙起了几分，显然这位谋士依旧让他感到难以掌控。
“儿臣定当转达。”他沉声应道。
静妃不动声色地将青布包重新拢好，指尖在那块冰凉的金石药珀上停留了一瞬，仿佛要确认它的真实存在。然后，她将其交给瑾汐，吩咐道：“仔细收好，莫要受潮，尤其是那块药珀，需得置于阴凉干燥处。”语气寻常，如同对待任何一次收到的、需要小心保存的珍贵药材。
她又与靖王说了几句闲话，多是关切他饮食起居，言语间一如既往的慈和宁静，甚至比平日更多了几分不易察觉的、试图安抚他因苏哲而产生的躁郁的意味。直到靖王告退离去，殿内重归那令人心悸的寂静，她才缓缓吁出一口一直提着的气，那气息悠长而微颤，带着卸下千斤重担后的虚脱，以及背负起更大秘密的沉重。
瑾汐将那小包放入内室专门存放珍贵药材的紫檀木柜中，回转时，见静妃独自立于窗前，背影在渐斜的日光下，显得格外单薄，又格外挺直，仿佛一株在风雨中默默扎根、承受着一切的古木。
“娘娘？”瑾汐轻声唤道，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担忧。
静妃没有回头，只是望着庭院中那几株在雨后愈发青翠的石斛，阳光透过枝叶缝隙，洒下斑驳的光点，如同她此刻纷乱难言的心绪。良久，她才低低地、仿佛自言自语般道，声音轻得如同叹息，几乎要散在带着药草清香的微风里：“瑾汐，你说……这世间之事，是否当真冥冥之中，自有定数？有些以为早已湮灭的……或许，只是换了一种方式，存在于我们不知道的角落？”
她的声音里带着一种瑾汐从未听过的、复杂的情绪，似是感慨，又似是某种难以置信的期盼得到印证后的茫然。瑾汐不明所以，只当娘娘又在感慨药草习性或是人生无常，便顺着答道：“万物有灵，生死轮回，自有其道理。便是看似枯死的草木，根茎深处，或许也藏着来年再发的生机。”
“根茎深处……藏着生机……”静妃重复着这句话，唇角缓缓勾起一丝极淡、极苦涩，却又隐含着一丝微弱亮光的弧度。是啊，根茎深处。那场几乎将林家连同所有关联之人连根拔起的大火，难道真的……未能烧尽一切吗？这块带着梅岭印记的药珀，如同从灰烬中扒出的一颗冰冷而坚硬的种子，在她沉寂如死水的心湖里，投下了一块巨石。
她不再言语，只是静静地站着，任由夕阳的余晖将她周身镀上一层暖色，却驱不散她心底因那块金石而泛起的、混杂着希望与恐惧的寒意。她知道，从这一刻起，一切都不同了。那个名叫苏哲的人，绝非凡俗。他带来的，或许不仅仅是搅动朝局的风云，更是……一个足以颠覆她十二年来所有认知的、残酷而珍贵的真相。
夜色，如期而至，将芷萝宫笼罩在一片静谧之中。而静妃知道，她即将迎来的，或许是一个无数疑问与期盼交织的、漫长的不眠之夜。她需要时间，需要独自一人，去消化这石破天惊的回应，去重新审视那个名为苏哲的影子，以及，那背后可能隐藏的、与她逝去的青春和那段血染的过往，紧密相连的、惊世的秘密。
【第四章完】
本文为《琅琊榜》同人衍生作品，人物设定取自原著，故事情节为原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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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鼎客thinke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