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可喻静香把碎镯子往桌上一倒,像倒出一兜子烂菜叶,脸上居然带着“终于不用藏了”的松快——这画面比任何争吵都刺耳。
十万块彩礼,一夜之间变成一只碎成三瓣的玉镯,搁谁身上都得原地爆炸。
可喻静香把碎镯子往桌上一倒,像倒出一兜子烂菜叶,脸上居然带着“终于不用藏了”的松快——这画面比任何争吵都刺耳。
她先跑去老巷口最神气的玉器师傅那儿,师傅戴着放大镜瞅了三十秒,直接一句:“树脂倒模,批发价八十。
”喻静香不信邪,又换了两家,得到同一套台词。
那天太阳晒得她后颈发烫,她攥着那只假“传家宝”,忽然想起袁碧晨第一次上门时,双手捧镯的乖巧模样——姑娘眼里的光,像被供奉的神明,她这个当婆婆的,哪敢说一句“这是地摊货”。
于是老太太做了回“大款”:商场柜台前,她把退休金折子、医保卡、上个月刚取的低保一股脑儿推给店员,像押上全部筹码的赌徒。
十万块,标签价十二万,店员给她抹了零头,还送了只红色绒布盒。
喻静香没敢要发票,她怕白纸黑字提醒自己——“你花了儿子娶媳妇的钱,就为了让新娘别伤心”。
许大成听完只叹了口气,转身去卧室掏房产证,动作熟练得像拿遥控器。
他说:“咱们搬回三十年前那套老破小,楼梯灯还是声控的,跺脚就亮,省得你晚上起夜摸黑。
”一句话,把“倾家荡产”包装成“落叶归根”。
老房钥匙插进锁孔那一刻,铁锈味扑面而来,喻静香却闻到了松木箱、蜂窝煤、儿子小学奖状混合的旧时光。
她忽然明白,自己拼命补窟窿,不是怕袁碧晨嫌弃,是怕在儿媳妇眼里看见“原来你们家连真东西都拿不出”的失望——那等于否定她三十年勒紧裤腰带的人生。
可许知冬不干了。
他把自己反锁在老屋卧室,装发烧,额头敷着从冰箱里掏出来的速冻水饺,冻得直打哆嗦。
喻静香隔着门缝看见儿子睫毛上的冰碴子,一下子回到他六岁冬天,半夜发高烧,她背着他跑两公里去诊所。
那一刻她认怂:原来当妈的永远斗不过“孩子”两个字。
许知夏赶来收场。
她没骂弟弟戏精,也没劝爸妈“别折腾”,只把碎镯子拼回圆形,用胶水粘得歪歪扭扭,放在茶几正中间。
她说:“十万块买个教训,值。
以后家里再有人想充面子,先看看这圈裂缝——它提醒咱们,打肿脸充胖子,脸会疼,手也会疼。
”
袁碧晨挺着还没显怀的肚子,站在老屋门口,手里攥着许知冬磨了半个月的银镯子,内圈刻着“冬&晨”。
她没提真假,也没问债务,只说:“以后孩子的满月酒,就在这儿办吧,省得订酒店,楼梯声控灯一跺脚就亮,热闹。
”一句话,把十万块的窟窿,填成了烟火气。
喻静香抬头看天,老房电线横七竖八,像没拆完的毛线团。
她忽然笑了:生活哪有什么传家宝,不过是一代代人把碎成渣的日子,捡起来,拼巴拼巴,继续过。
来源:善良火车7NaHR